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许令嘉坐在椅子上,抬起头, 发现进来的人是程凝雨,翘了翘嘴角。
程凝雨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养尊处优, 头发用一根皮筋扎紧,脸浮肿,眼袋也很明显,她坐到许令嘉旁边的椅子上,早没有才进警局时,大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等我的律师!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嚣张气焰。
穿着制服的人正在门口低声商量着什么,许令嘉扯着袖口脱开的线头,闲聊一般问起:“听说他们正在查你的税,也不知道最后你补交的金额和罚款加起来,会有多少。你看,那几处房产和家里那栋别墅,眼看着留不住了,还不如早卖了给我还钱呢。”
程凝雨这两天已经吵累了,但听见这句,声音一下就提了起来:“你休想!你又不是我儿子,还想让我帮你还债?”
“这可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法律上,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是母子。”许令嘉盯着程凝雨,有种报复的畅快,你不是嫌弃我吗?不是觉得我是你的拖累吗?可惜啊,你摆脱不了我。
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你到现在都没问过你亲儿子一句,原来不是因为担心他已经死了,或者发生了别的什么你不敢接受的事啊,而是因为,你怕他会让你给他还债,找你要钱?”
程凝雨没有否认。
她还记得当初她生孩子时待的那间烂糟糟的瓦房,竟然都算得上那里最好的房子了,整个村子都又破又烂,去一趟要坐车拐过一圈又一圈的山路——那种地方,能养出个什么人来?
再加上爸爸是酒鬼赌棍,妈妈不仅坏,还疯,脑子看着也蠢,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是她生的又怎么样?
不是小赌棍,就是初中都没毕业,要不就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还给她她都不想要,可千万别来沾她。
各自被问了几句话,又在几张纸上签了名按了手印,许令嘉跟在程凝雨后面,一起往外走。
经过门口时,许令嘉快走两步,故意在程凝雨背后低声道:“对了,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你亲儿子,你早就已经见过了,你还客客气气地跟他说过话。”
程凝雨猛地回过头,她每天接触的人很多,但能让她客客气气跟对方说话,许令嘉在场,年龄还和许令嘉差不多的,就没几个了。
她脑子不慢,相反,程凝雨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联想到许令嘉的态度和行事,很快就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精神一振,震惊又惊喜:“你是说沈——”
许令嘉嘴角的笑一点一点收了回去。
心里的嫉恨海浪一般翻涌。
有这么高兴?
果然早在家里偷听到她们聊天那次,程凝雨和叶眉就已经背叛他了,在心里嫌弃他什么都不如沈西辞,甚至希望沈西辞才是她们的儿子!
许令嘉摆出疑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他又讽刺道,“不管你认为你亲儿子是谁,你觉得,你现在这模样,人家能看得上你?做梦去吧。”
三月中旬的巴黎,寒冬的萧瑟还没有完全消褪,偶尔会在路边的叶尖看到萌发的春意。
赛赫尼品牌总部是一栋白色的大理石建筑,首席设计师博杜安站在贵宾通道的尽头迎接。
沈西辞走过去和博杜安拥抱,用法语说道:“很高兴见到您,祝贺您拿到了总统颁发的荣誉军团骑士勋章!”
他的发音标准流畅,细节也很到位,博杜安夸张地惊呼:“感谢你我的缪斯,我没想到你会关注到这件事!你的法语棒极了,这之前可没人告诉我你会说法语,而且还是标准的巴黎口音!”
沈西辞心想,说到这个,那就要感谢盛老师了。上一世他有一点点非常浅薄的法语基础,但语言这种东西,一旦不用,分分钟就会被挤出脑子,所以这句话是在来法国之前,他临时突击,让盛绍延教他的。
盛绍延问他,希望教到什么水平,沈西辞有点完美主义,希望能尽量把重音、语调和连读什么的都发得更加准确。
综合评价,除开借着教他鼻音和告诉他怎么让口腔肌肉拉紧时,使用了一些涉及唇齿的暧昧教学行为以为,盛绍延确实严格又很有耐心,水平还非常高。
意思听懂了个大概,沈西辞说回英语:“我临时学的,除了这一句以外,我还会用法语说‘今天天气好吗’,‘你准备去哪里度假’,‘这件衣服真美’和‘您的才华让我惊叹!’”
博杜安大笑,也改用英文道:“这几句完全足够应付今天的任何场景,不需要再学别的了!你发音真的很标准,十分悦耳。”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阵,沈西辞就由博杜安引着去了试衣服的房间。
他这次飞巴黎,是为了后面的电影节红毯做准备,国内三大电影奖项分别是青梧奖、津云奖和金叶奖,而其中,含金量最顶级的就是青梧奖的那座金凤翎奖杯。
确定他会参加颁奖典礼后,赛赫尼品牌方马上表示,愿意为他提供这次走红毯的礼服。葛兰晶一开始琢磨着,那可是赛赫尼,只要是最新一季的高定都行,毕竟超季不是每次都有这运气。
结果,当她在看见赛赫尼发来的邮件上写的那个单词时,差点发出尖叫,抓着执行宣传小柠的手,一个劲儿地问自己有没有理解错,赛赫尼真的准备借古董高定给他们吗?
二三十年前,赛赫尼鼎盛时期,前首席设计师弗拉梅尔推出过一个经典的复古系列,时间推移,弗拉梅尔去世后,这些引领一个时代时尚风潮的设计也被放进了赛赫尼的博物馆中,偶尔才会出现在国际大奖的红毯上,吸引全世界的媒体争相报道。
见小柠连连点头后,葛兰晶激动地拍桌:“我这就去约最好最贵的摄影师和化妆师的档期,到时候给你三百六十度拍拍拍,绝对能出一大堆神图!”
试衣镜前,肩上挂着一条皮尺的博杜安赞叹道:“我在看完你的新电影后,就想到了这件衣服。每一个设计都是有灵魂的,而你和这套衣服之间,有着强烈的灵魂共鸣!我想的没错,这件衣服太适合你了,它为你而生!”
沈西辞打量镜中的自己,或许是他饰演的顾长生,和顾长生扮演的盛玉恩,都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浅淡的影子,让他在穿着这种复古风格的衣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都有种越过了现实的壁垒,再次与角色对视的错觉。
他收回视线:“谢谢,我也非常喜欢这套衣服,仿佛能感受到弗拉梅尔先生在设计这件衣服时,藏在线条里的澎湃灵感。”
博杜安挑唇:“噢,我实在很喜欢你的表达方式!”
他目光欣赏地打量灯下的沈西辞,周围是白色的浮雕,汇聚着无数光彩的珍珠、宝石和贝母,以及各式各样精致绝伦的华美刺绣,一切都是奢华的,精美的。而对方的气质竟然与这里再契合不过——艺术品一般的美貌,像极了古典文学中的十四行诗,音韵用词无一不美,璀璨和内敛在他身上达到了一个恰好的平衡。
fitting过程中,仔细量了身材尺寸,又进行了细节的调整,博杜安玩笑道:“直到你走上领奖台的前一秒,你都绝对不可以长胖哪怕一公斤!”
沈西辞抬着手臂,配合一旁两位裁缝的动作,也笑道:“放心,为了这套衣服,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称十次体重的。”
试完衣服,博杜安热情地带着他参观,包括五花八门的布料,还没做好的各种秀款,色彩迷人的刺绣样品,经过一个玻璃柜时,沈西辞脚步停下,视线落到了一枚权杖形蓝色钻石古董胸针上。
第一眼,沈西辞就不由联想到了盛绍延那双暗蓝色的眼睛,特别是他们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接吻时,每当稍微分开,他睁开眼,就能看到盛绍延深邃的眸子,旋涡般吸人心魄,令他心悸的同时,更加沉溺。
蓝钻不算特别大,但色彩饱和度和洁净度都很高,闪耀在象征权利顶点的权杖顶端非常和谐。
沈西辞最近的收入基本都来自广告代言之类的,在心里飞快算了算自己账户里的余额,没以前那么穷了,但“穷”这个东西,是具有相对性的——比如这枚要花掉他大半存款的胸针,就贵的他心在滴血。
弧形的小厅里,几个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都保持着安静,连走路的动静都很轻,同时提着心神,关注着那个坐在米白色沙发上,气场极为强大,又罕见的俊美逼人的男人。
一身裁剪流畅的手工西服,袖口处依稀能看见手表的表盘,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单是坐在那里,就有种沉静而特殊的上位者气质,淡漠又难以接近。
在他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注意着他可能出现的需求,却无一人敢上前打扰。
直到白色的大门打开。
这个男人放下报纸,目光精准地落到了走进来的人身上,随即起身,迈开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低声问:“试完了?”
嗓音全然没了那种不近人情的冷感,很是亲近。
沈西辞点头:“试完了,很开心,而且我还买到了一个想买的东西。”
“好。”见沈西辞心情不错,盛绍延才看向博杜安,与对方握手。
每次盛绍延说法语时的腔调,沈西辞都觉得非常好听,不过以他的法语水平,除了几个单词外,听是不可能听懂的,他在旁边摆出礼貌的微笑,时不时点点头,心里则在想一会儿要去哪儿。
寒暄结束,道别后,沈西辞和盛绍延一起下楼,坐进了停在街边的迈巴赫里。
一关上车门,沈西辞就按捺不住,将长方形的盒子递给盛绍延。
盛绍延见他像小孩一样一脸期待,嘴角的酒窝里溢满了笑意,他把盒子接下来:“给我的礼物?”
沈西辞用力点头:“对,我第一眼就觉得跟你特别适合!”
盒子被打开,权杖形的胸针显露出来,沈西辞很积极地拿起来,把胸针别在了盛绍延胸前的西服衣领上。
盯着看了一会儿,沈西辞遗憾地喃喃道:“看来我还是要多赚钱才行……”
“怎么突然这么说?”
仗着有中控隔板,没有别的人能看见,沈西辞双手捧着盛绍延的头,有些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坦言:“我买这枚胸针是因为,上面的蓝钻让我联想到了你的眼睛。”
盛绍延淡定地听着他的夸奖:“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这枚蓝钻的美,比不上你眼睛的万分之一。”沈西辞已经认清了现实,他郑重道,“我男朋友的眼睛太美太迷人了,以至于能和这个级别的美貌稍微般配的蓝钻,都会非常昂贵,所以我要努力工作,赚很多很多钱才行!”
盛绍延心情很好,但表情依然很淡定。不过,他不清楚,为什么沈西辞嘴里能说出让他这么开心的字句,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沈西辞真的迷惑了:“我说了什么吗?”
盛绍延靠近,直接吻了上去——得不到答案,那他就自己来寻找答案。
车开出了巴黎市区,到了近郊,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拐进了一条小路,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宁静的氛围与之前市区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
小道弯曲,道路一侧的灌木丛中,立着一个标志牌,不过沈西辞没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再往前一点,一片湖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三月的天光斜斜射下来,湖泊泛着清冷的银灰色泽,房顶的倒影落在水面上,又被风吹得褶皱。
沈西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目光,一栋恢弘的城堡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石墙浸润着一个冬天的雨雾,带着历史和时间的刻痕,有种震撼人心的古老。
沈西辞上一世听盛绍延说过,他在欧洲有不止一处城堡,但,沈西辞没想到,会这么庞大!
城堡前,一大片草坪舒展铺开,草色刚开始转绿,远看时黄绿相叠,近看能发现嫩绿的草芽,车停在城堡的大门前,盛绍延握着沈西辞的手道:“就是这里,我们到家了。”
车门被打开,盛绍延先下了车,接过莱森管家递来的伞,撑开后,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手递给还在车里的沈西辞。
风里夹着细细的雨丝,沈西辞踩在湿润的地面上,走到门口,笑着打招呼:“莱森大叔下午好!”
莱森管家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微微鞠躬:“少爷,沈少爷,下午好。”
客厅的壁炉里已经生起了火,驱散了阴雨天的潮气,干燥温暖。
沈西辞问了洗手池的方向,先去洗手消毒,盛绍延跟在后面,放慢脚步从莱森管家面前经过,忽然停下来,转身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
莱森管家心里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严谨地回答:“少爷,我暂时还没有发现。”
竟然没有发现?
盛绍延抬起手,指尖在衣领上别着的权杖胸针旁,轻轻点了两下,又道:“西辞说,他送我这枚胸针上的蓝钻,比不上我眼睛的万分之一。”
第87章
虽然换了一个地方, 但可能是盛绍延就在旁边的原因,沈西辞一晚上都睡得很沉。醒的时候,主卧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隐约想起, 盛绍延起床时好像吻了吻他的额头, 又摸摸他的脸,帮他把被子盖好才走了。
睁开眼睛的瞬间很有冲击力, 像是穿越进了中世纪的皇宫, 高且巨大的主卧穹顶描绘着巴洛克风格的壁画, 枝形水晶灯上悬挂着几百上千枚奥地利水晶,垂落下来时, 像有蜜色的琥珀光在其中穿梭流淌。
沈西辞觉得最夸张的, 就是身下这张大床, 四根雕着月桂与葡萄藤的床柱撑起层层叠叠的帷幔, 外层是墨绿的丝绒, 中间是手工蕾丝,最里层是象牙白的真丝绉纱。
翻滚了两圈,沈西辞看见床头放着一本书,应该是盛绍延早上醒来后,坐在这里看过的, 他忍不住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嗅了嗅,隐约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森林月光的香气。
突然就很想他。
沈西辞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会眷念一个人的体温,会想听一个人的声音, 睁开眼睛后,就想要迫切地见到对方。
赤脚踩着绵软的地毯, 沈西辞拉开重磅真丝的窗帘,远处的树林缭绕着雾气,湖面像明镜一般,体型高大的深棕色纯种马在湖边喝水。
沈西辞一眼就认出来,坐在马上的人是盛绍延。
心跳的感知变得明显,他站在落地窗边,靠着玻璃,望着这副画面发了会儿呆。
隔着遥远的距离,盛绍延忽然转过头,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飞快地,沈西辞闪身往旁边躲了躲,有种偷窥被发现的微妙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能是,心里装着的感情实在太多,外露出来的那一部分,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所以怯于让对方发现。
洗漱后换好衣服,沈西辞习惯性地看了体温血压的数据,确定自己一切都正常,才推开厚重的鎏金木门,凭着记忆沿走廊往外走。
踩着弧形的楼梯到达餐厅,沈西辞飞快吃完早餐,又匆匆和莱森管家打了声招呼,就快步走到了城堡外面。
草坪太大,湖面也太宽阔,沈西辞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盛绍延的身影,他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还没思考出个结果,就听见了快速接近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