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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付邀今有动用本体力量,把在场人都杀光,然后自己称帝,再将贝托关牢里折磨他直到自尽的欲望。他承认他有这种想法很久了,要不是上头有监督部看着,他可能早就这么做了。
等到了第五日凌晨,外界总算传来一些动静,是兵刃相撞、厮杀怒吼与马蹄踩踏的声响,就连地面都在为之震颤。
两名王子僵持了五天,终于打了起来。
在这五天时间内,一同赶来王营的还有二王妃一脉的氏族,孤注一掷将宝压在二王子身上的部分氏族,以及纯粹的鹰王派系氏族。事实上,前面这帮人其实也是来造反的,只有后面这一小波人真心想来清君侧,但算算老鹰王估摸着也没救了,准备等两位王子打起来之后浑水摸鱼、见风使舵。
他们这群人与王营留下的兵马形成里应外合之势,想要包夹大王子的军队。贝托一看情况不妙,也顾不得王营内到底什么情况,连夜挥兵发起进攻。鹰王死了最好,他名正言顺杀进王营诛杀叛军,鹰王要没死,就让他赶紧死了,然后再诛叛。
鹰王寝帐内乱成一团,侍女们和医官都吓得瑟瑟发抖。二王妃也有些焦虑,仪容也顾不上打理,披头散发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大王妃搂紧女儿安抚她,不断虔诚地祈求鹰神的保佑。
至于小王妃……他在找东西吃。
两军交战之后可能人手不足,都没人送饭了。付邀今寻遍寝帐,最后十分大不敬地将祭祀给鹰神的瓜果肉干都薅走,不计前嫌大方地和众人分享,但除了他以外无一人有胃口。大王妃还难得拧眉同他起了争执,说怎么能吃鹰神的贡品,会遭到神明谴罚的。
付邀今在这里关了五天,得不到陆离的任何消息,但也知道等他出去就是和所有人翻脸的时候,懒得再装什么温顺恭谨的中原公主,冷笑一声:“鹰神?祂还不敢责罚我。倒是你们,什么都不吃的话,待会逃命都没力气。”
大王妃是鹰神最为虔诚的信徒,闻言愤怒地瞪视付邀今:“鹰神,不会对乱军坐视不理,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付邀今啃了口苹果,回到位置上盘腿坐下,一条腿还大大咧咧地伸直,怎么舒服怎么来。他背着大王妃塞给小公主一条他不爱吃的奶块,饿得肚子叫的小公主立刻接过,背着母妃大口大口塞进嘴里。
这场仗整整打了一天还未停歇,从凌晨一直打到了入夜,等到婢女点起烛火,忽地有身着戎装满脸肃杀的将士掀帐走进来,外界的泥灰和血腥味随着冷风灌进帐内,他们掌心一直扶在腰间的弯刀上,不由分说地命令在场妃嫔公主们随他们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二王妃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人,忙不迭起身跟着走,接着便是瑟瑟发抖的婢女和医官们。大王妃犹豫了许久,还是一声不吭地护着小公主跟随离开,小公主急切地询问我们走了塔格怎么办?又被大王妃按住了肩膀,隐晦地朝她摇了摇头。
付邀今落在了最后,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为首那名将领的动作。
对方似乎根本没把这些柔弱的女人们当一回事,还不等其余人离开毡帐,他猛地拔出袖口匕首,气势汹汹大步走向鹰王安卧的毡床。
然而就在他掀开毛毯,高举匕首直对老鹰王胸口的刹那,一枚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苹果核直击刀身,力气奇大,打偏了他的刀尖走向,让这必杀的一刀擦着老鹰王的肩膀而过,插进了毡床里。
将领惊讶地回头,就见一名白皙高挑中原长相的女人一脚踹飞正打算靠近她的士兵,同时微弯腰反手抽出对方腰间的佩刀,手指灵活地转过刀柄,挽了个利落的花,接着稳稳握住,在刀刃锵然之中直指他的正脸。
“退后。”付邀今喝令道。
周围人纷纷愕然地看着这个总是文文弱弱的中原公主,她每日晨起跑步练剑之事营内皆有耳闻,可无一人料到她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强。
将领虽然惊讶,但无论出现任何意外,他始终会以接到的命令为先,一击不得便抽起匕首再刺,却没想到付邀今的速度奇怪,眨眼间竟然已经欺身到达他面前,横刀压住匕首下落的力度,迫使他这刀再次刺歪,紧接着弯刀又上挑,逼得将领不得松开手,退后半步。
其余士兵可不会等付邀今单挑完再一个一个地上,离得近的两人齐齐抽刀不由分说地朝他砍去,付邀今反身躲开一人劈下来的刀,又用手中的弯刀抵住另一人,场面瞬间乱成一团,婢女们尖叫着逃出毡帐,大王妃也连忙带着小公主趁乱逃跑,有士兵怒吼着追了出去,也算是给付邀今减轻了对敌压力。
他的这具身体太弱,可以直接挑飞敌人刀刃的杀招堪堪保护自己不被砍中就已经是极限,还是以一对三,关键这么拼命目的还是保护老鹰王不被暗杀。付邀今身体素质不行,心理动力也不够,很快就落於下风。
很快,寝帐内的人跑了个干净,只剩下昏迷的老鹰王,付邀今,和三名鄂多派来转移妃嫔人质外加暗杀鹰王的将士。
付邀今喘息着用指腹抹掉沾在眼角不知道是谁的血,可惜擦不干净,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如同艳丽的妖纹,为他的面容增添鬼魅的妖冶感。
他不想再浪费体力,也不想受伤,就在这三人形成包围圈,准备合力击杀他的时刻,一双鎏金色的眼瞳从黑暗中睁开,瞳孔自中间开裂一分为二,每一只眼眶中都一左一右出现两只瞳孔,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金色鸟法相从付邀今背后显现,它的翅翼几乎盖住了整座毡帐,重瞳俯瞰着底下渺小的人类,它愤怒地啼鸣,拍打翅膀,似乎要降下神罚,眨眼间又消失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06(又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第37章
付邀今坐在床边,单脚踩着地上堆叠的尸体,撕下内侧裙摆,割成布条,牢牢绑在焦黑流血的右手掌心,再用牙齿扯紧。
这个剧本小世界带一点神话色彩,对他的本体力量压制要比上个世界弱一些,但也只是略微弱上一点而已。他刚动用力量杀了三个人,血肉模糊的掌心和强烈的痛感就冒出来,存在感极强地提醒他反噬带来的代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脚步声匆匆闯进帐中,付邀今正要左手抽刀,却见进来的男人是个熟面孔,正是当初他远嫁于此的半道上,带着手下人来阻拦挑衅和亲队伍,出言刁难他的那名骑兵小统领。
相较数月前,小统领的面容更沧桑坚毅了些,一对眸子倒是炯炯有神。他见到付邀今的瞬间先是一惊,大致是没想到中原公主会大马金刀地敞开腿在床边坐着,一脸阴沉,脚边还躺着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不过见多识广的小统领很快调节好心态,抱拳躬身道:“王妃莫怕,属下乃三王子亲卫,护驾来迟,还请恕罪。”
这家伙不是鄂多的人?陆离什么时候策反的?
付邀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快速甄辨着来者身份真伪,却见这小统领朝他靠近两步之后面上又是一惊,这次直接郑重地单膝下跪:“鹰主。”
“……”付邀今回过头,就见一直昏迷不醒的老鹰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很是虚弱,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但松弛的皱纹下,那双褐色的眼却是亮得出奇,眨也不眨地盯着付邀今的一举一动。
……看来是醒来有一会,什么都看到了。
“伟大的鹰神啊……”他气若游丝,颤颤巍巍地祈祷着,“您是来接我了吗?请宽恕我的有眼无珠……”
确实是有眼无珠,付邀今真想把他脸上的褶都熨开,让他好好看看方才的法天象地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鸟。
“图那回来了吗?”付邀今快速问小统领。
小统领立刻回答:“回了,日夜兼程,已在两个时辰前抵达秭图山一带。”
付邀今正垂眸在心中默算着公里数,就听统领又补充了一句:“少鹰主称他身边只带着两千先锋急行军,另有八千军马要明日才能抵达。”
“他哪来的一万大军?”付邀今诧异地抬起头,“出门的时候不就点兵三千吗?”
“属下也不知少鹰主是从何处借的兵……”小统领汗颜道,“或许只是虚报,想吓吓其余两位王子。”
不可能是虚报,按陆离的性格,他只会瞒报而不会虚报,指不定他手下的人马比一万还要多。
“王妃,马匹已备好,还请您尽快更衣,”统领从身后摸出一套男性戎装,“趁乱离营,前去和少鹰主汇合。”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因为三王子递来的密信里只说保护好小王妃,并没有提及老鹰王的事情……难道就将鹰主这么抛在这里?
“倘若可以,一并带走。”付邀今背着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大王子和二王子都想让鹰王死,那他作为三王子一派就更要让老鹰王活下去。
碍事的裙子一丢,套上骑兵裤和干练的劲装,再将长发高束,雌雄莫辨的面容里偏向男性那方面的特征便显露出来,星目薄唇,再加上数月以来的风吹日晒,付邀今比之前黑了足足三个度,就更显得英姿勃发,戎装狼皮加身,脸颊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液,就像个野性十足的异族小将军。
换完衣服,他一把掀开鹰王的毛毯,要将鹰王往统领背后扛,倏然又想起什么,凑到鹰王耳边问:“族徽在何处?”
一只粗糙的手掌缓缓抬起,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他的衣袖,付邀今垂眸,就见老鹰王剧烈地大口喘息,每一次都带着沙哑如锯子割木般的声响,他执拗地死盯着付邀今不放,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付邀今心领神会,他与老鹰王对视,瞳孔中褪去全部情绪,无悲无喜,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我是鹰神的使者,神从未拒绝图那,相反,祂对图那格外垂怜。”
老鹰王听明白了他话后的含义:每一位有资格继承鹰王之位的王族血脉都有鹰神赐予的守护神,图那十岁那年前往鹰之谷,却没有得到他的那只鹰,这并非因为受到了鹰神的厌弃,反而是因为神明格外青睐他,将属于他的鹰化作人形,在图那二十岁这一年,鹰使历尽千辛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助他登上王位。
听完付邀今的话,老鹰王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他的王朝已经谢幕,他该退位了。
鹰神的目光已经不会再在他的身上停留,纵使他曾有多少雄心壮志,心中再是不甘,雏鹰羽翼已丰,而他垂垂老矣,再也承担不起王冕的重量。
那双总是锋利敏锐的鹰眸终于在这一刻浑浊起来,老鹰王伏在统领背上剧烈地咳嗽,一直堵住他嗓子的那口痰随着大量鲜血呕了出来,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堵塞的呼吸终于顺畅起来,但是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那口气却肉眼可见地散去了。
鹰神是每一名赤桓族人刻在骨子里的信仰。付邀今是无信仰者,只是想装神弄鬼让老鹰王认为图那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任鹰主,好把族徽交出来,却不知道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抽掉了老鹰王挺了一辈子的脊梁骨。
特别是平遥郡主身上的异常还能佐证这一番话,无论是过于平坦的胸,还是偏低沉的嗓音……因为神使本就是没有性别的,所以她虽为女性才会展现出这么多男性的特征。
“在……”那只年迈苍老的手松开了付邀今的衣袖,颤抖着指向床面。
付邀今立刻掀开垫在床上的毛毡,听从老鹰王断断续续的指挥,终于成功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暗格,眼睛都无法直接看见,只能伸长了胳膊,从缝隙处探手下去一点一点地找。好不容易终于解开了华容道似的密码,付邀今欣喜地往暗格内部一摸——
“空的?”
付邀今仔仔细细地将暗格里里外外摸了一遍,错愕转过身:“里面是空的。”
小统领已经在鹰王寝帐里耽搁了太长时间,焦急地说:“不行咱们先走吧,王妃,族徽以后再说。”
“可是——”付邀今转头看向老鹰王,却发现对方已经伏在小统领背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率领赤桓铁骑开疆拓土,名号响彻整片大地,老了虽有遗憾,但也不算蹉跎此生,在史书上留下了属于他的那页篇章。
付邀今:“……”
付邀今愤怒地扑过去一把攥住老鹰王衣领:“别死得这么了无遗憾!起来,你的族徽被偷了你都不知道?”
小统领都快哭了,“王妃,快走吧,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在他的再三劝阻下,付邀今终于忍住没有鞭尸,警惕地遮住脸摸黑溜出帐外,跟在小统领身后,装作是二王子鄂多麾下的人,在另一名内应的接应下寻到了数匹黑色战马,只待再次交战之时趁乱冲出包围圈。
“寅时五刻,少鹰主会从王营东南方向薄弱处发起奇袭,”小统领说,“届时我们就从那道突破口冲出去。”
“靠谱吗?”
小统领带着一众陆离安插的内应严肃发誓:“我等定以命相搏,护王妃安全出营。”
“没说你们,”付邀今揉了揉眉心下方,“我是在想陆,图那靠不靠谱。”
“……”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特别是一行人艰难藏在草丛里,一直蹲守到寅时六刻,东南角都动静全无的时候。
付邀今有种就知道会如此的预感,陆离办事,在一定会出纰漏这方面从未出过纰漏。
“还等吗?”一人小声问,“再等下去天都亮了。”
“对啊,不行咱们护着王妃杀出去吧。”
统领也急得不行,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安抚道:“咱们就十个人,怎么杀出去?少鹰主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再耐心等等。”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王妃失踪的消息很快传遍整座王营,二王子鄂多自知这名人质至关重要,决不能让她与图那汇合,于是以谋害鹰王之名通缉平遥郡主,派兵扫荡式搜查她的下落。
他们一行人的藏身之处被发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外出探查情况的人返回告知了小统领这一情况,眼见着远处天际真的快亮了,他一咬牙一跺脚,命众人上马,护送王妃出营。
于是茫茫草原,几个人就跟活靶子似的嗷嗷往外冲,死不死的全看天命。付邀今从没觉得他做过今天这么蠢的事情,唯一支撑他继续把任务做下去的动力,就是待会活着出去把没有时间观念的陆离暴揍一顿。
从藏匿处来之后,他们很快便被鄂多的手下发现,当即追出来一支骑兵队,搭弓射箭,剑雨落下,当即射中跑在靠前位置开路的一名亲卫的坐骑。
在棕马嘶鸣跪地摔倒的瞬间,付邀今翻身从马背上翻下,只剩一条腿还卡在马镫上,整个人的身体几乎和草地齐平,他纵马从侧后方飞速经过亲卫身边,手指勾过马背上的弓箭,又重新敏捷而轻盈地跃回马背。
以付邀今这具身体的力气,他根本连这把弓都拉不开,没有多做考虑,璀璨金芒从瞳孔深处浮现,他动作利落地张弓搭箭,反身一射,一名追兵应声落马。
鲜血从掌心的绷带下渗出,沿着手腕淌进袖口,浸湿了小臂处的衣物,箭囊中总共只有四支箭,付邀今一连杀了四个人,总算将追的最紧的那批人逼慢了脚步。
没人料到小王妃还有这般深藏不露的本事,内应小队士气大增,等到了即将冲关的当口,纷纷拔出腰间佩刀,不要命般的继续向前冲刺。
但出乎意料,围在王营东南方向的士兵并不是消息中的寥寥乌合之众,鄂多怕是早就料到营中有内鬼,传出了假消息,等候在付邀今他们前方必经之路上的,是一整支来自二王妃母族的数百人队伍。
热血冷却,这支加上平遥郡主在内总共只剩下七个人的突围小队显得尤为可笑。
对方怕也是这么觉着的,一名头戴孔雀翎暖帽的将领驱马上前两步,举着火把,得意地朝付邀今行了个敷衍的礼:“小王妃,请回吧。”
不曾想被围困挑衅,平遥郡主脸上竟没有一丝颓丧,反而挺直坐在黑马上勾起个无惧又张扬的笑,长发飘扬,意气风发。
将领陡然意识到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滔天的喊杀声,数倍于他的兵马举着数不清的火把,打着图那的王旗,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背后,隔开战场形成包围圈,将他的数百士卒团团围住。
他自知棋差一着大事不妙,红着眼打算殊死一搏,抽刀怒吼着直冲付邀今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
其余亲卫立刻将平遥郡主护在后方,严阵以待。
付邀今的右手疼得厉害,只得勉强用左手持刀,还要警惕后方有人偷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破空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哨音飞速逼近,就像是地狱使者降临的宣告,当哨音消失,必定会收割走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