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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总算舍得出来了？”
眼见书房紧闭的门被推开，莫子愈和莫子谦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早就帮陆羽包扎好的陈叔笑着说道。
“嘘——你俩都小声点, 小羽刚刚睡着, 别吵醒他。”看着莫子愈和莫子谦心急朝这边冲来的模样, 陈叔赶忙把手指竖在嘴前, 勒令两人保持安静。
莫子愈和莫子谦配合地放轻了动作, 眼神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窝在宽大沙发里的陆羽。
被绷带缠紧的受伤的手晾在一边, 陈叔的包扎技巧很好, 上面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陆羽的眉心舒展, 一边柔软白嫩的脸颊肉因为侧躺的缘故被抱枕挤出圆圆的一团，嘴角连带着像是勾起了丝丝笑意。
“行了行了, 别看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俩给我解释解释。”陈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莫子愈和莫子谦的满目缱绻, 一手一个拉着两人来到了远离客厅的厨房。
他靠在身后的案台边上, 双手抱胸，虽然身高不及年轻气盛的兄弟俩，但长者的身份和严肃的气场、再加上他多年同莫家来往的经历, 都让莫子愈和莫子谦对他敬畏三分。
莫子愈冷冷地瞥了莫子谦一眼, 谈到这个话题他就很难对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有什么好脸色。
陈叔敏锐地捕捉到了莫子愈的眼神，心里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有了几分笃定。
“子谦，你来说说吧。”陈叔伸手拍了拍莫子谦的肩膀, 既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施压。
莫子谦咽了口唾沫，沉默了半晌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全程低着头, 根本不敢看陈叔，更不敢看莫子愈。
“……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牵连到了小羽，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伤害小羽了。”说到最后，莫子谦的手攥紧了几分，那股懊恼失落的情绪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每每这样解释一次，他才能清楚地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对陆羽是有多么的混蛋：
他亲手毁掉了陆羽向他无条件绽开的笑脸，一次次在他的心里划上血淋淋的伤疤，还放任自己的朋友对陆羽恶意相向，甚至带头在众人面前刁难他。
听了莫子谦的总结，莫子愈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小子这时候顿悟的倒是挺快，刚才在书房还一个劲儿地想把锅全甩到那几个狐朋狗友身上。
敢情这是真的良心发现了。
不过即便如此莫子愈也并不担心，陆羽是一个心软的人，但心软的条件是两人的关系足够亲密，一旦爱意彻底消弭，回忆里全是晦暗的情绪，他就会挥刀两断——
即使这个过程会十分矛盾与痛苦。
莫子愈对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因为他相信内心柔软的陆羽终有一天能够感受到他对他的无尽爱意，而在那时，莫子愈也会向陆羽送上自己最后的告白。
感知到兄弟二人间微妙的氛围和情绪变化，陈叔往后仰了仰身子，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说来也是好笑，这兄弟俩从小就是判若两人，除了性别相同和长相上相近外没有一处共同点，现在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想起自己为数不多和陆羽的两次接触，陆羽那双盈着水光的圆眼、泛粉的脸颊和温婉的笑容，以及礼貌温润的态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陈叔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莫子愈和莫子谦的肩膀：“唉，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方便多说，说了也没什么用。”
“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分寸，小羽可经不起你俩瞎折腾，特别是现在。”
“追人的时候你们千万得注意着点，别扯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今天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知道了吗？”
莫子愈和莫子谦点了点头，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弹开。
——
“唔……”
陆羽醒来时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穿过透明的玻璃倾洒在客厅的大理石地面，反射出并不刺眼的橘红光芒。
“小羽你醒了。”
“小羽你醒了！”
一直守在沙发旁边的莫子愈和莫子谦听到沙发上的动静后一前一后地凑上来。
陆羽眨了眨眼，刚睡醒的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陈叔呢？”
眼瞅着迷迷糊糊的陆羽就要用受伤的手撑着自己从沙发上坐起，莫子愈连忙起身握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覆上陆羽的后背，把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你今天在外面折腾了那么久，刚刚睡着了也很正常。”
“陈叔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他很喜欢你，刚刚还专门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莫子愈一边解释着，一边转身把茶几上早就凉上的水端到陆羽面前。
“先喝点水吧，你的嘴唇太干了。”
陆羽懵懵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啊子愈。”
莫子愈温声笑了笑，宽厚温暖的大手在陆羽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柔地摩挲：“睡傻了这是，之前不是说过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吗。”
陆羽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听到这话后轻轻皱起眉，半晌脸色重新绽开了笑容：“好像……是这么说过。”
“不过该说的谢谢还是要说呀，毕竟这次子愈你确实帮了我。”陆羽将水杯从嘴唇边拿开，朝莫子愈弯了弯漂亮的眸子。
莫子愈也乐得看到这样柔软可爱的心上人，认命地笑着点头，顺带把陆羽手里的水杯接过放回了茶几上。
唯一令他称得上不爽的，就是这温馨的一幕里有个极为不和谐的第三人了。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莫子谦目睹了陆羽和莫子愈这不说暧昧，也已经是老夫老妻似的一幕，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嘴却像是被胶水封住了一样，不知道说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
终于，趁着莫子愈放水杯的间隙，莫子谦向前一步走到沙发旁边。
看着面前高大中略显局促的身影，陆羽这才想起来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莫子谦，难怪他感觉刚刚睡眼惺忪中听到了一个并不稳重的声音在叫他。
陆羽淡淡地看了莫子谦一眼，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不等莫子谦把到嘴的道歉说出来，就把头别到了一边。
陆羽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他不是一个事事喜欢以德报怨的人，他对莫子谦可以说是一让再让、一忍再忍，但对方硬生生把他那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与美好都消磨殆尽。
他要是再忍下去，那就真成受虐狂了。
“漂亮！”感知到原主又一次表露出的坚定决心，陆羽和小鸟都不由自主地欢呼了一声。
莫子谦欲言又止，在脑海中操演了无数遍的话此时此刻被陆羽一个眼神看过来全部打乱。
他无措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让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陆羽身上，等待着下一个搭话和道歉的时机。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新的机会，陆羽看起来想要下沙发，但此时的姿势和手上的伤势并不好让他发力，莫子愈还在桌上忙着给陆羽收拾东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思及陆羽并不习惯向人求助的性格，莫子谦脚下上前迈了一步，垂在腿侧的手朝陆羽伸了出去。
可刚伸到半空，他就顿住了。
“子愈，可以麻烦你扶我一下吗？”
莫子谦听到陆羽这样说。
陆羽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但他的声线本就不是低沉挂的，反而显得他更加乖巧柔软。
莫子愈听到陆羽的声音立刻转身，眼神中一闪而过了惊喜和惊讶，陆羽很少会主动向他求助，特别是还有第三人在场。
——如今这个人还是陆羽的前男友，他的亲弟弟。
“好，你小心，来……”莫子愈配合地朝陆羽伸出手，手臂绕过陆羽的后背紧紧扣住他的腰，将人扶起。
陆羽被莫子愈这亲昵的动作弄得满脸羞红：他只是想让莫子愈扶他一把呀。
殊不知自己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对莫家兄弟俩带来了怎样截然相反的冲击。
小鸟看着自家宿主绯红的侧脸，无奈地笑了笑。
刚开始他还以为陆羽是想故意气一气莫子谦，但现在看来，这应该只是陆羽的无心之举——他只是不想和已经分手的人再有过多接触。
不过……
小鸟瞄了一眼既惊讶又垂头丧气的莫子谦，该有的效果还是达到了~
直到太阳彻底没入了地平线，莫子谦都没有找到和陆羽搭话的机会。
莫子愈占据了陆羽的绝大部分视线和关注，莫子谦整个人都被挡在莫子愈身后，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好不容易逮着了几个话头，说出来也没有人接，莫子愈直接毫不客气地冷着脸，陆羽还礼貌地给他几分面子，冲他点点头，但也不接话。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晚饭饭点，莫子谦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想小露一手——他虽然不如陆羽会做饭，但自打有所醒悟后就零零碎碎的学过一点。
比起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哥，应该还是很有胜算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莫子愈熟练地从一旁摘下了黑色的围裙穿在身上，走到陆羽身边：“能麻烦小羽帮我理一下围裙后面吗，今天你受伤了，我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
陆羽笑着点了点头：“那我要吃糖醋排骨。”
莫子愈点头笑着说好。
莫子谦在一边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围裙？帮忙？糖醋排骨？？？
这两人的亲昵程度远比他想象得还要更甚。
但残酷的现实并没有留给莫子谦太多错愕和反应的机会，莫子愈那张温柔到能滴水的笑脸在看向莫子谦的那一刻寒如冰封。
而紧接着从莫子愈身后探出小脑袋的陆羽，说出的话更是让莫子谦感觉仿佛堕入冰窟——
“子谦？你还没走么？”
第131章 火葬场32
“呵呵……”
听到陆羽这满是疑惑语气的问话, 莫子愈没忍住笑出了声。
“唔？”陆羽困惑地转头看向莫子愈，不解他为什么会笑。
按照两人分手之前的相处规律，莫子谦的一整天可以称得上是“日理万机”, 特别是到了晚上, 各种朋友发来的酒吧邀约是络绎不绝。
因此陆羽以为莫子谦今晚也一样, 在他去厨房准备食材的间隙就已经离开了。
莫子谦还在那里一头雾水, 莫子愈却很快厘清了这其中的缘由, 不禁对过去的陆羽更加心疼, 对莫子谦更加烦躁。
他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围裙上的褶皱, 对莫子谦冷淡地说道：“平常你晚上不都会和‘朋友’去酒吧么？”
莫子谦这才如梦初醒, 他连忙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冲陆羽着急忙慌地解释：“小羽, 不是那样的！”
“我、我之前确实很混蛋，还、还天天在外面鬼混, 但我向你保证,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这些话放在两人分手之前, 陆羽或许还会泪流满面，感动于莫子谦的回头是岸，可现在这些迟来的忏悔就如同白纸般苍白脆弱, 没有一丁半点的力度和厚度可言。
陆羽刚想开口劝人离开, 一旁的小鸟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陆羽顺势看过去。
“宿主宿主，你随便找个理由先去屋里回避一下, 这种场面交给莫子愈去对付就行啦！”
“不要理那个莫子谦！”
陆羽皱了皱眉，不太明白小鸟让他这么做的缘由何在。
小鸟耐心地为他解释：“这个莫子谦蠢得很，宿主你要是搭理他了，保不准他就以为你对他还有旧情, 到时候他还会来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