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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14章

宋风眠面上不敢表露,哑声说:“小人记住了。”

“你母亲和兄长的尸身已经被人从荒山上刨了出来,寻了个合适的地方下葬。”燕颂看着陡然抬头的宋风眠,“想报仇吗?”

怎么能不想?

怎么会不想!

宋风眠撕破了方才在燕冬面前的平静假面,猛地磕头三次,叩首道:“求世子慈悲,小人万死不辞!”

“有这份心,事情就能办。”燕颂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素笺,手腕一转,素笺就飘落下去。

素笺落在面前,宋风眠撑起僵硬的肩膀,盯死了上面那三个字。

燕颂走到门口,望向院墙边的红梅,淡声说:“我这棋盘上就差一个子儿,你只需站对地方,我收盘之日就是你大仇得报之时。”

宋风眠说:“小人但凭差遣。”

*

红梅傲立,燕冬坐在四方亭的窗前作画,六皇子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剥栗子。

画罢,燕冬搁笔,衔住六皇子送来的热栗子,伸了个懒腰。

承安帝抱着汤婆子走到画桌前,一瞧,“线条流畅,赋色明丽,就是笔触太利€€€€有戾气,谁招我们逢春了?”

陛下眼光锐利,燕冬却不能实话实说,暴露宋风眠。他肩膀一塌,说:“大哥说若是我此次罢馆考试跌出前五,明年就得在下学后多学一个时辰,我觉得他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承安帝笑着拍拍燕冬的头,“你自来名列前茅,若是此次跌出前五,多半是心浮气躁、不专心读书的缘故,续明严格要求也是该的。”

燕冬拖着尾音,“哦……”

“好啦,别耷着脸了,过来吃碗金玉羹,暖暖身子。”承安帝说。

燕冬和六皇子跟着回到桌前坐下,宫人很快端上两碗金玉羹,山药和板栗以羊汤煮成,汤色清亮,香气浓郁,是冬日里益气健脾的一道汤品。

“好香。”燕冬和六皇子碰了碰碗,小孩儿似的,承安帝喜欢看他笑,朝气蓬勃,一等一的明媚漂亮。

“陛下,”宫人入内禀报,“二皇子来请安了。”

“这个老二,最近来得很勤快嘛。”承安帝失笑,“罢了,来都来了,总不能饿着他,再端一碗吧。”

宫人应声退下。

燕冬小口啜着汤,二皇子很快就进来了,白裘锦袍,气度不凡。几位皇子承袭父母,长得都不俗,二皇子松风水月,论长相是最像陛下的。

二皇子磕头请了安,燕冬和六皇子跟着起身见礼。

“不必多礼。”二皇子朝六皇子点头,扶着燕冬的手腕把人打量几眼,“光映照人,身子大好了?”

燕冬说:“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全了。”

说话间,两人前后落座。

宫人端来金玉羹,二皇子握住碗身暖手,说:“今儿初三了,逢春的生辰要到了吧?”

燕冬说:“殿下有什么礼尽管送来,我照收。”

二皇子笑道:“早就给你备好了,届时准时奉上。”

承安帝也笑了笑,“过了生辰就十八了,有没有想过明年结业后去哪儿?”

“没有,”燕冬坦诚道,“其实我不想做事。”

“就想吃喝玩乐是不是?”承安帝见燕冬老实巴交地点头,不禁笑哼了一声,“奇哉怪哉,燕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小懒鬼!”

燕冬不反驳,哼哼唧唧地倒在六皇子背上,他比人家年长,论姿态倒更像个弟弟。

俄顷,燕€€带着今日的药来侍疾,燕冬叫了声“阿姐”,余光发现二皇子盯着她,目光微亮。

不好!燕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晚些时候,走在和二皇子一道出宫的路上时,燕冬开门见山,“您是不是相中我阿姐了?”

“燕三小姐清丽无双,医术不凡,让人欣赏。”二皇子俊脸微红。

“阿姐的抱负在岐黄之道,不在后院之间,她若嫁给皇子,就不能待在御医院治病救人、精进医术了。”燕冬觑一眼二皇子,觉得他并没有彻底死心,不禁有些感慨:

这个笨蛋!

纵观如今的朝局,燕三小姐身份特殊,除非陛下主动赐婚,否则谁敢打她婚事的主意,谁就是在拉拢燕家。况且她还是给陛下侍疾的御医,谁想亲近她,转头就可能被人戴上一顶“窥伺圣体”的帽子。所以这门婚事虽好,但也实在很危险。

这都看不透,还争什么储君之位嘛。

“就听我的吧!”燕冬说,“您都是府里有夫人的人了,就不要肖想我阿姐了。”

“以三小姐的身份,自然要做皇子妃。”二皇子见燕冬拧眉皱脸、一脸谴责,不禁问,“怎么?”

燕冬知道这些凤子龙孙把自己后院的位置当做金饽饽,但阿姐志不在此,自然不屑一眼。

“皇子妃有什么了不起,对阿姐来说根本比不上七品御医。”燕冬严肃地说,“您几位都不许做我姐夫。”

二皇子也不同这小子生气,抬手戳了下他小髻上的汤圆绒球,说:“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个当弟弟的,说了不算。”

当弟弟的说了不算。

燕冬复又想起燕颂在书房里说的话。

是啊,阿姐的婚事轮不着他做主,大哥谈情说爱自然也不用向他报备。

浓云遮日也似,俊俏漂亮的脸突然黯然了下去,燕冬转头走了,步伐沉重。

“诶?”二皇子见状纳闷又伤心,“真的就这么不想让我做你姐夫吗?”

燕冬头也不回,愤愤地,“昂!”

第13章 噩梦

二皇子的话无疑又在燕冬心上扎了一刀,他心不在焉、食不知味,晚膳只用了半碗米汤就洗漱钻被窝了。

和宝和常青青在外间大眼瞪小眼。

“都是狐狸精惹得祸!”和宝愤愤握拳,“我去教训他一顿,给小公子出气!”

“别胡来,小公子自个儿都没教训他呢,你去耍威风就是踩咱们主子的脸面。”常青青叹气,“何况小公子在意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这件事,或者说,他真正在意的是世子。”

和宝似懂非懂,“那要怎么办啊?”

常青青也很无助,人家的兄弟债,外人插不了手。

当午站在不远处,听着两人喁喁私语,心里也有些纳闷,不知世子是如何想的。

听说小公子晚膳没怎么用,农生夜里过来询问。主屋一片漆黑,两人便绕到后廊说话。

“从宫里出来就更不好了,问了宫里的人,应该是二皇子说了什么。”当午说,“我不明白,主子为何不愿解释一句?虽说涉及密事,但主子何曾提防过小公子?小公子虽非心机深沉之辈,但也聪慧知分寸,不会冒失泄露什么。”

“其实吧,”农生深沉地说,“我这回也没看明白。”

“……”当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农生咳了一声,摊手,“小公子虽说撂蹄子时声势很大,但世子出马必能将人哄好,可世子这回就是一句不解释,随小公子胡思乱想,实在奇怪。”

他们都是燕颂的亲信,虽说这么多年了仍不能看透这位主子,但燕颂疼爱燕冬这一点是始终不曾遮掩、改变的,为何偏偏这次不同?

“或许,”当午斟酌着说,“小公子实在太依赖主子了,主子怕长此以往小公子分不清兄弟界限,所以借机敲打一二?”

农生摇头,“不像,世子也不喜小公子和王家姑娘走得太近。”

小公子依赖世子太过,世子对小公子的掌控欲又哪里不过了?

“因为王植吧。”当午说。

“王植和家中关系疏离,待堂妹又能有几分真心?小公子哪怕和王家姑娘好,也影响不了半点。”农生思忖,“世子像是不喜欢王家姑娘这个人。”

可王嘉禧不论相貌品性都没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说来也真是怪了,莫非是天生不合眼缘?

两人凑在一起讨论了片刻,可惜世子心海底针,最后没得出什么靠谱的结论,农生只得先回熏风院复命。

熏风院灯火通明,常春春端着酽茶进入书房,燕颂没有批阅公务,正对着手中的荷包发呆。

说发呆也不合适,那漆黑眸里的东西晦涩难懂,压抑着太多情绪,竟让常春春莫名心惊肉跳。

淡青色的荷包,吊着真珠穗子,到燕颂手里有四年了,但他一直珍藏在匣子里,很少使用,所以瞧着崭新。

常春春将茶盏放在书桌上,无意间瞧了一眼荷包,上头是双燕齐飞的图样,绣工蹩脚,把两只亲昵的燕子绣得胖嘟嘟的。他不欲打扰燕颂,转身走出几步,脚下却突然僵住了。

双燕齐飞。

双燕……齐飞。

“怎么?”燕颂的声音响起。

好似猫在夜里飞檐蹿墙时突然目睹可怕的场景,常春春寒毛卓竖,猛地转身跪下。他浑身紧绷,不敢抬头。

世子莫不是?!

燕颂抬眼看向跪在雪梅织锦毯上的人,颇为欣慰,“你的脑子是要比他俩转得快些。”

“……世子,”常春春语气干涩,“属下绝不会透露一字半言。”

燕颂不解,“你觉得我不该?”

不该什么,兄弟悖|伦吗?常春春艰难地说:“世子要做什么,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燕颂好整以暇,“做得到却不该做,是吗?”

常春春没有回答,只说:“您和小公子是亲兄弟。”

燕颂将荷包轻轻放入匣中,盯了那双肥燕一会儿才合盖落锁放回书桌柜里。他示意常春春起来,“我和他不是亲兄弟。”

“可小公子将您当亲兄……”常春春一顿,突然明白世子为何不向小公子解释清楚了。

€€€€沸水煮青蛙。

世子真是用心“险恶”。

常春春暗自唏嘘,说:“可小公子天真不懂情爱,怕是开不了窍。”

“不懂情爱?”燕颂说,“他不是和王家姑娘走得近吗?”

难怪世子好像不大喜欢王嘉禧,原来如此!常春春一下全明白了,他呼了口气,说:“小公子只是以同窗友谊待之。”

“可王家姑娘不同,”燕颂想起那姑娘专注难掩欢喜的目光,淡声说,“少女心事,藏不住。”

常春春安抚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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