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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倒计时从缺德开始 第19章

“灰原,你先去若叶家,我马上过去。”

急促的刹车声后,灰原雄急切从车窗探出头,朝着前辈远去的背影大喊:“夏油前辈,大概多久回来啊?”

巨大的鹰隼咒灵振翅€€翔,夏油杰抓着它的翎羽半跪。

“二十分钟内。”他的声音被风送过来:“如果我没回来,马上联系高专。”

-

咒物与咒灵不同,一般是附有猛毒的诅咒力量的残骸、物品等。只要运用得当,咒物也可以以毒攻毒压制咒灵。*

只有咒物并不可怕,要紧的是它携带的诅咒力量会吸引周围的咒灵。这对咒灵来说是大补品,吞掉吸收后实力会有阶段性的跃升,更别说还是特级咒物了。

夏油杰循着咒物的气息,来到了一条山间隧道。

这条铁路线荒废已久,长着稀稀拉拉的枯黄杂草,四周罕为人至,黑黢黢的隧道月光照不进去,深不见出口。

石壁上依稀能辨别出“常纹トンネル”*,是这条隧道的名字。

古时候在大兴土木时,一旦不是很顺利或是频发事故,人们就认为是当地神明作祟,于是献上活人充当的祭品€€€€把人绑在地基的柱子上面再将他活埋,这便是人柱。*

可以断定,这里潜伏着一只或数只强大的咒灵。

磁场被干扰,手机信号受到了影响,时断时续。夏油杰从山路绕到隧道侧方观察时,大概是下车后的第七分钟。邮箱受到了一封新的短信,来自灰原,但内容一直加载不出来。

他举着手机查找信号,同时缓步试探咒灵的领地,不经意踢到了一块石头。

此处静得连风声都没有,那块石头咕噜噜滚落,停在坍塌的石碑旁。

“……!”

夏油杰呼吸屏住,瞳孔惊得一缩,陷入短暂的恍惚。

目光向上€€€€破败石碑上,一位少女正侧靠着在此处休息。一袭€€丽的红色和服绣着精致的金鱼图案,赤足隐没在杂草间。

浓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少女低着头,如画的双眼紧闭,似乎在沉睡,只露出乌发间白皙如雪的一截侧脸。

荒郊野岭,深更半夜,光脚的和服少女€€€€夏油杰的心神不自觉被前方的事物攫取。

离冬天还有大半年,雪女这麽早就出来赶业绩了……?

就在夏油杰愣神的片刻,手机里灰原发来的短信终于加载完毕:[不好了夏油前辈!大小姐刚才被咒灵抢走了!]

……啧。

夏油杰回神,眉头不易觉察地皱起。他把手机收回兜里,忽然有什麽东西在余光一闪而过。

那名奇怪的少女衣襟略微€€乱,雪白里衣从袖口翻出来的那一段上,有暗银色的线绣上的竹叶,恰好是“若叶”二字的变形。

要不是特定角度月光反光,根本看不到。

……有这麽巧的事情吗?

夏油杰沉默,试探地问:“涟水小姐?”

少女紧闭的眼睫轻颤,幅度极小地朝他的方向微微抬头。

夏油杰还想再多确认几句,又想起如果真的是那位大小姐,那她现在说不了话。

他刚朝着少女走近两步,一阵阴冷的风忽然从身体当中穿过。

眼前倏地变暗,明明是春末的时节,骨髓里却泛起不容忽视的凉意。

€€€€结界术。这里果然有咒灵。

那少女似有所感,唇瓣微启,朝风的来向侧过头,如白鹭般纤细的颈项暴露在阴冷山风中。

“别担心。”

夏油杰站在了她的身前,可怖却温顺的咒灵被放出,等待主人的命令。

年轻咒术师用温润嗓音安慰道:“我会保护你的。”

……

……

夏油杰身后,“少女”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玻璃珠一样剔透却黯淡的眼中,没有恐惧和惊慌,只有一片漠然。

加白弥梓面无表情地盯着咒术师的背影。

保护你个胯骨轴子。

第18章 Day18 “只有强者才配做我老公。”

时间倒回到两天之前。

加白弥梓用“禅院”的身份在若叶家住了下来,有涟水帮忙里应外合,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

老管家本来是想再多问几句禅院家的事,但一对上加白弥梓那副“尔等刁民也配知道朕的名讳”的嫌弃颜,就什麽话都说不出口了。

非常合理。这个让人血压飙升的狗脾气非常禅院。

妖怪约定带走新娘的那天午后,加白弥梓站在池塘边,拿着鱼食也不喂,逗着里面胖成煤气罐的金鱼锻炼。

那条被他伪装成十影法的从影子里钻出来的巨蟒,其实是从横滨土里刨出来的一条白化的“青大将”。本体两根手指头粗细,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冬眠,剩下五天狂吃老鼠。青大将会点幻术,这个程度糊弄糊弄外行人足够了。

加白弥梓找了个陶罐,让它盘成蛇羹,去阴凉地睡大觉了。

庭院中惊鸟器规律地响动,涟水拉开障子门,安静地走到他身边。

她今日气色倒不错,只是藏着心事,几次欲言又止。

那日,讲述完自家并不光彩的发家史后,涟水在白纸写下:“若献祭我一人,能换取整个家族的平安,我自然愿意一试。但此殆害延续后世,非我一力能阻止。恳请您相助,斩断孽缘。”

她撑着病体,郑重地将头叩下去。

加白弥梓瞥了纸条一眼,低头试了试剪刀。

刀刃寒光闪过,大小姐失去血色的嘴唇忍不住哆嗦。

加白弥梓把剪刀一扔,刀尖正好对准她:

“把你的头发剪切来。”

-

妖怪找人并不是看脸,而是气息。几十几百年对大妖来说弹指一挥,人却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改换容貌、转世投胎。

血缘相连的人类身上的气息也相似。

加白弥梓拈着涟水剪切来的一撮长发,经过咒力和幻术的多重加工,他成功将涟水身上的诅咒转移了出来。

€€€€这股气血滞涩、进气多出气少、任人搓圆揉扁的感觉,真是好久没体会到了。

他就说这大妖指定有点变态在身上,谁家好妖怪玩放置play啊。

半死不活的状态持续了没一会儿,来源自加白弥梓本身的浩瀚无限的咒力,很快让他恢复得一拳能打死三只山神。

唯一不太方便的是他现在说不了话。这是条件束缚,必须解决妖怪本体才能解除。

入夜时分,所有家仆都按照命令躲在房间里,不敢随意走动。替身的事没告诉任何人,加白弥梓让涟水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气息一丝一毫也不要泄露。

他转移了带有大妖印记的诅咒,穿着带有涟水气息的衣物。此刻在怪异眼中,他就是那位背叛的新娘。

送过来的衣服是件大振袖,朱色为底,袖底垂到脚踝,绘羽模样为细细金线绣的金鱼戏水。袋带上有若叶家家纹,但加白弥梓不会系,扔一边去了。

……

……

狂风忽起,四面的灯霎时灭了。只剩佛龛前两盏忽明忽暗的蜡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苦苦支撑。

若叶家虽不情愿但勉强履行了约定,走廊下摆着两只红色酒杯,斟了半满的清水,敷衍地算作婚仪。

难以描述的黑雾在蠕动,缓慢蔓过墙壁房檐,所过之处留下蜗牛爬行般的黑色黏液。

按照旧式传统,新婚日的新娘会挽起头发梳成发髻,头戴白盖头和面纱,穿上全身雪白的白无垢,意味着从精神到身体都归于“空白”。*

但坐在佛龛前的人随意披着一件宽大的朱红和服,背影清瘦。垂下的黑发被诡异的风吹起,露出完整的如瓷如玉的一张脸,晃动的烛光映照其上,晦暗不明。

黑雾越往里越浓,收缩成三人合抱的大小。它立在庭院当中,半天动都不动,脚底的雾气涌动得更厉害了,掀翻了两只酒杯。

它在犹豫。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也在逐渐焦躁。

加白弥梓心里冷笑:这有你挑的份吗?

要不是说不了话,他真想把这崽种骂一顿。

他站起来,差点被振袖拖地的长尾绊了一跤,心情更差。

少年毫不客气地朝裹在黑雾中的怪物伸出手,招呼狗一样,慵懒勾了勾手指。

妖怪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情奔放的新娘。黑雾呆了片刻,盛情难却,缓慢蠕动向前。

就在隐藏在黑雾下的触手即将把加白弥梓裹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卡了一下。

哦,差点把主角忘了。

加白弥梓无视黑雾往墙角走去,身后的黑雾猛地暴涨数倍,底下似乎长出了无数张嘴,发出愤怒的尖利嚎叫。

他视若无睹,转头把佛龛里的骨灰罐子拎了出来,回头瞥了一眼黑雾,嘴角扯开一丝阴恻恻的笑。

复活吧,你的爱人。

-

辅助监督油门踩得差点飞起,原定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压缩成了三分钟。

在若叶大宅前急刹,灰原雄刚跳下车,一股不详的预感顿时在他心头蔓延。

偌大的庭院门户大敞,还没靠近便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惊惶失措的人声,叫喊着什麽“南院着火了”“人快出来”“不好了!大小姐她€€€€”。

说话的人失手摔了水桶,又是哎呦一声痛叫。

灰原雄当即冲进去,前堂中另外两人正急匆匆地往走廊里跑,那头隐隐能窥见火光。他立刻扶起摔倒的佣人,紧张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麽。

那人似乎是见到了什麽极为可怕的场景,手脚都在哆嗦,抓着他的制服语无伦次:“妖怪……是那妖怪来复仇了!它把大小姐带走了!”

……

……

时间回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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