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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谌看向他,“为什么?”
“不知道。”他又问:“那你呢?为什么选我。”
谢谌却像哑掉的灯泡。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
在这迟疑思考的时间里,他说:“难道在我的眼里一点魅力都没有吗?你结婚只是为了完成你家里长辈的心愿?”
谢谌无言以对。
魅力到底是什么?
在社会中,它被分割成无数形态,金钱、地位、样貌、身材等。如果人不具备这些,是否就缺乏被爱的条件,是否就不配被爱着?
听到他洋洋得意地炫耀他曾经有很多追求者,谢谌却说如果一个人的魅力是由追求者的数量和质量体现的,那对个人魅力的认知或许有些贫瘠。
两人针对这个问题不欢而散,但谢谌也没有因此与他产生隔阂。
这个结婚对象阳光开朗,不会因婚姻丢失自我,但有时也会疑神疑鬼,认为自己被跟踪监视着,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害怕到缩成一团,需要谢谌耐心拍背安抚。
随着时间推移每况愈下,报警也无济于事,监控画面显示根本没有任何人跟踪监视他们,到最后,警察甚至警告他们不要占用宝贵的警力资源。
排除掉所有因素后,只有一个结果——他患有精神疾病。
alpha同事劝谢谌离婚,说万一哪天精神失常,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谢谌笑着将之抛诸脑后。
“你不觉得害怕吗?警察又说找不到,会不会是鬼啊?我们要不搬家吧?”他说。
谢谌赞同他的提议。
但不可名状的恐惧如影随形,占据在他的心头。
谢谌请道士做法,买符纸、桃木等驱邪物,谢谌作为唯物主义者,却在每个房间画上符咒,完全是为了消解亲爱的丈夫的恐慌。
在旁人看来他已经精神失常,谢谌一边安慰他,一边扫视房间,或许自身也出现问题了,心头莫名涌现一丝快感,有一种找回失物的感觉。他的生活平淡又美好,但他反思这一切是否真的是自己需要的。
“在看着我们……一直盯着我们……”
“谁?”
谢谌抱着他,注意到他诡异的目光,两颗眼珠在昏暗中碧萤萤的,谢谌比他还想知道那注视的来源。
谢谌顺着他的视线仰头。
不稳定的电流影响了灯泡的亮度,但今晚电路似乎恢复了正常,暗淡的灯光逐渐明亮,耀而刺目,甚至看不清一物。
天花板雪白。
周遭传来铁制品撞击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刺得人脑神经发疼。
“等睡着了?”站在身后侧的研究人员轻飘飘的话语浮在头顶。
谢谌眨眼,抬起胳膊晃了晃手,耀眼的灯光在指间来回穿梭,他吞咽唾液,口腔中还残余无效药的味道。
“我没注射无效药针剂,”档案室内,谢谌用指尖轻触腺体,讲述来龙去脉,“针头扎进来时,我让他们停止注射,发现他们没有尊重我意愿的意思,就开始反抗,动作太激烈,针头断在腺体里面,所以才不能释放信息素。想要找房间出去,误打误撞进到这里。”
“为什么反悔了?”周言晁问。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谢谌沉默。
“梦到注射无效药的结果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周言晁揣度道。
“我不知道。”
谢谌注视着周言晁。为什么临时反悔,不再进行注射,他无法讲述具体缘由,就连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当生活中不存在周言晁这个角色,有一种一副拼图即将完成时发现少了一块的感受。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周言晁都庆幸谢谌放弃了这个念头,但他又不放心地搂抱谢谌。
谢谌被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到,结果对方的手指轻点在他的腺体上,说还是要检查一下伤口情况,他才发现自己曲解了这个怀抱背后的温情,推开了周言晁。
或许从药剂注射.进身体的那一刻,注定一生不平凡。出生在传统家庭的他,在懂事前就被教育,培养锻造出勇敢和理性,像alpha那样去拼搏奋斗、去闯荡,成为一个优秀的alpha,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择取一个心仪的omega,将在ta放在自己的圈地之中并保护占有。
即使一切在身体上可逆,他的精神也无法如初,他所建立起的一切理念早随之坍塌,重新构建的观念让他无法重回alpha的身份,就连在梦里也会抨击“同性”,被说不像alpha。但谢谌依旧不敢说自己是omega,也不认为自己很了解omega。
在如今社会中,beta和omega这两者的概念定义越来越奇怪。他们不是天生就作为beta和omega活着的,他们从诞生那一刻最先是人,再是beta或omega,而大家似乎忽略了首要条件,所建立起的一系列法律以及社会秩序暗藏针对性别的区别对待,导致目前beta和omega面临的不是被剥夺基础的选择权的问题,而是丧失人权。
自由,不再是崇高理想,而是迫切所需。
比起重回alpha的行列宣告表示自己本就如此优秀,他更想以“羸弱”之躯攀峰,证明自己无论身处何种性别,同样拥有自我。
不是作为alpha,也不是omega,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理应争取属于自己的权益。
“愧疚?”被问及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周言晁时是否产生内疚,谢谌只是平淡地反问为什么要愧疚。
张茹看到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不免皱眉,同时庆幸让周言晁离开这间实验室,不会得知他们二人的对话内容。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血。”张茹评价道。
“冷血?请不要给我扣帽子。首先,是他刻意隐瞒了我,没有告知我真实情况。其次,我所做的一系列举动,都是我在被谎言蒙蔽的情况下,基于遭受到伤害后进行的反击和报复。你光站在周言晁视角考虑,指责我,那谁来体谅我呢?被强.奸就是我该的?说实话,我现在还是好恨,甚至觉得我需要一生来治愈那一个晚上受到的伤害。后来,我以为可以通过主动发生性.行为可以脱离被支配的地位,但失败了。”
即使在性.行为里,谢谌试图让自己处于主导位置,也会因为生理反应不受控,希望对方信息素填满他,占据他,似乎生理结构决定了他将被支配。
“有关他的实验记录,我看了一部分,他的跟踪和偷拍都是在观察我是否过得幸福。我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只有我过得好,他才会觉得自己的牺牲没有白费。同时,这也给了我的压力,好像我的人生完全和他绑定,一辈子都无法挣脱。”
幸福是一种主观性的感受,没有准确的定义,那他要幸福到何种程度,周言晁才会放心地放弃注视他,不再偷拍监视他,还是说打算一直注视他,直至他走到人生尽头。
“我产生的负面情绪会牵绊他。我不会感到一丝愧疚,我敢肯定,这也不是周言晁所希望看到的。我记仇,道歉、和解、释怀,在我眼里不是最优解。但与其纠结我和他过去的恩怨,我现在更想和他重新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虽然这进行起来会很困难。”谢谌深思后下定决心,“我要让他觉得救我,是最正确的决定。”
“最后,你没资格指责我。我想如果不是你提议,他也不会强.奸我,或许压在他身上的痛苦或许可以减轻几分。不要攻击或者报复我,如果你不想这位小少爷再难过的话。”谢谌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他又转身,“还有一个问题,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门被推开,周言晁迅速转头,见谢谌只身一人走出来,他往里瞧,又看到张茹的背影,“聊那么久?”
“先离开这儿吧。”谢谌说罢朝外走,他的手腕被拽住。
“你的腺体……”
“没事,它自己就会好。”
两人坐上车,周言晁手握方向盘,迟迟没有驾驶离开,“去哪儿?”坐在副驾驶的谢谌望向窗外说回家,又补充道:“回我妈那里。”
车内暖烘烘的,谢谌屡次偷瞥周言晁,注意到他眼周皮肤的淡红。
到最后,张茹都没透露周言晁的信息素,只留下一句“你闻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味道”。
谢谌默默翻白眼,他就是闻到那个味道却想不起是什么才问的,结果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街道上的小树挂着巴掌大小的红灯笼,像阴晦中迸发出的火光。谢谌手撑下巴,浏览着没有新意的装饰物,问道:“你过年一般做什么?”
“我不过年。”
“?”谢谌偏头,意识到这是在变相问孤儿怎么团圆,他有点想给自己一巴掌,最后小声地说:“那你要不去我家吧。”
一个急刹车——
谢谌被安全带拽回副驾驶,一切发生得太快,魂飞出去都还没飘回来。他捂住胸口,舒了一口气,感恩十分钟前的自己系了安全带,头没把玻璃闯出窟窿,并且决定下次让自己坐主驾驶位。
“为什么?”
“她说腺体的自我修复功能很好,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出问题,你也知道,个人对自身信息素的敏感度较低,如果出问题了,我自己可能无法及时察觉。反正你不过年没事做,那就留在我身边吧。”谢谌说得合情合理。
周言晁时刻将他放在首位,肯定会答应的,约莫一分钟后,谢谌听到人口中蹦出一个“好”字,他笑容舒展,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
这个点家里居然没人,谢谌先将周言晁领到客房,一开门就被铺面而来的味道呛住了,他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指着积灰的床垫说:“我们等会儿把这个房间收拾出来,你晚上就睡这儿。”
家里不常接待客人,原本的客房被用作第二个杂物间,周言晁默不作声地看着还没拆膜的床垫,上面堆满了已落灰的物品。
谢谌听到开门声,“你先等一下,我妈好像回来了。”
许随回家发现客厅的灯亮着,后看到一桌的果蔬甜食,“儿子?”她看到谢谌后,露出笑容,“怎么回来不先跟我说一声?吃饭了吗?”
“没,打算等会儿随便煮点吃的。妈,你这么晚出去干什么,现在治安不太好,尽量不要玩晚上外出了。”
“哎呀~没事,我吃完晚饭就在小区里散散步。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煮。”她说着挽起袖子翻找食材,“要过年了,不知道多忙,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这次回来就呆到年后就再走吧?”
“嗯,呆到年后。”
“呆几天呢?”
“还不清楚,到时候说吧。”谢谌让她别忙活了,打开冰箱想把剩菜加热吃,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他转头看着母亲消瘦忙碌的身影,“妈,太晚了,你休息吧。我等会儿自己煮点面吃就行了。”
“嗐,用不了多久的,你在外面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只知道点外卖,那多不卫生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给你做点儿好的。”许随笑了笑,“炖点汤吧。你应该饿了,先给你炒一个家常菜垫垫肚子。”她拎起装有食材的塑料袋折进厨房。
谢谌跟着进去帮忙择菜。
“妈,之前听你打电话说身体不太舒服,现在身体怎么样?”
“人年纪大了,身体多少有点小毛病,很正常。”
“有问题我就陪你去医院,别拖着。”
“你那么忙,就别陪我跑了。”
谢谌手一顿,抬起胳膊用袖子揉了揉眼,“不麻烦。小时候生病,还不都是你带我去的。”
“大过年的,就别聊这个了。”许随又道:“我刚刚在外面散步,认识了一个人,她跟我说她家孩子相亲……”
“妈,打住。”
许随:“?”
谢谌想到被自己遗忘的人,手放在围裙上磨掉水珠,把周言晁从卧室牵出来,站在许随面前,“不相亲了,有对象了。”
周言晁:“?”
“……”许随并没有因大龄单身汉脱单而欣喜,第一时间留意周言晁的表情,淡淡地说:“噢,我看你对象好像有点疑惑?他知道他是你对象吗?”
谢谌:“……”
周言晁好像明白了谢谌带他回家过年的真实目的。
“你当我好应付吗?”许随举起手臂,用食指狠戳谢谌的额头,谢谌不敢硬犟,被迫趔趄后退几步,腰被周言晁扶住才稳步。
“你把这个当成我给你布置的年终任务了吗?学网上那些人,在外面花钱雇了对象带回家过年交差?”
谢谌垂眸捂住额头,“……”
周言晁目光在母子二人身上转了一遍,再落回谢谌的脸上,“没有。”
谢谌暗自夸他有眼力见。
随后,周言晁正色道:“我免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