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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祈绵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反应慢半拍。
人都跟自己回来了,又不肯睡觉,眼巴巴问沈檐修是不是认真的,是不是在骗自己。
他又开始掉眼泪了,脸上还抹了药,沈檐修拿纸巾轻轻给他擦眼泪,郑重道:“陆祈绵,我是认真的。”
“认真想跟你谈恋爱。”
哭起来的陆祈绵,漂亮的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沈檐修不自觉放轻了声,“你不用感到自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檐修有些严肃,“其实你才更应该认真考虑,我根本不是你看见的这样。”
“刘昊天说我以前偷东西,说我不洗澡,其实是真的。”
“我的父母,一个瘫痪在床,一个酗酒到没有任何劳动能力。”
“一个家庭,只靠着国家给的那点微薄低保过日子,当时我住的是比这更脏更差的地方,那种建在老城区臭水沟旁边的自建房。”
“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下水道腐烂的恶臭味,常年不见阳光,屋子里阴暗潮湿,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公共卫生间,洗澡用水都很不方便,连洗衣洗澡这种事都格外奢侈。”
“很多同学说我脏,骂过我,甚至打过我……”
沈檐修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他声音低沉,语气轻描淡写,“小学六年级寒假,有一次他没钱买酒喝了,那天,他突然叫我穿上衣服跟他去超市。”
“那时快过年了,我以为他叫我跟着去买年货,就像我那些同学与他们父母一样。”
“我很开心,结果到了超市,他偷偷把东西塞进我的衣服里,警告我,如果出声就打死我。”
陆祈绵挂着眼泪,惊讶到愣住,听着沈檐修缓缓道来。
“结账的时候,超市防盗不出所料响了。”
“临近过年,买年货的人本身就多,人群里甚至有我的同学。”
“他好面子,将脏水泼在我身上,在大庭广众下,朝我拳打脚踢,说是我手脚不干净,给他丢脸,等回到家后,又骂我蠢,说这点事都办不好……”
“初三毕业那年,他因为长期酗酒,身体早就垮了,死亡原因是呕吐物窒息。”
“他死的那天喝了很多酒,趴在桌子上,我看见了,我觉得脏,故意不管就出门了。”
“等我回来,他还维持着早晨那个姿势,呼吸跟心跳早就停止了。”
“发现他死的那刻,我没有一丝伤心,更多的是终于解脱,我终于不用挨打挨骂,我终于能继续读书。”
沈檐修一边说,一边盯着陆祈绵的表情。
他不想隐瞒这些事,全盘托出的初心是希望陆祈绵考虑清楚,但真说出口时,又内心忐忑。
“陆祈绵,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我,究竟因为你的喜欢,被美化成了什么样。”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现在还有机会,你要想清楚。”
他将自己不愿提起的从前,说出来后,陆祈绵听只觉得难过,心疼。
他忍不住倾身,将沈檐修抱住,“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
“自信一点啊,沈檐修。”
“你明明超级好。”
在陆祈绵抱住他时,嘴上说着让他想清楚的沈檐修,也顺势将他圈住。
陆祈绵脑袋抵在他的肩膀处,“你还记得,跟你一起出黑板报的时候,有天大课间,我去厕所时,班里喜欢你的那个女生,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入学的时候,凑巧听见年级主任跟老师说起我的家庭情况,说我是单亲家庭,转学转过很多次,说我妈看着就不正经不靠谱。”
“我当时就在门外,我都听见了。”
“我害怕你会就此远离,但你没有……”
陆祈绵松开这个拥抱,他眼睛通红,闪着泪光,“我家的事都传遍学校了,你没有厌恶,反倒考完试就赶回来。”
“你已经答应要管我,要谈恋爱了……我的事没有吓退你,难道你说这些,就能吓退我吗?”
陆祈绵眼角湿润,哽咽道:
“沈檐修,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年代久远的旧窗户在寒风的拍打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冷气从缝隙中渗进来,小太阳取暖器左右摇晃着,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沈檐修低头,吻去他眼角的咸涩,“陆祈绵,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我会对你很好。”
第26章 关在门外
十八岁的沈檐修,永远不会因为陆祈绵做错事,就将他关在门外。
但十八岁的陆祈绵,却背弃了两人的承诺,抛下沈檐修,一走就是六年。
白血病细胞浸润着陆祈绵的器官,中枢系统受累,袭来的眩晕感让陆祈绵站不住。
纤瘦的身躯晃了晃,便已瘫软坐在门口的地板上,看着紧闭的门,企图用回忆里的甜蜜,来麻痹此刻心中的酸楚。
远在M国的这些年,陆祈绵眉宇间总是凝着化不开的阴郁。
他性格愈发悲观,早在搬进沈檐修家时,就想过有天被赶走的画面。
只是这天来得太快了,预演再多次,真来临时,陆祈绵依旧难以接受。
他不想跟沈檐修这么快就分开。
打翻在地的鱼腥味混杂着血腥味,让他胸口闷得仿佛喘不过气,敲门与说话的声音细若蚊吟,“沈檐修……”
不想被赶走,想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看见沈檐修。
陆祈绵蜷缩着,红着眼睛跟他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准时回来的……”
“沈檐修我错了,别赶我走……”
原本将愈的脚踝在拉扯中再度受伤,此刻又开始隐隐作痛,跪坐在地上后一时间居然站都站不起来。
在M国出院时,他的主治医生便说过,陆祈绵现在的状态其实不能情绪过于激动,大悲大喜对他都不好,会加速病情恶化。
这段日子陆祈绵遵循医嘱。
沈檐修过去多年,作息依旧规律,如果没工作没聚会,晚上十点,他就抓着陆祈绵洗澡回房躺下。
在他严苛的管束下,陆祈绵被迫按时吃三餐,到点就要关灯睡觉,连画画的时间也被控制在一个健康的时间段。
之前在M国的主治医生偶尔询问陆祈绵的状况,听后也夸赞沈檐修是很好的伴侣。
每天趁着沈檐修不在家,陆祈绵会按时吃药,第一次化疗过后,治疗效果比预期的更好。
陆祈绵沉浸在与沈檐修平静而幸福的日子里。
他积极配合治疗,希望能让这样的日子久一点。
可此刻,他亲手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坏了沈檐修定下的家规。
他早就明白,六年时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裂痕怎么可能轻易消除。
六年时光,沈檐修对自己的怨恨有多深,陆祈绵不得而知。
但知道沈檐修心中有气未消的情况下,陆祈绵还犯错。
€€€€被赶出来是他咎由自取。
而门内的沈檐修,其实一直盯着监控屏幕。
陆祈绵蜷缩在门外,敲门的身影让他内心五味杂陈。
陆祈绵跟以前一样,眼泪还是很浅,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可明明他心比谁都硬。
陆祈绵拍着门说道歉,他好像哭累了,敲门敲累了,坐在门口,埋着头抽泣。
沈檐修想给陆祈绵长点记性,企图用“弃猫效应”让陆祈绵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看过时间,从关上门到现在也才过去半小时。
原本坐在地板上哭泣的陆祈绵,在擦了擦眼泪后,慢吞吞扶着墙站起来了,他姿势别扭,摇摇晃晃走了两步。
沈檐修看他那个方向,是往电梯去的。
€€€€陆祈绵要走?!
沈檐修瞬间紧张,手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猛地拉开门。
陆祈绵转过身,眼眶通红,泪光点点看着自己。
沈檐修双臂交叠,他挡在门前,下颌线绷得发紧。
他板着脸,冷声问道:“知道错了吗?”
陆祈绵吸了吸鼻子,朝他连连点头,“知道,错了……对不起……”
一张口就是哭腔,说话都断断续续,仿佛呼吸不畅般,脸都红了。
这副可怜模样让沈檐修心里说不出的烦闷,他拧着眉,又问:“再有下次怎么办?”
陆祈绵抬手擦了擦眼睛,张了张口,他太紧张,一时间没发出声,顿了好几秒,才抽泣道:“没有,下次了……”
沈檐修这才满意,“那进来吧。”
陆祈绵脚踝又在疼了,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尽管在沈檐修严肃的注视下,也只能慢吞吞往里面挪。
“脚又疼了!”进屋以后,沈檐修问他。
陆祈绵坐都不敢坐,朝他点了点头。
沈檐修语气瞬间更差了,“脚没好就乱跑,家里缺你饭吃吗?非得出去,活该!”
陆祈绵默默挨骂,大气都不敢出。
“去沙发那边。”
沈檐修又发话了,陆祈绵不敢磨蹭,忍着疼大步过去。
沈檐修去拿了药箱,那之前没用完的药,又给陆祈绵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