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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一个小区仅有三分之一的家户稀稀落落亮着灯。只在过年时,县里会变得热热闹闹,各小区里难得一见灯火通明。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萧云徊的满血回复乐园所在的街心公园,玩耍嬉笑声响彻遥远,仿佛给整个县城注入生气。
大年初一,袁振峰和赵钰萍特地携袁恒宇上萧云徊家拜年,感谢韩采蓉过去给他们的照顾,以及萧云徊一年来对袁恒宇的照顾。
据韩采蓉说,他们家几乎每年过来拜年,袁振峰正常、尤其不喝酒时,仍然是袁恒宇出生前、和赵钰萍相敬如宾的书生模样。
自从离开杭州小家,萧云徊好几天没与袁恒宇单独相处,颇有几分想念,还寻思哪天找个时间叫袁恒宇出去,两人单独到城里晃一晃。
还没来得及等到这个机会,就听邻居上门和韩采蓉说八卦:年初二早上袁振峰因为和赵钰萍打架,被街坊匿名报警,把民警同志招到家里来劝架。
萧云徊听完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执意要到袁恒宇家去看,韩采蓉和萧星星两个人都拦不住。
韩采蓉语重心长教育萧云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介入他人因果,落不着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固然需要帮助,但未必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你得把握这个度。”与此同时,她对萧云徊产生了疑问:“你一向不是个多事的孩子,为什么?”
萧云徊被韩采蓉点拨,自己也察觉不妥,可并不想改:“奶奶,我知道自己过界了。但袁恒宇,我不能放下他不管。”
“为什么?”韩采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袁恒宇只和萧云徊相处不到两年,两个人就变得如此亲密无间肝胆相照。
“我不护着他,还谁能护着他?”萧云徊回答得不假思索。
“……”
韩采蓉最终虽不赞同萧云徊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袁恒宇家刷存在感,但仍旧做了两道菜让萧云徊带去给赵钰萍,当作给不速之客萧云徊打掩护。
萧云徊端着两道菜,忐忑敲响袁恒宇的家门。
他知道,想见袁恒宇,办法有千百种。
他大可以一条微信约他出来,两个人到附近空地广场一阵溜达,而不是韩采蓉说的“介入他人因果”。
他只是义气使然,可心中究竟想怎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来开门的是袁振峰。
似乎已经揣测到萧云徊的来意,袁振峰丢弃上次开门时的拘谨和客气,态度拒斥而疏离,只接过两道菜,淡淡送客:“小云,我们现在不方便,你下次再来吧。”
萧云徊敏锐地在袁振峰面部上下扫荡一圈,肉眼可见并未察觉任何打架痕迹。于是他揣测袁恒宇又成为牺牲品。
就在那一刻,当萧云徊把住门请求一个和袁振峰对话的机会,他突然明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他终于在和袁恒宇长久的相处中,或多或少洞悉了袁振峰与赵钰萍的多年挣扎。
可他现在还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所以这一趟他必须要来。即便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也许永远遥遥无期如海市蜃楼。
隐约听到萧云徊的声音,袁恒宇从房间走出来,见萧云徊在门口被袁振峰拦住,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上扬角度,说:“你来了。”
语毕,他正欲去拿挂在门口的外套:“你等等我,我出去。”萧云徊关切地看他一眼,这次袁恒宇脸上似乎没什么皮外伤。
袁振峰由于袁恒宇的出现,稍一恍神。萧云徊借着这个当儿,一个健步纵身侧进门里,再次说明一遍自己的来意:“叔叔,我想和您谈谈。”
一阵动静,赵钰萍也闻声从房间里探了出来,问:“小云,你怎么来了?”
萧云徊有话直说:“我知道很冒昧,但这两年我称得上和袁恒宇朝夕相处……我也自以为是把自己当小宇半个兄长,所以才想求个机会,来和叔叔您谈谈。”
袁振峰见拦不住萧云徊,打算故技重施。他迅速抄起自己的外套,向大门的位置走去,嘴里念叨:“我出去买包烟就回来,你们先聊。”
“叔叔,阿姨,你们是有机会幸福的。”
袁振峰在扭开门锁的刹那,听萧云徊如是说。一时间,他无所适从。
“袁恒宇比我小不了几岁,可是他父母都在身边。我很羡慕,我真的很羡慕……”萧云徊见袁振峰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而短暂停滞,他接着说:“我爸妈连站在一个空间里都不可能了。”
“可惜他不是你。”袁振峰不闻不问不痛不痒,原来也只因未到伤心处:“付出得再多,也只是付出而已,在他那里什么也不是。”他甚至不惮于在袁恒宇面前说这些,可见坚信袁恒宇不会因此受伤。
赵钰萍却红了眼眶,扯住袁振峰,质问道:“你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你的感受,我理解。”萧云徊没有反驳袁振峰,而是感同身受:“我知道在冰天雪地融化一块冰有多不容易,但如果你爱他,你总能看得到一点点变化,不是吗?”
袁振峰沉默了。
萧云徊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继续说:“叔叔,袁恒宇现在康复得很不错。他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上了很有前途的专业。他的室友们,都很认可他,他很有天赋,在我创业时给出了很多很好的意见。他的学校里有很多姑娘青睐他。他……他也开始会关心人!想你们的时候给你们发微信,过年放假马上回家。他一天比一天在进步!”
萧云徊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沉浸,越说越恍惚,已经分不清是说给袁振峰,还是说给自己听。
不知是温度低下还是话题沉重,凝固的空气当中,释出一声疲惫的长叹,仿佛集结了漫漫岁月里,无数缕夹在指缝间缓缓化为灰烬的轻烟。
随后,袁振峰再一次,关上家门离开。
赵钰萍泪流满面,她捂住嘴倒在袁恒宇的怀中,听袁恒宇的声音温柔宁静从头顶上方飘来:“妈妈,不要哭了。”
“对不起,赵阿姨。”萧云徊怅然若失。
他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却无法说服任何人。
赵钰萍只是啜泣着使劲摇头,嘴里不住说:“谢谢、谢谢你……”
第27章
大年初二,大冷天的,外头一些疯跑玩耍的小孩子群,几个人喊叫出几十个人的架势,折腾出特有的年味。
袁恒宇和萧云徊沉默着在天寒地冻中遛弯儿,两个人都双手插兜,嘴里有节律吐着白气。
晃荡了约莫有二十分钟,突然迎面走来一对相亲相爱的小情侣,眼看姑娘矮那男孩子半个头,男孩子趁着身高优势将姑娘牢牢搂入怀中,两只手也紧紧护住姑娘的手,呈现出几乎合二为一的视觉效果。
萧云徊看看小情侣,社交距离零,再看看自己和袁恒宇,社交距离半米,嘴里一口白气一时间呼得比之前更为悠长。他忍不住没好气地对袁恒宇说:“你看看人家多暖和。”
袁恒宇显然刚刚压根没注意到,幸得萧云徊指点,才回头端详两人背影一番:“那是,他们搂一起了,有助于取暖。”
萧云徊:“%R%$^*&6”
头先在袁恒宇家被袁振峰的无能为力泼冷水,现在又被袁恒宇的不知人间疾苦泼冷水,萧云徊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差。
他不住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和袁恒宇好像也是这样的冰天雪地,这样的百无聊赖,这样的距离,这样走路。
明明二人看似一起经历了更多,却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一转眼,又走到街心公园萧云徊的血条回复乐园。
萧云徊也不想讲什么客气,一股脑儿坐上秋千,随便荡。袁恒宇十分识趣走到他身侧,想像之前那样帮着他推。
“不用你推,我自己也会。”对方明明是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萧云徊却不合时宜耍起小脾气,他心想,我平时含辛茹苦老大哥形象深入人心,这大过年的,我不管,我要放飞自我。
袁恒宇一个弯腰,脸刚好从侧边探到萧云徊跟前,合着这个姿势显得有些调皮:“你不高兴了?”
萧云徊在心里骂了一句经典国骂,想,好家伙你终于发现了,嘴上依旧逞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高兴了?”边说着,他边有点恨自己的好打发。
和萧云徊朝夕相处将近一年半,袁恒宇显然并非毫无长进。虽说他对情绪不敏感,但通过萧云徊数据库的数据搜集和结果迭代,推测出一般情况下他萧云徊哥哥的小情绪,还是轻轻松松。
袁恒宇见自己言中,轻飘飘从萧云徊秋千的侧边挪移到萧云徊的正对面。趁着萧云徊坐在秋千上的高度,他为了方便,先蹲下来,又单膝跪在地面上,勉勉强强正好能平视萧云徊。
谨防萧云徊乱跑,他两只手抓住秋千的两边,定定地望著萧云徊的脸蛋,形成一个他从正面将萧云徊包裹住的暧昧姿态。
看者无心,被看者有意。萧云徊被袁恒宇直勾勾盯着,无处逃遁,下意识眼神慌乱东躲西藏,居然害羞起来。
“你为什么不高兴了?”袁恒宇单刀直入问。
萧云徊不说话,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我爸吗?”袁恒宇见萧云徊沉默,开始使用排除法。
萧云徊仍然没有回答,却也并非刻意拿乔。
“因为我吗?”袁恒宇继续猜。
“因为我自己。”
萧云徊有没有因为袁恒宇而不高兴,是一个连萧云徊自己也不想面对的问题。
有一刹那,他完全理解袁振峰为何逃避成性,那是长久的期望失望反复交错后,人体自然而然建立起的自我保护机制。
也许他比袁振峰更前进一步的是,他会问自己,如果袁恒宇天生就是这样的人,那自己有什么资格因为他既定如此而感到不满。
当然,也许,袁振峰早已这样思忖过千万次。
袁恒宇没有接话,看起来在琢磨萧云徊为什么自己生自己的气。
萧云徊看了看袁恒宇疑惑的脸,猜到他所思所想:“因为我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想了不应该想的东西。”
“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事?什么是不应该想的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论断。”袁恒宇似笑非笑认真要给萧云徊当参谋。
萧云徊无语,他作势要去拨开袁恒宇抓住秋千两边的手,示意袁恒宇不要在这种毫不浪漫的场合上演霸总桥段,嘴上振振有词:“你懂个屁!”
岂料袁恒宇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听话配合,抓着秋千边铁链的手明明已经冰凉,却仍巍然不动保持姿势,一脸欣赏看着萧云徊胡闹,好一会儿,才说:“发小脾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谁?我吗?”萧云徊嘴上明知故问,内心大呼不好,他感觉“可爱”二字从袁恒宇嘴里既出,自己内心的熊熊小火山已经被浇熄一半,正所谓输人先输阵。
“眼睛红红的,脸蛋圆圆的,皮肤白白的,人气鼓鼓的,像只小兔子。”袁恒宇盯着萧云徊,仿佛宠溺无涯。
毫无情趣的袁恒宇竟然破天荒使用了修辞,空气中的粉红泡泡因为这惊人的反差而纷纷落了下来,无视刺骨的温度和朴素的场景。
“你说我像兔子,我还想说你要是再留长点头发,很像流川……”和无情者比有情,萧云徊已经无可避免地败下阵来。
他想说点什么,防止自己迷失在那些由于少不经事脱口而出的暧昧话语中,但再说出来也难掩欣赏、难掩欢喜。
可惜“枫”字尚未倾吐完整,就感觉一双冰冷的大手突然抚上他的两颊,只见袁恒宇俊美的面庞靠得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内心七上八下,近到他双眼无法聚焦。萧云徊下意识闭上眼,然后,他的嘴唇被两片冰冷的嘴唇轻轻贴住。
他被突如其来的袁恒宇的吻吓到失去理智和动作,霎时间,呼吸静止,空气静止,时间静止。
两人唇贴唇将近过了半分钟,袁恒宇终于松开他的吻。
他面无表情地端详萧云徊,萧云徊却好似能从他幽深的眼眸中看见一丝温柔,他听见他问:“心情好一些了吗?”
萧云徊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那些心乱如麻,在袁恒宇的一个吻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或者说,他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也许从很久以前起,如果袁恒宇吻他,他就无法抗拒。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流川枫?”他没有直接回答袁恒宇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想让气氛不要停留在只他独自一人需要抵挡的柔情万丈里。
“流川枫是谁?”袁恒宇似乎没有看过《灌篮高手》。
“就是……嗯……”萧云徊努力组织语言:“你现在头发很短,要是再长点,轮廓简直一模一样。”他用手在袁恒宇的脑袋前比划发型和短长,解释道:“流川枫是我中学时,看《灌篮高手》最喜欢的动漫人物。”
“哦,”袁恒宇似懂非懂点点头,回道:“没有听人说过。你是第一个人。”话音刚落,他的吻又凑上来。
萧云徊没有料到有第二个吻,就像没有料到袁恒宇会第一次吻他一样。
第二个吻,和第一个吻不同。如果说,第一个吻是青葱懵懂,是与少年心事相匹配的轻触和试探;第二个吻则更为此消彼长、更为欲念夹杂。
萧云徊平时耀武扬威做出哥哥架势,其实从小到大恋爱经历何尝不是白纸一张,当之无愧百分百理论的巨人行动的小矮子。
在与袁恒宇机械地静止状态互抿嘴唇片刻之后,萧云徊学着电影里演的,微微轻启双唇。
起初,袁恒宇生涩地像亲吻小动物一样,轻啄萧云徊的唇,仿佛春雨细腻而绵密地打落。随着萧云徊有意无意回应,不经意地,舌尖若有似无触碰到彼此,好像干涸地缓慢降下甘霖,如此湿润,如此交融,如此美妙,如此难以言说。
萧云徊直觉袁恒宇原本乖巧安放在他背部腰际的双手开始下意识使劲,伴随近在咫尺的逐渐粗重的呼吸,他知道袁恒宇情难自禁。他也不想再忍,本能地将撑住秋千的手,隔着两人厚实的棉袄紧紧回拥住袁恒宇。
这一行为好似无声却强有力的鼓励。袁恒宇如同霎时间七窍俱通,长驱直入探至萧云徊口中,夹带些许少年人小兽一般与生俱来的野蛮侵略性。萧云徊也不甘示弱,他以袁恒宇的身体为着力支点牢牢倚靠,而后学习轻巧地与袁恒宇在唇间你推我挡,你来我往。
萧云徊在亲吻中心花怒放,在亲吻中心荡神驰,伴随彼此愈发深重的拥抱和初次难舍难分的相互舔舐,他逐渐意乱情迷,不自觉从喉间破碎流泻出两声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