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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有点忘了。”
“分床那么痛苦的事你怎么会忘。”沈一逸平躺着问。
“没痛苦。”秦落回答的轻易,平淡地用一句话概括,“他们在我还没多少记忆的时候就离开了,没感受过,所以就不怎么痛苦了。”
幸福是苦悲的前置位,所以没快乐,就没有遗憾。
没有哪个小孩子是不怕黑的,秦落也怕过,但她却回答不了沈一逸的问题。
她只是害怕黑夜,并不害怕分床。
更何况沈一逸用的词是「痛苦」,甚至都不是她心里所想的「害怕」。
秦落从小就不怎么爱哭,她对「痛苦」的承受能力很高。
不论是打疫苗、生病抽血、被欺负,还是小学被外婆安置在托所吃了一年晚饭。秦落总会找一堆理由来说服自己去接受这种失望。
失望是她生活之中永远摸不到的甜苹果,所以她没什么好奇和探索欲。仅凭忽大忽小的情绪,被动等待缺角自动回填。
自我回填是一道复杂的工序,一旦遇到父母大量灌溉,会立马决堤而溃,所以秦落反而认为「重聚」要比「分离」更令她感到痛苦。
“你呢?”秦落对沈一逸的提问也感到好奇,“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沈一逸道:“就是想起小时候自己分床时的恐惧。”
沈一逸紧闭着眼,清晰可辨的恐惧感跗骨而生,仿佛黑影正穿透她的身体,掏噬她的内脏。
“我记得是上幼儿园小班。”沈一逸翻了身,背对着秦落,蜷缩半身用膝盖抵着墙,“妈妈说我都上学了,得和她分床睡。”
沈一逸声线冷颤,音量€€€€€€€€。
秦落听不清楚,只好转身面朝她的背。
“那天我好恐惧。”
关于分床的秘密沈一逸从未和别人提及,就连徐梦和沈钦文都没听过她说过。
“她好狠心锁了卧室门,任凭我在房外怎么哭怎么喊就是不肯理我,周围都是黑的,我特别害怕的跑回床上用被蒙住头,躲起来哭了半夜,后来哭的太累了就睡着了。”
对沈一逸来说,那段分床的记忆充满苦涩味。
四岁的她不懂什么叫分离。
她只知道黑夜里到处都是危险物品,就连飘动的窗帘都像幽灵。
没妈妈的守护的夜晚,脑袋里幻想出的妖魔鬼怪会把她拉入地狱,她会被黑山老妖吃掉,砍断双腿,最后被抛弃在荒山野林。
沈一逸说:“第二天醒来她表扬了我,妈妈说只要我坚持一周自己睡,周六她就会陪我睡一晚。你知道吗?为了那一晚,我天天晚上都是哭着睡的。”
秦落难以理解,但她共情能力好,她听出沈一逸语调里的难过,和她一起体验了遍分离的痛苦。
但她不敢追问。
秦落不敢继续追问妈妈的故事,因为沈钦文在她住进沈家提醒过她,沈一逸的母亲因为意外去世了,沈一逸为此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希望秦落不要和沈一逸提及妈妈的事,以免触及伤心事。
秦落的手在被子里贴近她的背,掌心隔着T恤,顺贴着沈一逸的脊背,轻滑地抚摸、轻拍。
这是秦落最喜欢的哄睡方式。
她记得貌似是小学被传染了水痘,三四天一直在低烧昏迷,外婆吓得把姜妍从省城叫回来。
那几天晚上,姜妍就是这么哄她睡觉的。
秦落边抚拍,边安慰道:“没事,害怕一个人睡很正常。”
她帮沈一逸把背后的被子掖好,随后转移了话题,“困不困,明天不是早起去江边散步吗?要不睡吧。”
沈一逸没再说话。
她用双腿夹住手,感受着背后毫无间隔的抚.摸,秦落不是凉的,她既滚烫又蒸腾,正用熨烫这片泥沼,使她立马落入昏沉。
沈一逸醒来的时候秦落已经做买好早饭了。
桌子上放着豆浆、锅贴以及热腾腾的豆腐脑。
洗漱好的她双手没拿英语词典和错题本,她怔愣地嘬了口豆浆,抬头问秦落昨晚睡的好不好。
秦落低头咬着锅贴,说了一句还行。
一直争做优等生的沈一逸得到了秦落中肯的评价,她不知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沈一逸问:“我抢被了?”
秦落摇头,“没有。”
沈一逸又问:“那是不是被子盖太薄了,你还觉得冷?”
“昨晚不冷,挺热的……你都出汗了。”
“那就是我蹬被了?”沈一逸后悔昨晚开了电热毯,“给你蹬醒了?”
秦落不说话,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锅贴。
完了。
一定是她蹬被的时候把秦落给蹬醒了。
沈一逸羞愧难当,“那今晚我们不要开电热毯了,这样我就不会蹬被了。”
….
说完她又补充道:“我….平常不蹬被子。”
甚至她都不会睡的这么熟。
-
秦落也以为沈一逸没了电热毯就能老老实实的睡觉,可又经历了几次同床共枕后,她便不再相信沈一逸的荒唐保证。
沈一逸蹬被子、蹬人的睡品,对秦落睡眠深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她半夜蹬人的时候秦落都在熟睡中,况且她隔着被子被蹬,踹在身上也不算太疼。
只要沈一逸动作不剧烈,秦落一般不会醒。
但偏偏沈一逸还喜欢挤着秦落睡。
沈一逸穿着短裤,蹬了被子不久后会被冷醒,她会趁着睡意朦胧地盖回被子,随后为了取暖往秦落背后挤。
挤睡也就罢了。
沈一逸还喜欢把头靠着自己的背,半蜷缩状,用膝盖顶着她的腰臀,后又觉得热,胳膊伸在被外,半揽她的腰。
一晚上冷热交替,秦落能被弄醒好几次。
明明之前沈一逸睡在地上像块石头,硬邦邦地纹丝不动,怎么一睡在床上动作就千奇百怪?!
最令秦落尴尬的是清晨醒来。
沈一逸会恢复成死掉的兔子,面朝秦落乖顺地侧躺,脚要么搭在她小腿上,要么锸进她腿缝之间。
有天夜里秦落实在受不住,转身将人锁在怀里。她用胳膊牢牢圈固住沈一逸的身体,用下巴抵住她的肩膀,逼破沈一逸老实睡在自己怀中。
那晚秦落抱着抱着,人就醒了。
枕着秦落胳膊的沈一逸像块沉乏的木头,身上恬淡又干净的味道被升高的温度引燃。
怀中人在睡梦中轻缓的呼吸声,像被烤枯的沉茶带着涩甜的尾韵,七拐八绕地钻进秦落的梦里。
梦里秦落没控制好自己贪恋的手,她诡异地将手伸进睡衣,随后脱掉了害她又冷又热的短裤。
她分不清虚实,心跳开始突然加速,生涩又拧巴的抚.摸,放大了青春期里的触感。
秦落摸到一半,又觉得淡淡的味道闻起来不过瘾,于是开始破格俯身,她将人彻底埋进怀里,随后轻咬她的后颈窝。
….
秦落对自己的动作感到陌生和慌张,她害怕沈一逸会突然醒来戳破自己,会骂她疯子,会让她滚出去。
紧张令秦落浑身刺痛。
她被吓醒了,毫无防备地吓醒了。
秦落醒来时沈一逸正躺在她怀里安静如兔,她急忙松开揽在沈一逸腰上的手,掀开被子下去洗了脸。
凌晨五点,秦落坐在沙发上告诫自己:她只是被梦境引诱。
秦落在沈一逸家住了一周后,外婆开始催促她回家,离过年还有三天,家里上下要打扫,年货夜没买,急着喊她回去帮忙。
沈一逸不愿接受秦落要离开的消息,下午做题时问了秦落三次:难道学习比过年重要?那你过完年什么时候过来?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怎么办?
沈一逸把幼稚怪给了戒断困难,她没办法想象秦落走后,她要如何再接受浅眠。
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秦落的存在。
习惯秦落要问她数学题,习惯秦落为她切水果,习惯两个人去菜场买菜,习惯饭菜的口味,以及习惯了消失好久的影子。
现在秦落要走该怎么办?
那种骤然消失引起的痛觉让沈一逸感到惊慌,她讨厌找不到解题思路的感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下午没看进去一道题。
沈一逸没能拦下秦落,她破防把电话打给沈钦文。
她告诉爸爸秦落就要回家了,希望他今晚能回家陪自己,她实在无法接受空荡荡的客厅,分离的戒断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沈钦文在电话里听到女儿求助的语气,心尖发沉。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沈一逸用这种口吻与自己说话。对他重新展露出无助,以及强烈的需求和依赖,她又缩变成掌上明珠,他会尽全力的爱护她、保护她,没人能够拆散父女俩紧紧相依的链条,更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如此珍贵的珠宝。
沈一逸在成长中停滞不前的爱父,在那天又向前进了一步。
沈钦文挂了电话带着行李,马不停蹄的赶回沈家,在秦落的交接中捡到了快要抑郁的沈一逸。
沈一逸垮着脸问了他个哲学问题。
“爸,为什么人团圆有节日庆祝,分别却没有节日庆祝?”
“爸,人为什么总要分离。”
….
“爸,我今天不想学习了,我们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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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落被春节搞得晕头转向,她以前虽是留守儿童,但好歹过年爸妈会回家,打扫卫生和操办年货的事根本不用她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