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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和漠视足以彻底压垮一个人,那到底是什么让他长大的?
因为有哥哥的爱,只是因为有这一份爱的养料,他才能勉强活下来。
拉斐尔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如果这份爱后来不变质,他的人生或许不会扭曲成今天这副模样?
他得不到答案。
草莓蛋挞出炉后,雪莱也不怕烫,连带表面的那层草莓酱一起咬下去,两眼放光:“嗯嗯,好好吃。”
拉斐尔勉强露出笑容,神色郁郁不振。
雪莱担忧地问道:“拉斐尔,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拉斐尔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小时候贪嘴,吃多了甜点结果牙疼得睡不着。”
“哈哈,原来拉斐尔也有那么孩子气的时候。”
孩子气?
拉斐尔眼神恍惚,原来他也有过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吗?
他站在宽阔明亮的厨房里,却感觉浸泡在浓稠黏腻的墨汁里,浑身湿漉漉的,怎么都擦不干。
这天夜晚果然开始下暴雨,金色的烈光在铅灰色的乌云中旋转,天空中闷雷阵阵,一道闪电席卷而下,目标直指后花园里的一棵晚樱树。
“轰€€€€”
伴随闪电和树木倒下的巨响,雪莱吓得大叫一声,他努力将身上的被子裹紧,却依旧驱不散内心的寒意和惧怕,墨绿色的眼瞳剧烈晃动。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雪莱,是你在叫吗?你没事吧?我是拉斐尔,我能进来吗?”
雪莱从深吸一口气,竭力使狂跳的心脏冷静下来,他声线颤抖道:“没事,你进来吧。”
门打开后,拉斐尔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看样子也是刚从床上起来的,因为听到雪莱的叫声,所以过来看看。
他坐到雪莱的床沿,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喝点热水吧。”
雪莱从床上坐起来,他接过水杯,热水和灯光驱散他身上的寒气,而看到拉斐尔时,他心里的恐慌不知不觉已经消散。
拉斐尔看他小口小口地喝热水,问道:“你很害怕打雷吗?”
雪莱眼神很难过:“妈妈就是这样的雷雨天去世的,当时我还小,总以为雷声是来带走亲人的性命的,所以一到雷雨天就很害怕,长大后这个毛病也改不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拉斐尔笑起来:“怎么会呢,我小时候也是非常胆小的,别说是打雷天,就是正常的夜晚我都害怕得睡不着,总害怕世界上只留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
雪莱好奇地看他:“真看不出来你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那你是怎么克服的呢?”
“轰€€€€”
就在这时,又一声惊雷打下,雪莱吓得扑上前抱住拉斐尔的腰:“别,别走。”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拉斐尔惊讶地睁大眼,甚至都忘记推开他。
他伸出手,迟疑地放在雪莱淡金色的羊毛卷,眼神很复杂。
“哥哥别走,陪我睡,我害怕……”
黑发少年抱住怀里的男孩,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哥哥不走,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拉斐尔闭上眼,努力驱散脑海里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他回抱住雪莱,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
雪莱从他怀里抬起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拉斐尔宽慰地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
雪莱苦笑着摇摇头,但在拉斐尔疑惑的眼神里,他低下头没打算解释,难道要他说他觉得他们这样很对不起路德维希吗?那这样的他也太恶心了。
雪莱收紧抱住拉斐尔腰的手臂,将脸贴在他炽热的胸膛上,当听到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时,雪莱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安心。
此时此刻的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政治联姻,什么Omega该有的矜持,什么清教徒该有的忠贞保守,全都去他的,他只想抱住眼前这个人,直到天荒地老。
窗外还在下着无边无际的暴雨,雪莱抱住拉斐尔的腰,他能感受到对方滚热的呼吸打在自己头顶,两人身体的温度渗入皮囊传递给对方,在这个温热的怀里的,他的身体瘫软成泥,贪婪地享受这本不该属于他的怀抱。
让他依靠的这片胸膛并不强壮,甚至有些单薄,雪莱能感受到有凸起的骨头在膈他,但他还是感到很幸福,那股熟悉的紫罗兰香气充斥鼻端,简直要将他溺死在这片汪洋中。
拉斐尔缄默地轻轻拍打雪莱的后背,无声地安慰他。
他无比爱怜地将雪莱搂在怀里,轻描淡写地想:这朵纯白的雪绒花,终究是被他染上不洁的色彩。
雪莱无意间看到他领口处露出的刺青,轻声问道:“你的刺青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拉斐尔一顿:“是从翡冷翠上学回来的时候,当时年轻气盛,觉得好玩所以纹的。”
他的语气很含糊,像是不太愿意提及这些刺青的由来,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惊惧。
雪莱伸出手指轻抚那朵靛青色的曼陀罗,眼神有些痴迷:“为什么要纹那么大面积的刺青吗?纹的时候你不痛吗?”
他看得迷醉,甚至有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但多年刻在骨子的矜持保守却让他做不出这样大胆的行为,只能贪婪地用眼神描摹那块清秀的锁骨,眼眶甚至有些发红。
拉斐尔垂下眼帘:“也还好,只是我不久就要去梵蒂冈了,刺青得全部洗掉,我已经预约好刺青师。”
雪莱有些惋惜:“那么好看的刺青,洗掉多可惜,还有洗刺青很痛的吧。”
像是不想再提这个话题,拉斐尔抱住雪莱,在他耳边低语:“我给你唱歌好不好?我给你唱歌你就不害怕了。”
雪莱点头:“好的。”
他把刺青都抛在脑后,期待地睁大眼,只听到拉斐尔悠扬的歌声在他耳畔响起,让这个原本阴冷可怕的夜晚透出无限静谧和美好。
“Tudor Rose with her hair in curls,
Will make you turn and stare,
Try to steal a kiss at the bridge,
Under a Violet Moon”【2】
雪莱听得昏昏欲睡:“你唱得好好听,这是什么民歌吗?”
拉斐尔轻声道:“是首古老的民谣,讲的是在紫罗兰月光下,打仗得胜归来的骑士庆祝他们的胜利,男男女女都在热情地欢歌载舞。”
“你是只给我一个人唱过?还是给你以前的情人都唱过?”
这句话明显超出正常交往的范畴,像是在质问男友过去的情史,暧昧在黑暗中无声地发酵。
拉斐尔轻笑道:“只给你唱过。”
即使知道这可能是谎言,雪莱心里还是雀跃着,欣喜着,至少他愿意哄骗自己。
后来知道真相的雪莱:那天厨房里你给我做草莓蛋挞的时候,你心里想的到底是谁?
你给我唱歌,哄我睡觉时,你心里想的又是谁?
说!你说话!别给我装哑巴!
假面被撕破前,所有人在自我欺骗地相信这拙劣又荒诞的谎言,因为谎言能给人带来虚假的幸福。
在他轻柔的歌声中,雪莱慢慢睡去,梦里是一片紫罗兰色的月光,不知道是他心心念念的月光,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双美丽的眼睛。
第二天早上,雪莱醒来时拉斐尔已经不在身边,他掀开被子,眼神有些茫然:昨晚他好像因为害怕打雷把拉斐尔引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他又哭又闹,拉斐尔实在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无奈留下来陪他。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雪莱的脸烧得发烫,这时他手指好像在床单上摸到什么东西,不由地伸出手去看,原来是几缕苍白的长发,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雪莱顿时感觉心里有一块糖,融化后整个颗心都浸泡在甜滋滋的糖浆中,他将那几根头发放在胸前,闭上眼,像是在回味昨晚的那个怀抱。
忽然他想起什么,站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个精致的小荷包,细心地将那几根头发装进去。
雪莱在地板上跪下,将那个荷包和胸前的十字架一起握住,虔诚地祈祷:希望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也希望拉斐尔能拥有好心情。
祈祷完后,雪莱换上常服准备下楼,当他站在楼梯上时,他发现路德维希的副官康拉德正在和公爵说些什么,两人的表情非常严肃。
雪莱出声问道:“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康拉德先生您怎么回来了,是前线的战争结束了吗?”
看到雪莱时,副官康拉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和公爵对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正好这时拉斐尔也走出房间,他敏感地觉察到空气中古怪的氛围,出声问道:“康拉德你怎么在这里,路德维希呢?”
康拉德恭敬地回道:“鲁道夫将军已死,自由联邦那边已经递交请求停战的协议书,大部队正在返程中。”
拉斐尔疑惑:“这是好事,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既然前线已经取得胜利,那路德维希是不是要回来了?”
康拉德为难地看向雪莱:“我们的仗是打赢了,现在有专门的外交人士进行后续的谈判事宜。但不幸的是,雪莱的兄长爱德华上校在与联盟军的作战中不幸身亡,路德维希元帅已经将他的骨灰带回奥丁,打算以国礼的形式下葬。而海兰德总督他也在鲁道夫将军的最后一次偷袭中身受重伤,目前已经送到奥丁的军医院抢救,路德维希正在医院守着。”
听到这个消息后,雪莱的脸色立马变得惊恐和茫然,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哥哥,爸爸!”
拉斐尔正想追上去,忽然看到康拉德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他意识到什么,猛地在原地站住,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第18章 假面
海兰德总督在接受手术时,路德维希和公爵守在手术室的门口,因为这是军方的机密地盘,这座医院没有别的病人,手术室外的红灯一直亮着,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公爵神色忧愁:“怎么会这样,爱德华已经战死前线,他父亲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路德维希语气平静地陈述道:“这场仗打得并不轻松,鲁道夫将军虽然是个疯子,但他在统领军队方面也是联邦那边难得一面的天才。海兰德总督想让他儿子立功,以便在米兰建立民心,但操之过急,反倒让他儿子在前线送了性命。后来他为子报仇心切,又中了鲁道夫的埋伏,尽管我及时派阿瓦隆舰队赶去救援,但也就勉强把他救出来,他的嫡系部队几乎全灭。”
又是经过几个月战场的洗礼,路德维希身上那股凛冽锋利的气息几乎凝练成实质,因为来得匆忙,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漆黑的军服,帽檐下是一只无机质的黄金义眼,浑身杀伐之气。
说罢,他又云淡风轻地加了句:“这里没有外人。”
意思是让公爵别再伪装成在外人面前那幅温和儒雅的模样,父子之间大可敞开天窗说亮话。
公爵脸上的表情一顿,继而直接问道:“米兰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海兰德总督的死活他确实不在乎,他更关心的还是米兰的归属问题,眼下海兰德总督生死不明,那里可是进行大远征计划的必经要塞,万一民众发起暴乱,处理起来也麻烦。
路德维希:“我让康拉德封锁了消息,米兰那边暂时不知道海兰德总督的情况。我已经让阿瓦隆舰队派兵过去驻守,如果海兰德总督不幸战死,我挑选的临时总督可以立刻上任稳定局势,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听完儿子的汇报,公爵终于放下心来:“你做事总是周全的,你外公是开国大将,让他这样的将才从小培养你,是我和你母亲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路德维希脸色平静地接受父亲的赞誉,在奥丁,外公和父亲对他的培养是件很正常的事,长辈积累几十年的资源和人脉都投入到寄予厚望的后辈身上,权力平稳地在骨肉血脉间进行交接和转移。
他从小接受的是最顶级最残忍的培养,自然也该得到与之匹配的地位和权力,世界是个巨大的斗兽场,只有最凶猛的野心家才能成为“皇帝”。
他低下头,轻抚腰间的黑色佩剑,这是他在这次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是鲁道夫将军生前最珍贵的藏品,据说这是文艺复兴时期,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私生子凯撒波吉亚的佩剑。
意大利是古罗马的发源地,自从东西罗马分裂后,无数的君主都渴望统一这块四分五裂的土地,但连神圣的查理曼大帝都折戟于此,几百年间,意大利地区战火不乱,从未获得过和平。
后世很多史学家都认为这位凯撒是最有可能统一意大利的伟大君主,可他却在进攻维安纳城堡的一场小型战役中离奇死去,留下无数的遗憾。
路德维希手指轻抚佩剑上雕刻的那行铭文,黄金义眼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而他的命运必将不会止步于此。
想起他更关心的事情,路德维希开口道:“父亲,我想跟你谈一下雪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