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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19日。
隔天便是里约奥运会跳水项目的最后一个小项, 正式开始的日子。
姜广在入睡前,他接到了赵渐鸿给他打的越洋电话。
他点接听时,完全没有做心理准备。
可对方哽咽的声音, 一时间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他焦急地问。
赵渐鸿沉默许久, 最后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叔叔阿姨,出车祸了, 对方是酒驾追求刺激的富二代。”
“我知道这时候告诉你一定会影响你比赛, 可是, 我怕不告诉你, 你还是会怪我,你有知情的权利。”
车祸。
这个词出现时, 姜广整个人呆住了。
上辈子的场景似乎历历在目,像是回光返照, 清晰地在他眼前放映了一遍。
所以,有些困难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是吗?”
他在心底里问自己。
即便重新来一次,他改变的事情太多太多,理应会受到惩罚。
他尽力安抚好自己的情绪,说话似乎都在此刻变得艰难,“那医生怎么说?”
又是长久的沉默。
“情况不够乐观,但是小广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姜广不想面对这样的选择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国家的荣誉。
谁大谁小,谁轻谁重。
他选择不出来。
痛苦的情绪悄悄地撒下种子,肆虐生长。他挂断电话,第一时间找到了余庆丰。
余庆丰打开房门时,本还想骂两句这孩子还不睡觉,明天的比赛怎么办。
可双眸直直地对上了对方那双红通通的眼睛。
“怎么了啊,这是。”余庆丰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姜广没忍住落泪,“师傅。”
哭泣打断了语言,他说了半天,余庆丰也没能说明白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余庆丰让他好好哭一场,等哭完了再说话。双手一直在对方后背上轻轻地拍,双眸皱紧,在比赛前情绪几近崩溃,直觉告诉余庆丰,这一定是件大事儿。
直到情绪缓缓平稳下来,姜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立马就被余庆丰制止了,“你的手刚刚东摸西摸,全是细菌,我帮你擦。”
“师傅。”姜广的声音依旧哽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发生什么了,你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姜广双眸的泪花,在暖色的灯光的映射下一闪一闪的,“鸿哥,刚打电话告诉我……”
“什么?”
“我爸妈出车祸了,情况不太乐观。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明天就比赛了,我不能退赛,可是我也不能不管我爸妈。”
“我害怕,这是见他们最后的机会。”
余庆丰听到这个消息,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可是内心却被重重地敲打了一击。
“不会的。”他摸着姜广的脑袋,轻声说,“他们会没事的。”
“这种事情,对谁来说都很难抉择。但是,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你最后如何选择,都不会有人会怪你的。”他的声音很轻。
姜广摇脑袋,“可我可能还是不够成熟,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没关系的,姜广,你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如果你能够继续比完这场比赛,那就比。如果你没办法支撑下去,那就放弃。”
姜广低着头。
奥运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上辈子没完成的夙愿,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也是他拼了命想要站上的舞台。
他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总会有意外。
何况,这一次,他们距离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成就,这般近。
不是每一届他们都会有这样好的成绩的。
如果,放弃,甘心吗?
不!
他不想放弃。
可是,这一次站在天平另一端的是他生死未卜的父母,同样也无法割舍。
“姜广,你抬起头,认真听我说。”余庆丰挺直了背,一字一顿。
姜广眼睛盯着对方。
“如果你信任师傅,我明天就飞回去,我去处理,我会联系最好的医生,一定让他们没事的,好不好。”
余庆丰的话恳切又真诚,姜广不忍又落泪。
“师傅,如果我明天比不好,怎么办。”
“不要想这些,六个动作,你跳完就好,好也罢,坏也罢,只要你完赛,那就是胜利。”
“师傅……”
姜广的哭声藏在了余庆丰的怀里。
这个晚上,姜广是在劳累中睡去的。余庆丰则是一晚上都没睡,他看着姜广,心底里就发酸。
他一手带大的种子选手,似乎这一路都不够顺利。
命运总爱开一些并不好笑的玩笑。
好在这一天恰好还有返程的航班,余庆丰收拾好行李,交接好工作,就赶往机场。
隔天醒来。
姜广看到了床头有一封信,不长也不短,但写的很工整。
“姜广同学:
你好!
这样叫你的时候并不多,很多时候我都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似乎身边的人都欠了我几百万一样。但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师傅很多时候就是严格惯了而已,还请你见谅。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登机了。我接不到你的电话和短信,所以只能提前写几句话给你。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感慨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能碰到一个遗落在体操队的跳水天才。哪怕还是个旱鸭子,但我就觉得这孩子一定能成,一定。
后面的结果,你我都知道。你一直以来勤奋又努力,哪怕每次比赛都会有小状况,有令人诟病的问题,可你的进步是能被清晰的看到的。
这个赛季,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对手的崛起、队友的退役等等,好不容易走到了奥运会,又遇到了不好的消息。对于任何一个运动员来说,都会难过,都会彷徨,甚至怀疑自己。
每个人从走上竞技体育的路子时,就注定是坎坷的。每个运动员的磨难不同,时间不同,但似乎总会一头撞上荆棘,血淋淋的,或坚持,或放弃。
选择不会有对错,只要你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所以,如今你碰上这样的荆棘,原谅师傅我也给不出什么建议来。因为哪怕你上了跳台,还是想要回去,那我也会支持。
但如果你想往前撞一撞,那就请你相信师傅,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你清理这片看起来似乎没有尽头的荆棘。
你就只管去拼,去闯就好了。
写到这,已经是深夜了。师傅看了一眼,太久没写过信,语言组织的似乎有些混乱,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这么聪明,应该可以看明白的。
最后,师傅只希望你能遵从内心的选择。改日,我们舟阳见。”
-
姜广看完,整个人在床上哭得发抖。
邓晓文教练这会儿敲了敲房间门,声音很轻,很温柔。
“小广,可以给我开个门吗?”
姜广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开门。
随后,迎接的是一个有力、扎实的拥抱。
“没关系的。”邓教练一直反复地说。
姜广微微低头,缓缓开口,“我不想放弃,我相信师傅他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的。”
邓教练松开手,双眸注视着对方,“小广,你的意思是要继续比赛吗?”
“嗯。”他重重地点头,“师傅说,选择没有对错,可是我如果选择放弃,我肯定会后悔的。我爸妈他们虽然一直说,成绩好坏都没关系,可是他们是想看到我夺冠的。”
“哪怕,他们现在沉睡在梦里,我也想赢给他们看。”
邓教练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擦擦眼泪。”
他照做。
“老余说他这个徒弟,很有主意,一旦是他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地比,用尽全力。”
“不给自己再留下遗憾。”
姜广点头。
里约时间的赛程安排,初赛被安排在下午时段,而隔天则是一天两赛,半决赛和决赛之间只有几个小时的休息。
王子恒并不知道姜广遇到了什么,但看的出来对方的状态不太好,所以在比赛开场前的候场时就只是安静地陪在对方边上。
直到正式通知说要开始进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