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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得很多呀,”燕冬说,“比大哥吃得多。”
燕颂自来是七分饱,从不贪嘴,比他吃得多是什么稀罕事儿吗?崔玉说:“大表哥今儿回来吗?”
燕冬吹捧道:“小郡王都来了,大哥必须回来迎接呀。”
“那我真是荣幸啊,对了,”崔玉笑眯眯地说,“听说我家冬冬少男心动了?”
燕冬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先前在外面碰见一行打猎的,五皇子在其中,我俩寒暄的时候他提的。”崔玉说。
“这个八卦精。”燕冬嘀咕,先发制人,“不许打听,保密的。”
崔玉“哟”了一声,说:“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表哥保管给你教的明明白白。”
“你懂什么呀,”燕冬说,“你那都是招逗人的学问,我这是正经喜欢人,不一样。”
“不一样,但是可以借鉴嘛。”崔玉敲燕冬脑袋,“你可别小瞧我,总比你这小木头锤子懂得多。”
这话说的也是啊,燕东瞬间变了副面孔,抬手给崔玉敲肩,笑着说:“表哥真厉害。”
崔玉哼一声,和燕冬回了燕家。
两家隔得远,一年难得见一回,崔拂来在门前候着,待看见侄子,说了两句话眼就红了。崔玉连忙安抚,她笑了笑,说:“我就是见到你啊,高兴。”
“那姑姑可别嫌我烦,我得在这儿赖一段日子呢。”崔玉撒娇。
“在自己家里待多久都成。待久些好,正好等你姐姐从家里回来。”崔拂来摸摸崔玉的脸,笑着说,“颂儿早就把游月楼的一应事宜安排好了,都是照你的喜好,你晚些时候过去瞧瞧,若是哪里不妥,直接吩咐人去办。”
崔玉“诶”了一声,跟着崔拂来打正门进去了。
今儿侄子来,燕青云又亲自露了一手,添了一道崔玉喜欢的鳜鱼羹,和燕冬前两日亲提的山煮羊。
燕青云在崔拂来身边入座,说:“你小叔跟着几位博士组了支班子,去青州查阅地方志和各类古书了。€€儿和纵儿在宫里,今儿出不来,你明儿入宫面圣的时候和他俩见,到时候在宫里陪陛下用膳。”
崔玉颔首,回头挥了挥手,说:“我从家里带来的花雕,三十年陈,我爹的珍藏,姑父,今日咱们爷俩可得尽兴。”
燕冬说:“我也要尽兴!”
“明日不上学了?”崔玉说。
“那就半尽兴。”燕冬环顾四周,见燕颂还没来,立刻和崔玉说,“表哥,待会儿你要主动给我倒酒呀€€€€我昨晚喝了一瓶梅花酒,待会儿大哥肯定不许我喝了。”
崔玉犹豫地说:“大表哥会骂我吧!”
“你刚到,大哥会忍你一忍的。”燕冬双手合十,交待说,“为了表明态度,我会拒酒,你一定要劝酒,记住,要自然一些,不然大哥看出来就不€€€€”
崔拂来咳了一声,燕冬立马警觉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脑袋上突然多出一只手,燕冬眨巴眼睛,迟缓地往后一仰,对突然出现在身后并且按住自己脑袋的人乖巧一笑,“大哥,你回来了!”
“嗯,”燕颂似笑非笑,“看来回得刚刚好。”
燕冬嘿嘿一笑,起身帮燕颂脱了披风,殷勤地服侍他入座,说:“大哥辛苦一日,待会儿我帮你剥虾,鱼刺也由我来剔!”
燕颂笑了笑,说:“好。”
第34章 流露
崔玉说要尽兴, 真拉着燕青云喝了个痛快,崔拂来已经搁了筷子,在一旁打着团扇, 笑着听爷俩吹牛。
燕冬屏息凝神,终于剔完了刺,顿时大松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千秋功业。他恭恭敬敬地将碟子放到燕颂身旁,语气殷勤,“大哥,请享用。”
燕颂将剥好的醉蟹放在那碟子的空余位置,一道放回燕冬面前,“自个儿吃。”
“不行, ”燕冬方才喝了几杯,这会儿脸上红扑扑的,闻言顿时成了皱皮柿子,“我剔的好辛苦的,你吃嘛。”
“好,”燕颂拖长尾音,又说,“那你把蟹肉吃了,不是爱吃这个吗?”
燕冬点头, 瞅了眼正笑呵呵的崔玉,凑近了和燕颂说悄悄话, “表哥来得不巧,我没有尝到你说的那家面点。”
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明儿再来,”燕颂调侃, “缠人精。”
“不缠着你,让你被狐狸精勾搭走了怎么办?”燕冬嘀咕,正义凛然地说,“爹娘不管你,我得管呀,为了咱们这个家。”
“哪来的狐狸精?”燕颂吃完鱼肉,搁筷,偏头瞧了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人,笑着说,“天天操心些有的没的。我瞧你才更像是狐狸托生的,整天嗷嗷呜呜的叫唤不停。”
“你嫌我烦人啊?”燕冬自顾自地说,“不许嫌。”
燕颂漱了口,说:“没嫌你。”
燕冬颇为满意地“嗯”了一声,俄顷,搁了筷子,仰躺在椅背上发呆。燕颂伸手摸了下他的肚子,听他哼哼唧唧的,不由失笑,随口聊道:“今儿考得如何?”
“很不错,说不准我又要考第一呢。”燕冬得意洋洋,“有我这么厉害的弟弟,您几位就乐吧。”
燕颂轻笑,说:“好,那就提前恭喜我们小状元了,待会儿和我回去。”
“要给我奖励吗?哎呀,”燕冬挥了挥手,很矜持地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经常考第一嘛,不必特意奖励我。”
装模作样,燕颂颇冷酷地说:“还没发榜,哪来的奖励?”
燕冬立时露出真面目,说:“哼。”
燕颂揉了把燕冬的脑袋,说:“吃撑了就起来走走。”
燕冬“哦”了一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燕颂走过去和崔拂来说了一声,崔拂来笑着瞧了小儿子一眼,微微颔首,燕颂行礼,转身示意燕冬。
燕冬跟着行礼,和燕颂一道走了。他走得慢,小尾巴似的,燕颂腰后还有另一只小尾巴,是那翩翩随风飘的腰带,他有些看不顺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住了那只小尾巴。
燕颂停住脚步,侧身顺着腰带往前看,看那只白皙的手,往上看,看那双水光莹莹的眼,“醉了?”他轻声问。
“没醉。”燕冬笑着说,“只是想牵着大哥。”
燕颂失笑,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得比寻常慢,权当散步。身后的小尾巴脚步轻盈,偶尔蹦哒一下,显然童心未泯,和他乘着夜风穿行游廊小径,回到了熏风院。
院子里的灯都换成了梅花灯,光一照,像朵朵黄梅层叠辉映。燕颂牵着人回了主屋,进入寝室,走到檀木衣架前,偏头示意身后的人,“瞧瞧。”
架子上挂着一件袍子,淡松花色,嫩而不艳,简饰灵芝纹,一眼就很适合燕冬。燕颂还配了一套珠璎发带和珠璎腰带,灵动贵气。
“觉得料子合适就叫人做了这一身,让你顺路来瞧瞧。”燕颂走到榻边落座,“喜欢的话,待会儿叫人拿去你院里。”
“说什么废话啊,大哥送的我哪样不喜欢?”燕冬摸了摸料子,取下来往身上比了比,“我试试?”
“成,若是哪里不妥当,明儿就叫人来改。”燕颂抬手,博古架屏风外的人行礼,转身退了出去,连带着关上了门。
燕冬被伺候惯了,却也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见没人上前来,就自己解了腰带,脱了外袍。他把袍子挂上衣架,偏头瞧见燕颂支腮瞧着自己,多惬意,不禁说:“你都不帮我。”
“穿件衣裳都要我帮啊。”燕颂说。
“小时候,你常帮我穿衣裳啊,”燕冬酸溜溜地说,“可怜现如今我长大了,就没这份待遇咯,真是时移世易,人心不古。”
这是多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燕颂失笑,起身走过去,取下那件新袍子,“抬手。”
他像小时候那样摆弄着一只乖巧漂亮的娃娃,娃娃也一如既往地用漂亮的眼睛看他。燕颂一边帮燕冬套上袍子,一边说:“你幼年时,我每次帮你穿衣服,穿着穿着你就抱上来了,搂着我的脖子挂我身上。”
燕冬没有记忆,说:“那是我特别特别小的时候吧。”
“嗯,”燕颂笑,“抱着我叫哥哥,口齿不清,说话都漏风。”他调侃,“还很喜欢亲我,有时要糊我一脸口水。”
现在也想亲,可惜只能想想,燕冬在心里为现在的自己感到委屈!
“你那会儿是怎么想的呀?”他好奇地问。
“就是觉得这颗小汤圆,黏糊糊、甜滋滋的,娘没给你起错小名。”燕颂伸手取下珠璎腰带,从燕冬的腰后绕到前面,仿佛极短地环抱住了燕冬。他此时很老实,没有贪图一瞬。
燕颂垂着眼,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对视,一边系着珠璎扣子,一边说:“有一回你偷穿我的袍子,被袍摆绊了一跤,趴在我的被褥上抹眼泪,抹着抹着把自己抹睡着了。我回来时瞧见床上怎么趴了只小乌龟?小乌龟睡醒了,见了我立刻抱着我,嗷嗷呜呜地哭,说是地上有妖怪啃你的脚。”
“好傻!”燕冬好奇,“然后呢?”
“我问你,屋子里有妖怪,那你怎么不跑?你比划着说床头挂着哥哥自己做的平安扣子,妖怪肯定上不来。你要在这里等哥哥回来,把妖怪打跑。”燕颂偏头示意床前那块织金毯,“那下面有块地换过,因为当年拿锄头帮你把妖怪砸死了。”
燕冬听着直傻笑,那粲然的样子,惹得燕颂也莫名发笑。他收回手,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燕冬。
燕冬在原地转了一圈,说:“分毫不差。”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莫说个子体量,一切他都了如指掌……除了那个神秘的心上人。燕颂渐渐放平嘴角,看着跑到铜镜前晃悠的人,实在有些拿捏不准。
这段时日,燕冬不仅从来没有和那个和渡私下见过面,更没有提起这人,和渡上元节去佛寺张灯时不慎在山路上崴了脚摔了跟头,当午特意在他面前提了一嘴,他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不像是对待心上人。
难不成猜错了?
燕颂眯了眯眼,回到榻上落座。他看了燕冬两瞬,说:“冬冬,过来。”
燕冬停止欣赏自己,立马走到榻前,“怎么啦?”
燕颂拍拍身旁的位置,一副要兄弟谈心的样子,燕冬乖乖落座,静等大哥问话。
“哥哥近来总是做噩梦。”燕颂说。
燕冬惊然变色,担忧地说:“什么噩梦?”
“和你有关。哥哥梦见你遭人哄骗,错付真心,”燕颂顿了顿,“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是我心里记挂着这事儿,总是不安。”
“别不安呀,”燕冬抱住燕颂的胳膊,笃定地说,“我的心上人是顶好顶好的人,他只会拒绝我的真心,不会哄骗我的真心。”
燕颂暗自咬牙,淡声说:“哦?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莫要因着自己的喜欢就高看那人,把他当做十全十美的人物了。”
“不会!”燕冬说,“我在倾慕他之前,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了!”
“……”燕颂不怒反笑,“如此,那你和哥哥说说,此人如何十全十美?”
燕冬犹豫的,“嗯……”
燕颂问:“说不出来了?”
“没有,我是在犹豫该如何说。”燕冬说。
“品貌才能家世前途,他是如何就是如何。”燕颂说,“他若当真那般好,只有夸不完的,没有支支吾吾斟酌难定的。”
如实说,那不就露馅了嘛!
燕冬抠着手指头,试图蒙混过关,“哥哥,可不可以以后再说呀,毕竟现在一切未定……”
“不可以。”燕颂语气温和,却透着股不容违抗的意思,“自小就是如此,爹娘从不对你说个‘不’字儿,只管疼你纵你,一切都是我来管教。这件事说小,年轻人情窦初开而已,说大,就有可能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再说点别的,若此人身份有文章,那牵扯的只会更多。所以,我得过问,明白吗?”
燕冬感觉自己成了火上的鱼,要被烤焦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只能先一边试探燕颂的态度一边快速编造,“若是此人不好?”
“那我就只能棒打鸳鸯了。”燕颂淡声说,“哥哥也先撂下话,你别想着学那些要死要活的招数。我是舍不得你伤心委屈,舍不得真打断你的腿,可你若是非要做那糊涂虫,惹得哥哥和家里担心难过,我也只能狠狠心,至少先断了你的念想。”
这是要打死其中一只的意思啊。
燕冬抿了抿唇,说:“我才不是糊涂虫,我这么挑剔一人儿……他很好的。”
燕颂没说话,不知是不是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