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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千玉怎么会把他也变成一个艺术家?在林静松以前人生的任何阶段都不可能相信这件事。
郑千玉从未失去颠覆命运的能力,林静松心想。
下一批观众已经进场,隐隐约约传来声响,有火柴燃起的声音,海浪的声音,风声,烟花的声音。
他们离开了展览的结尾,林静松带着郑千玉,走向出口。
当他们穿过帘子,林静松还未从昏暗的环境中适应外面的光线,一阵欢呼与掌声响了起来。
外面站了几个人,有林静松认识的薛霖和夏鹊,还有肤色各异的人,发型都些许夸张,两个爆炸头,两个脏辫,还有头发五颜六色的人。
郑千玉很放松地和他们打招呼,并和林静松介绍,这是这次展览合作的艺术家们,音效、音乐、灯光和布局都是他们做的。这是郑千玉第一次办画展,在他这种特殊情况下,没有夏鹊薛霖和这些艺术家们,他几乎不可能实现这样的愿景。
介绍完他们,郑千玉也向他们介绍了林静松。
他说林静松是他的未婚夫。
他们又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恭喜,林静松在这个称呼的冲击下造成的些许恍惚下,不自觉地露出一些微笑,仿佛一个青涩的丈夫。
郑千玉极其受这些新朋友的欢迎,几乎每个人都要和他拥抱,热情得连林静松都要一起拥抱,林静松很及时地刹住了车,不失礼貌地和他们点头致意。
这种欢快的氛围一直感染着郑千玉,让他的面庞明亮得像个天使。他们在after party喝了一点酒,郑千玉有些醉意,不自觉地使撒娇的性子,最后一段路让林静松背他去车里。
他抱着林静松的脖子,轻轻地笑,附在他耳边说:
“刚刚我感觉……
“我们真的好像在结婚哦。”
第86章
“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太多。”
郑千玉趴在林静松的背上, 他的体温透过衣服的布料传过来,手臂环过他的脖子,双手垂在身前, 松松地用食指勾住另外一根手指。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含糊,因为他其实已经不太清醒。
“爸爸、妈妈、哥哥……”郑千玉的思维跳跃,开始数要邀请观礼的人,应当尽量克制在一个林静松能接受的人数。
郑千玉对于自己真正结婚的状态有些迷蒙——他其实非常想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林静松的样子,他总不能拒绝穿正装吧?
被酒精浸泡过的意识像混沌的云,郑千玉忽略了“结婚”最本质、最关键的东西, 他们要如何宣誓,选择一种共度余生的方式——也许这对郑千玉来说已经不成问题了。他甩了甩自己的头,还轻轻撞到林静松的耳朵, 林静松的手托着他的身体,因此没能阻止郑千玉。
在林静松清醒的视角下,郑千玉的婚礼宾客名单还完全没念完, 很快就跳跃到下一句。他凑近林静松的耳朵,像做贼一样, 耳语几乎像一个温暖的吻:“林静松,你会穿西装吗?”
说话的声音这么小,郑千玉好像认为在意这件事非常羞耻。但林静松是不一样的,他不会批评郑千玉有私心, 因为他很喜欢郑千玉,会实现他的一切心愿。
“会的。”
林静松答道。夏夜的风掠过他们的发梢和脸庞,这里的夏天不算太热,郑千玉很喜欢,他的精神比去年的夏天要好许多, 谈恋爱时也变得非常甜蜜,主动拥抱和亲吻过林静松很多次。
听到林静松的回答,郑千玉立刻就变得非常高兴,晕晕乎乎地用脸颊贴林静松,又提出要求:“那你要穿三件套,就是里面有马甲的那种。”
怕林静松不太清楚什么是三件套,他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林静松从来就不怎么喝酒,也会时刻监督郑千玉,以防他过度饮酒。
但喝过一点酒的郑千玉很可爱,很黏人,展现出更多依赖,这让林静松很受用。郑千玉的话会比平时更多,等他第二天醒来,就会忘掉大半。
不过,林静松依然会很认真地回答他的每个问题。
“好的,我会穿。”
于是郑千玉趴在他肩上窸窸窣窣地笑起来,他想亲林静松,因为喝多了,摇摇晃晃地亲在他的耳朵上。
接下来,林静松也就婚礼和合法的婚姻关系提出他的一些预想。然而,郑千玉竟然就这样趴在他背上睡着了,等林静松把他放进车里,花了一些时间松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
在车上睡了一路,回到家郑千玉醒了,非常主动地把林静松按在沙发上脱他的衣服,手掌在他腹部肌肉上摸来摸去,然后又倒在林静松的胸前。
“好哦,我们去领结婚证。”
郑千玉埋进林静松的怀里,原来他睡着之前不是没听见他的话,睡醒之后也没有忘记。
“明天就去。”
他看不见的眼睛缓慢地开合了几下,侧脸映着落地灯温暖的光,这一刻褪去醉意,像下定决心,无比认真。
林静松环抱郑千玉,深深凝视他。当郑千玉完全属于他的这一刻终于到来,这代表着接下来所有他们都还在呼吸的时间,郑千玉不会再离开他,无论是以何种形式。
他发现在这一刻来临时,那些不安和恐惧才真正消散,郑千玉给予他的感情体验太跌宕,过于惊心动魄,这让林静松愈发想要抓紧他,有时不择手段,有时失去分寸。而因为他爱着郑千玉,实在不舍得让他感到疼痛,于是有时踌躇不安,有时独自苦涩。
感情是一种自发行为,林静松未能捋清这种矛盾的心绪,直到此时此刻,郑千玉让他高悬不落的心瞬间松了下来。林静松想要深深地呼吸,用最紧的拥抱,以及最难忘的亲吻来标记此刻——他终于从“失去郑千玉”这件事情之中解脱。
“明天?”
他要再确认一次。
“明天。”
郑千玉点点头。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林静松压了下来,吻住郑千玉。他极尽掠夺至郑千玉的最深处,林静松几乎像只野兽,让郑千玉有些痛,也让他的感觉更加汹涌。
郑千玉也用力环抱他,敞开自己。他喜欢自己和林静松的身体没有阻碍,喜欢到近乎病态。这样迎来的顶点是一种要将大脑和意识都吞没的灭顶快感,不知道极致的满足和幸福是否总伴随近似悲伤的感受,郑千玉哭了出来。
林静松吻掉了他的眼泪,又把郑千玉搅得一塌糊涂了。
郑千玉闭上眼睛,这种时候他心里对林静松的描绘总是最为清晰,因为皮肤最大程度地接触,他的温度和气息也近在咫尺。郑千玉的全部,无一不深深与林静松产生连接。
此时他说不出太多话,因为这种感受太过纯粹,语言暂时失去了作用。
“我是在做梦吗?”
郑千玉感到强烈的不真实,他看不见,害怕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愿景。
“不是。”
林静松退了出去,很温柔地吻他的面颊。郑千玉抬起手摸摸他的脸,两双眼睛离得那样近,像真实地看见彼此。
郑千玉慢慢地眨眼睛,是猫感到很满足、安全的样子。在林静松吻他唇时又闭上双眼,好似回到初吻。
他睡着的时间不过晚上十点,郑千玉为这个展览忙了很久,甚至又瘦了一点。郑千玉自己不知道,只有很了解他身体的林静松会察觉到,皱眉头,监督他一日三餐。酒精开始挥发后,郑千玉困倦得像昏迷一样地睡着了。
林静松打开电脑,进入申请网站,预约了明天的时间。
但愿郑千玉醒来不会忘记这件事。
第二天郑千玉醒得很早,把林静松推醒,有些懊恼地说他没有衣服穿。
郑千玉为领证穿什么衣服而犯难,终于来到这一天,因为他答应得太快,没有充分准备。但他总算没有忘记自己喝醉时答应的事情。
他缩进被窝里,窸窸窣窣地爬到林静松的身上。两个人叠在一起,听到林静松有些快的心跳声,问:“你是不是很紧张?”
林静松坦诚地回答:“是的。”
郑千玉侧过脸,用耳朵贴他胸口,说:“是因为害怕吗?”
林静松很长的手指扣住他的,说:“害怕你有反悔的可能,还有就是不真实,从昨天晚上开始。”
“那我们立刻就去。”郑千玉答道。
他被林静松抱起来,惊叫了一下,被子滑了下去。抱到床下走了几步,郑千玉手忙脚乱地稳住,和林静松说要先去选衣服。
最后选了去年和林静松一起买的一件衬衫,一条合身的浅蓝牛仔裤,舒适不失正式。让林静松帮他稍微吹了头发,这已经不是林静松第一次做,郑千玉相信他做得不算坏,因为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把郑千玉弄得漂漂亮亮,郑千玉真的会生气。
郑千玉允许林静松在领证的日子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因为这并非婚礼,或许让林静松以最放松的样子度过比较好。不过,林静松最后还是穿了衬衫和西裤,戴了手表,没有打领带——郑千玉仔细摸摸后得知他全貌。
领证暂时没有告知任何人,让郑千玉有种学生做坏事的感觉。整个过程简单而宁静,到地方之后,郑千玉才知道林静松早就在网上申请过marriage license,申请过后,要在60天内完成仪式。
林静松如此相信郑千玉会在60天内答应这件事,郑千玉再一次感到这个人所有的不动声色都是早有预谋。不过,结婚这件事确实是他先提起。
仪式在法官和牧师的见证下举行,誓词和郑千玉想象的差不多,说完之后,再次为对方戴上戒指。郑千玉握着林静松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点过去,这次很认真地对着他的无名指穿过去,为林静松戴好之后,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如果时间可以被紧紧抓住不逝去,林静松强烈地感觉到他想要留住这一刻。他在此时开始理解这世界上所有把爱人的照片设为桌面的人,在会议上不小心投屏到公共屏幕而傻笑,在街上微笑着接电话的人,以及最最细微的那种情景——人类在某一秒因想起什么而抽离,失神。
林静松想,他应该会在未来很多次走神时想起郑千玉答应要永远和他在一起的样子。
他们亲吻对方,在有人见证的场合下亲吻郑千玉的感觉很奇妙,让林静松紧张。郑千玉适应得比他更好,他样貌如此漂亮,和仪式现场所装饰的洁白的花十分适配,一起构成林静松最郑重、宝贵的记忆。
仪式结束得很快,法官恭喜他们,牧师也祝福他们。他们在结婚证明上签了字,郑千玉用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一周后可取回这张结婚证明。
牵着手走出去,郑千玉感受到很好的阳光。微弱的感光让他视野里有少许的暖红色。
林静松已经是他的丈夫了。
郑千玉觉得好新奇,又有些陌生,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他接到一个电话,两个人停在原地。
在这通电话的过程中,郑千玉只应了两声,最后说了谢谢,再见,挂了电话。
随即,他道:“林静松,下周可以正式开始治疗了。”
久久的沉默,今天是周一,离下周还有6天。
郑千玉想了想,看不见的眼睛盯着前方,最后道:
“林静松,在这之前——你带我跳一次伞,好不好?”
第87章
“在实验室的时候, 我碰见Lucas,他告诉我,你以前经常跳伞——超过500次?”
郑千玉将软而温暖的手放在林静松的掌心上, 挂完电话之后,他的手臂有轻微的震颤,林静松感受得到。
郑千玉的表情是平静的。他的心无法百分百地剔除惶恐和不安,但这件事不再决定他的生死,他答应过林静松。
“林静松,我记得你不喜欢高空的。”
郑千玉的语气含有一些悲伤的意味。
林静松牵住他,带着他往前走。夏日末端的风已经微微散了暑气, 一阵小小的旋风卷起地上的树叶,贴着他们的步伐飞了过去。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林静松说道,没有过多解释, 或许是不愿再咀嚼那种情绪。他握郑千玉的手更紧,看他的侧脸,郑千玉长长的睫毛在光与风的背景之中闪烁, 宁静地流露出心绪。
林静松抿了抿嘴唇,他在很多次的高空恐惧中想象这样的画面, 直到他习惯坠向云层时心空的体会,也没能习惯郑千玉不在他身边的现实。
郑千玉微笑时会稍稍眯起眼睛,下眼睑鼓鼓的,他十分清楚这样林静松很难拒绝他, 他的声音轻轻的:
“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他松开林静松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郑千玉没有带盲杖——也许他很快就不再需要了,他的眼睛可能会治好,新一代的视障手环也正在开发,这次可以完全替代盲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