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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茹将他的体检报告放在桌面,“医疗设备检测你的身体数据都没问题,但还是想和你了解一下其他情况,有既往病史吗?或者做过什么手术吗?就连是小手术也需要你如实汇报。”
周言晁想了想,“假牙也算吗?打拳击的时候牙被打掉过几颗,种植了新牙。”
张茹说算,“还有呢?从小至今,还受过什么伤。”
“小时候左耳耳膜穿孔过,不过已经愈合了,只是现在偶尔会有耳鸣,摔倒地上,肋骨断开刺穿了脏器,本该死掉的,结果又被抢救回来,康复时伴随轻度脑震荡,后面因为饮食不规律以及服过毒,洗胃太频繁,目前胃可能不太……”
张茹她从其中探究出自残倾向的意味,尽可能详细记录,直至结束周言晁的情绪十分稳定。
张茹便开门见山道:“那你身上的疤怎么来的?”
表面看着无比健康的人,褪掉衣物,显露出伤疤,尤其是胸膛上的刀伤触目惊心。
周言晁这才想起,他摩挲皮质的腕表表带,“割过腕,但是伤口不是深。”
“胸口上的呢?”
“用刀捅过心脏的位置,但差了两厘,加上年龄小,力气也不大,捅得不是很深,所以又被救回来了。”
“那生.殖.器根部的疤呢?”
“去年第一次发.情期,不希望自己产生任何性冲动,想要割掉,但才划开一部分就被监控那边的人发现了,送进手术室缝合。”周言晁从病床上恢复意识后,还想重新对自己进行阉割。
但管家劝说表示,如果小便失禁,闵恩可能会更讨厌,周言晁说愿意挂尿袋,管家继续直言还是会有味道,他才只好作罢。
张茹不语片刻,“你觉得alpha的生殖器对你来说是什么?”
周言晁头一回被问及这个问题,他沉思着,在他所认识的alpha中普遍将它视作宝物,与身体强弱挂钩,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用它实施奖惩制度,它好似是一条隐形的规则,剥夺他人的权利,可以令部分群体屈服。
但周言晁甚至不重视其排泄作用,他认真思索后,最终为这个器官安上一个自认为合适的形容。
“体外肉瘤。”
“这是你变性的理由吗?”张茹问。
“不是。”
他随后继续沉默,不愿再过多透露理由。
研发团队想破脑袋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父母同意亲生骨肉进行存在诸多不确定性的实验。
只有周言晁明晰周泽铎的想法,自己成为omega,对他的威胁力将骤减,就无法再同他争夺闵女士。
闵女士的默认可能是出于不在乎或者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她进行深度思考,更别提分析利弊,如果她清醒过来也还是会表示赞同,至少周泽铎无法通过延绵子嗣来巩固家庭这个小型阶级单位的统治,周言晁不具备所谓的继承能力,这个“统治领域”可能会落到毫不相干的alpha的手里。
但那又如何,她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周泽铎亲手建立的堡垒坍塌。
“变性是漫长的过程,从药物的注射到吸收这个过程可能会让你觉得异常痛苦,体内激素越趋近alpha,痛感越明显。但你要清楚,变性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许是不可逆的,如果你无法承受,我们可以终止实验。”
“终止?那变到一半呢?”
张茹笑了笑,“卡在两个性别之间其实不太可能,但为了尽可能阻止意外发生,我们事先研发了让变性试剂无效的药物。”
“这是干什么?”周言晁看向对准自己的摄像头。
“你作为实验对象,接下来将由我们24小时不间断观察记录。”
第110章 红色波浪
除了客观视角的影像记录, 张茹还需要周言晁阐述整个变性过程中的主观感受,不管是内脏器官方面还是心理精神层面。
“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如实讲述就可以了, 我们会有专员对视频中的语言信息进行整理,最终归纳成文档保留的。”
他们选择周言晁身体情况较佳的一天,正式进行注射。
周言晁穿着没有条纹的病服, 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放松,他摸了摸后颈,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电子时间, 视线滑落到正对自己的摄像头。
<实验体个人记录>
口述人:***
记录人:李頔
整理人:张文秀
口述人基本信息:
姓名:***
性别:alpha-男
出生日期:****年**月*日
现居住地:暂无
[距离注射变性试剂过去2个小时,试管内的液体像是被冰镇过, 进入体内时我首先感觉到寒冷, 冬天有一只冻僵的手钳住我的颈部,那股凉意如同电流从后脑勺贯穿至脊背, 我能明显感觉它在与我融合,随后感觉和输液没有区别, 我的身体开始发冷,这个季节居然想开暖气,再裹几件厚衣服, 可是我的体温显示正常。——2125年6月14日]
[今天不冷了,也没发现身体变化,或许是出于心理作用, 我又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身体内部有一种古怪的力量,昨晚还做了什么梦,但是我记不清楚了。——2125年6月15日]
[原本以为变性过程比我想的顺利, 我但通过大家的反应,似乎是太过于不顺了。我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的痛苦痕迹,甚至没有显露出omega的表征,感觉试剂对我的身体不起效用。——2125年6月16日]
[今天还是没有察觉异常,我像往常一样做全身检查。虽然不知道他们试剂用量是如何参考得出的,但似乎有极为严格的标准,就连注射时试管壁的损耗也计算进去了。没有效果让我觉得难受,好像不管外部还是内部,不管是他者还是自我都在被omega拒绝。我提议进行二次注射,但被拒绝了。——2125年6月17日]
距离注射针剂过去一周,周言晁依旧没有明显反应,身体指标也一切正常。团队人员之间开始产生分歧,有人认为应该学会变通,适当增加用量。
“我们的数据是根据白鼠实验和历史地下研究得来的,物种之间存在偏差,独立个体之间也迥然不同,或许是这个alpha的基因太过强大,变性试剂根本无法对其发挥作用,不能死板地遵照设想,应该灵活地增加试剂的注射量。”刘佳志义正言辞道。
“什么叫alpha的基因太过强大?我们拿动物做实验时,你也在场,你也清楚但凡注射用量控制不好,是会存在生命危险的。我建议还是先多观察,不能因为短期看不到结果就随意调整,这样说不定局面会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何栐有异议。
刘佳志继续反驳,“不能存在危险就不尝试,科研技术上的问题也是需要通过实践来解决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万一错过最佳变性时机呢?这个年龄正好是发育成熟但不完全,我们等多久?你应该也清楚随年龄增长,变性也会变得逐渐困难。”
“……”
人体内的激素并不是单一的,随着年龄增长,占比较多的激素类别决定性别,成年前身体可能发生极大转变,其中一种激素急剧飙升,这也就是二次分化。
刚成年的alpha是正式确定性别的雏鸟,是适合进行变性的实验体,就例如柔嫩的枝条最易变形弯曲,而对于年岁已久的木棒,如果强行改变其形态,反倒易弯折断裂。
此外,通过与周言晁的交流,他们认为其患有性别认知障碍,思想与身体形成对立,从而导致厌恶自己的身体,包括生.殖器,这种极端的心理压迫他的神经,时常感到痛苦,很难通过心理治疗去进行治愈,变性实验是在帮助他达到身心统一。
如果此次实验顺利,对研发团队来说这是医学路上的大迈步,并且有利于周言晁协调自我和内在的关系,增强自我性别认同感,从生理上根本消除对立的性别状态的同时减轻精神压力。
更何况,进行实验不仅要征求实验体的同意,还要获取家属许可。周泽铎之所以不愿意公开征集志愿者,关键因素也在于此,变性试剂涉及伦理问题,即使作为再独立的个体也无法跳出人伦范畴,哪怕事先告知风险,作为责任主体权衡利弊后同意接受实验并承担相应的一切术后后果,但亲戚家属的排斥也是一种阻力,即使变性者达到预期效果,长期遭受他人异样眼光,可能又将陷入深深的自我性别怀疑。
资金充裕、家属同意、个人患有性别认知障碍、身体耐受且刚成年……诸多因素叠加,在座的无一人敢打包票说还能找到比周言晁还合适的人选。
他们无法舍弃这个优秀的实验体,不敢铤而走险随意增加试剂量,就在局面僵持之时,周言晁的身体出现新的症状,他开始发热,体温急遽上升,高烧到需要尽快就医的程度,但退烧药也无法使体温计上的数字下降,打针输液都试过了。
[我的身体很烫,即使脱掉所有衣服站在强劲的冷风下,也不能缓解身处火炉的感受,我的腺体也肿胀发热,我产生一种不出自于情绪的躁动,感觉原本与我融为一体的试剂发生了叛变,它们不安分,在我体内乱窜,像无数个火苗,在我皮下跳动。——2125年6月21日]
[——2125年6月22日]
[——2125年6月23日]
[——2125年6月24日]
一行人挤在监控室内,以三位组长为首,仰头注视屏幕,白色荧光均匀铺在他们的脸上,像索命的鬼差。
音源被切断,大屏播放无声的监控画面,他们神情凝重,并没有变性迟来的效果而松一口气。
镜头下,房间里的人蜷缩着,腰贴着墙,赤裸的身体像被无数条红线缠绕。他反复抓挠自己的皮肤,伤口深浅不一,高清设备可见皮肉翻开,血液渗漉而出,浸染房间各个角落,墙壁、地板上的红色印记像吞噬他的鬼影。
因为尖叫声听得人战栗,直起鸡皮疙瘩,他们不得不关闭音源,同时庆幸没有加大用量,不然人必死无疑。
“这个状态持续太久了,要使用无效吗?”何栐道。
“现在就使用无效,你确定?你觉得错过他,我们还有机会进行实验吗?”刘佳志反问。
“……”
没听到回答也是意料之中,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想实验失败,他们几乎把所有希望都压在这个才成年的alpha身上。
他们通过周言晁对自己是施虐的部位分析导致的因素。他们总结经验,变性试剂发挥的作用太过迟缓,导致所有人一度怀疑实验失败。
不能使用带有任何镇痛的药剂辅助,他们需要根据周言晁所有的痛苦来对变性试剂再调整。变性试剂会使人神经变得敏锐,所感知到的痛觉也愈发明显,而对痛觉的耐受度太强貌似不是一件好事,不足以令他失去行动力,甚至陷入亢奋状态,有自我伤害倾向。
房间经血水和泪水、汗液和唾液洗涤,像一个粉红色的正方体,他被封闭其中,赤身裸.体,挣扎于数次波浪之中,凄惨的呐喊声被屏蔽,无人倾听他的痛楚。
几十人站在大屏幕前,神色如常地指着人体讨论交流,却又暗自捏一把汗。他们准备充分,事先将房间都铺上软垫,尽管现在已经被抓得破烂不堪,厚实的淡红色海绵暴露在镜头下。
他们看着人用牙撕咬腕部动脉,担心血管破裂失血过多从而导致身亡,这才急切地将人制服转移到另一个房间。
啪。
刺目的灯被打开。
仅隔几日,镜头下肉眼可见地发现周言晁体重又掉了不少,白皙的手持续不受控地颤抖抽搐,青筋毕露,瘦骨嶙峋,伤痕盘错,更严重的伤口已经被绷带缠住,只显出皮肤上结出的痂,长短粗细不一。
他的血色被那管针剂蚕食殆尽,嗓音低沉而显萎靡,他对着镜头再次开口,因不堪痛苦长时间吼叫,嗓音也无比沙哑。
[前三天我因为疼痛神智不清醒,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束缚带绑住了。我的身体被剧痛包裹勒紧,这种疼痛是不能比拟的,哪怕把我过往经历的所有伤痛加起来,也不足称道……试剂会让人保持清醒,伴随时间痛感是成倍叠加的,我多希望这不是我的身体,想把我的灵魂暂时抽离我的肉.体,免受这种人类不可承受之痛。即使现在,我还是饱受折磨,我无法表述具体部位,似乎就连我的呼吸都牵连着神经……抱歉,有什么明天再说吧——2125年6月25日]
[——2125年6月26日]
[——2125年6月27日]
[——2125年6月28日]
[我还是无法控制我的情绪,他们反复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我不清楚这是对我的关心还是对实验结果的关心,但我莫名想要对他们发火,可能是体内激素紊乱,让我变得异常烦躁,我申请继续用束缚带绑住我,以防我因为无法控制脾气伤害他人。此外,我无法靠近alpha,alpha的信息素让我特别难受,它们像有毒气体,像我吞服过氰.化物,让我觉得肌肉僵硬,不能动弹,甚至呼吸困难。——2125年6月29日]
[我被排斥了,和我的自我意愿无关,我的身体率先做了决定,想要抵御它。如果把我的身体比作稻田,那试剂可以说就是蝗虫,大规模地啃食我。我对时间没有概念,只觉得后面疼痛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我的皮肤下挤着密密麻麻虫子,它们涌动着,啃咬着我,让我的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直到看到满身的伤口。还是不能拆束缚带。——2125年6月29日]
[疼痛还是没有褪去,但不是持续性的,变成间断折磨我。它似乎不想让我睡个好觉,每当我神经松懈下来,才闭上眼就阵痛叫醒。身上伤口好像太多了,不过都很浅,我不是疤痕体质,所以问题不大,你们不用频繁地给我抹药。(注:实验对象不能发声,依据口型进行的整理,可能存在偏差)——2125年6月30日]
周言晁的体验是宝贵的改进建议,研发团队一致认为在保证变性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或稀释用量。
痛苦持续将近一个月,伴随症状消失,周言晁恢复状态,他站在镜子前注视自己的身体,试图找出自己的改变,但还是失败了,除了依旧不能适应alpha的信息素以外再无任何异常。
张茹建议他暂时不要接触太多alpha的信息素,以免导致尚且敏感的身体应激。
周言晁被允许可以回家了,这段时间他也没有收到任何联系,似乎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张茹暗自联系过周泽铎,将监控发给alpha查看,问是否中止实验,但只收到了二字回复——继续。
周言晁坐在车后座,车窗完全打开,闷热的空气呼哧呼哧扑进来,拍打他的脸颊,害得没有气血的皮肤微微发红,但历经实验过程中的燥热,如今仍觉得独属夏季的热风都清爽宜人。
他一语不发,走马观花地欣赏绿色卷轴,并没有因为性别的改变而欣悦。
所有人都想错了。
他根本没有性别认知障碍,他只是觉得闵女士太孤独了。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理解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反抗还是会被称之为“不识好歹”,拥有金山银山、绝对的权力、优秀alpha的丈夫和儿子,众人认为她也该餍足了。
以为时间会消磨她的耐心,她迟早会委身于alpha。
但即使闵女士精神状态不好,也会抗拒周泽铎对她的触碰。她的骨子里、基因里已经书写下逃离这里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