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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江颂一路毫不停歇的跋涉,灵力甚至三番四次面临枯竭,最终站在鬼渊崖边时,他脸色苍白到近乎于白纸。
如同传言中那般,森然幽冷的深渊绵延无际,这里如同世界尽头,灰沉压抑,浓烈的血腥气溺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江颂喘息还未平息,眸光却悚然至极的盯着悬崖下面的白骨。
铺天盖地,累积成山,蔓延的血水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漾着不详的光。
而在尸骨之上,陆衔辞面无表情的站着,长及脚踝的银发随着长风轻轻飘飞,圣洁而妖异的皮囊完美到几乎虚幻。
他就那样仰着头,似乎在这场献祭中等了很久。
第78章 娇气事多的废物小师弟28
望着截然不同的陆衔辞, 江颂无端觉得危险。
这黑黢黢的目光一动不动,是不是在考虑怎么杀他?
也的确,自己活生生挖了人家的菩提骨, 直接导致怨恨值飙升到了九十多, 来这儿简直是另一种程度的找死。
江颂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但看陆衔辞现在好手好脚的, 他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接下来就到他“领盒饭”的剧情了。
江颂下意识地想掏剑,但抓了一把才想起来归墟用来插郁叙白胸口了,根本没来得及拿。
握在空中的手尴尬地抓了抓,不得不僵硬地转了个方向, 眉头一竖,他嚣张又恶劣的指着陆衔辞,气沉丹田。
“孽障!犯下滔天杀孽,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他学着戏文里常出现的那句话, 抑扬顿挫, 嫉恶如仇, “我今天必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风卷着血腥气拂过血海, 江颂看到陆衔辞衣摆飘动,眨眼人便消失在原地。
“颂颂……”
湿热的气息忽然撩在江颂耳尖处,惊得他呼吸猛颤,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陆衔辞扣住腰身,死死按在怀中动弹不得。
过大的体型差距让江颂毫无反抗余地,心底密密匝匝的泛开一阵惊慌,越发色戾内冉:“陆衔辞!谁允许你碰我的,放开!”
他像条扑腾的小鱼,使尽浑身力气的想要挣脱, 又气又怒的骂人,好似刚刚那个满心惊慌,见到人后又猛地松口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陆衔辞心想,江颂总是这样口是心非,为什么呢?
是因为寄居在他灵魂上的那团东西吗?
借助龙丹死而复生后,陆衔辞记忆里多了很多零散的东西,不是龙族传承,而是一个第三视角的观察日记。
对一只长在月季花里的,青山蜗牛的观察日记。
同时于他残魂中苏醒的,还有另外一股极为庞大且恐怖的修为,甚至不能说是修为,那更像是……规则。
弹指间逆时颠序,翻手为界,覆手为世,浩渺空旷,寂寥幽远,灵魂似乎静坐于细雨竹林中,平静而自然。
不过这一切遇到江颂又仿佛多了一些东西。
陆衔辞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种心情,没有怨恨,没有妒忌,连爱意都很平淡,可就是无法忽视。
如同生于心脏上的经脉,密密麻麻无处不在,像是囚笼,又像是撑着那团血肉的骨架。
陆衔辞目光平静,视线划过江颂因挣扎而露出来的锁骨,那里印着细密的吻痕,很漂亮。
“郁叙白留的吗?”
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凉意直冲江颂头皮,惊得他浑身瞬间紧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陆衔辞情绪稳定到极致,他却偏偏怕得毛骨悚然,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很自然的倾身挨近,按着他的头抵在自己锁骨上,逼着他咬烂那里。
因为曾经玉山道观的先生便是这般性子,总是平静而冷淡,目光幽幽如水。某次他和师兄守菜园子,玩游戏输掉,对方便笑嘻嘻的拽住他的手,在手腕处吻了一下。
当天从菜园子回去,他看见站在残阳中的先生静静撩着眼皮望着他,唤他过去,轻轻将自己的手腕抵在江颂嘴边,眼帘半压,波澜不惊地开口:“咬。”
那个字眼砸在江颂耳边,如同生了线般勾住他的唇齿,无法自控的覆上去,张嘴,用力——
鲜血瞬间溢满口腔,又从嘴角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得了机缘的花草迅速疯长。
恰好秋风四起,江颂手脚恐惧到发凉,在泪眼模糊中看到先生发丝轻轻飞舞,背对着漫天霞光,从始至终都神态自若,直至把手腕收回去时,被江颂咬住的那块肉几乎已经到了要掉不掉的地步。
自此以后,江颂在玉山道观里再也不敢随便伸手给别人亲了,甚至现在,他面对和他先生气质莫名相似的陆衔辞,都应激似的牙齿发酸,想都不想地撒谎:“不是!”
“是……是虫子咬的。”
话音才落,他口中的“虫子”忽然“砰”的一声砸在悬崖不远处。
尘土飞扬,碎石翻飞,凹陷碎裂下去的巨坑中,单手杵剑站起来的郁叙白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阴鸷的目光死死盯向陆衔辞。
下一秒,另一道流光坠于地上,震荡开的灵力碾碎了四面八方的一切存在,当然,于陆衔辞二人而言,不过是阵稍大的风而已。
浑身血迹斑驳的江别尘踉跄着喘息,一贯用于掩饰的温和灰飞烟灭,此刻那双长眸沁着毒汁般的妒忌,凶戾至极的死盯陆衔辞。
为什么他还没有死?!
不是魂魄都捏碎了吗?竟然还如此阴魂不散。
贱狗!!
郁叙白和江别尘爆发出如出一辙的杀意,被陆衔辞扣在怀中的江颂还在一脸懵。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见先前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忽然不约而同的提剑,沁血的长眸中翻涌出几缕青色,先后不一的骤然出现在陆衔辞面前。
后者面色平静,在天衍劈斩过来时伸手,如同撕扯一张不存在的布,轻而易举的掀折空间,扭转剑气,堪堪擦着郁叙白脖颈而过,遗留下的血痕看得江颂心惊肉跳。
“等等——”
他才挤出声音,便突兀感受到一道几乎能将人撕裂的灵力席卷而来,又被陆衔辞伸手挥开,散落四周时于地上崩裂出数十米长的废墟。
几个眨眼间,这三人一来一回几乎过了百招,本就因为天道崩塌而摇摇欲坠的世界更是不堪重负,于天际崩裂出道道碎痕。
整个天地灰蒙蒙一片,万物惊惧的哀鸣似乎裹挟着山崩海啸滚滚而来,响彻在耳边时像极了当初昆仑山倒塌的灭世景象。
江颂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手,颤着声音于天崩地裂中出声:“够了。”
没有人停止,郁叙白被陆衔辞斩断手臂,江别尘扶正自己的脑袋,极端的血腥将见不得光的妒忌彻底撕扯出来。
凝于瞳孔那点青色逐渐外溢,郁叙白和江别尘面上浮现出毫无二致的表情,嘴角弯翘的弧度甚至一模一样,阴鸷疯戾,毫无停歇的疯狂报复陆衔辞。
三人的厮杀已经完全超出了认知范畴,灵力显然已经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工具,这三个疯子,甚至在随手编造规律,转眼又逆转时序,但顾忌江颂,所有人都在畏手畏脚,又疯狂对彼此下死手。
鲜血再次溅到江颂脸上时,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拼尽全力甩出两道冰刃,当然,他其实是想雨露均沾三人都给一下的,但陆衔辞从始至终都揽着他的腰,他被迫靠在他怀中,捅陆衔辞他怕误伤自己……
而他那点修为,冰刃才飞出去一点点就划着弧线软塌塌的掉在了地上,于一众尖锐阴森的杀招中简直弱小得像是孩童的纸飞机。
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都因为他这点动静突兀停了下来,于昏沉的天幕下,站在废墟中目色痴热妒忌的看过来。
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郁叙白和江别尘二人的眼眸中,瞳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琉璃一般的青色,玉珠似的嵌在眼眶中,如出一辙的表情,分毫不差的气质。
这眼睛……
上个世界谢浔之灵魂恶堕之后也是这样的。
为什么又出现在这儿?而且明显是同一个人。
江颂呼吸凉在胸腔中,心下疯狂叫着系统,对方却如同掉线似的毫无反应。
“颂颂……”
“江别尘”目色痴热,唇角高高扬起,眉眼溅着鲜血,于昏沉的光线中妖异得如同吞吃人心的精怪,风声四起,江颂听见“江别尘”粘腻甜蜜的低语。
他说:“我的宝宝猫……”
“噗呲!”
长剑从背后穿透江别尘心口,他却毫不在意,仍旧痴热迷恋的死死盯着江颂,气息越发急促,眉眼溺着怪异的温柔和怜惜。
“宝宝,不要怕,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好猫猫,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可怜……。”
“被那个疯子抱在怀中吓坏了吧,没事的,乖乖,我来救你了……”
熟悉的粘腻语调让江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苍白,瞳孔几乎完全缩成一个细点,不断往陆衔辞怀中缩。
因为他看到江别尘身体沿着胸口寸寸碎裂,血肉落在地上又凝成青色光点绕着郁叙白旋绕而上,最终消失在他额头中间。
他们是同一个人。
和上个世界一样,那个怪物追过来了!
江颂手脚发凉,悚然至极的转头,发现陆衔辞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正常,且从始至终都平静冷淡,从容不迫。
不是那个怪物。
但也完全不像之前的陆衔辞啊!!
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江颂浑身紧绷,“你,你们是谁?”
他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一点,即便声音都在打着颤,却还是撑着气势质问道:“你们目的,是什么?”
“陆衔辞”压着眼皮,情绪浅淡,没有应声,只是抬手握住直冲他面门劈下来的天衍,震旦开的灵力甚至让空间都扭曲崩裂开细缝,于江颂面前又咻忽间消散成一股极温柔的风。
被规则偏爱的小妖怪眼睫颤动,看着“陆衔辞”面色平静的赤手折断天衍,握着断刃反手往郁叙白那张脸上捅去。
后者堪堪躲过,只是眼角留了一点红痕,“陆衔辞”那双幽静的长眸总算漾开了点情绪。
他在可惜没有把那张脸给刮下来。
江颂:“!!!”这好像也没多正常。
谁都靠不了,谁都不能相信,万一是害得昆仑山倒塌的幕后凶手呢,他们这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定就是想杀人灭口。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还要救道尊,救洪荒尊界。
江颂气息急促,紧攥的掌心不断冒出冷汗,哪里还顾得了什么怨恨值和任务,趁着“陆衔辞”和“郁叙白”厮杀的时候,瞧准时机猛地凝神屏息,“砰”地一声轻响整个人便咻忽间消失不见,衣服空落落的掉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衔辞”和“郁叙白”都愣怔了一瞬,以着他们的修为,自然能看清废墟中那指甲盖大小的青色小蜗牛。
顶着两根细细软软的触角,通体奶白,背着青绿色,宛若翡翠般的壳哼哧哼哧的“飞快”往草丛里钻。
“陆衔辞”:“……”
和他目色平缓截然相反的是“郁叙白”,像是被这只小蜗牛一下击中了心脏,气息凝滞一瞬后迅速粗重起来,连着身体都轻轻颤栗了一下。
他眉头轻蹙,那张完美的皮囊上翻涌出潮红,病态扭曲的喜爱撑得他从喉腔中挤出一声怪异的惊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