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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72章

这几乎是他一直以来逃避、担忧的话题。

他自顾自地将兄长当做愚昧制度下被牺牲的产物,却从未真切地去问一问兄长真实的想法。

这或许也是一种胆小。

江让苦笑一声,好半晌,他才闭了闭眼,哑声道:“哥哥只是被他们洗脑了,我会试着劝他的。”

段文哲面含担忧,他扣住少年玉白的手臂,轻轻摩挲一瞬,低声道:“阿让,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想要扭转你哥哥不正确的思想,就需要脱离现在的环境,我可以帮你哥哥在城里找一份工作……”

男人不经意地反复强调‘哥哥’二字,他越是说,江让便越是觉得心乱如麻。

是啊,江争是他的哥哥啊。

哥哥和弟弟,怎么能在一起呢?

好半晌,江让才抿唇,认真道:“文哲哥,你愿意访谈已经很好了,其余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很了解哥,他绝不可能一个人离开,我会试着劝他的。”

段文哲微微眯了眯眼,好半晌才叹息道:“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任何时候,阿让,你都可以来找我。”

或许是闹了些不愉快,段文哲拒绝了江让出门陪送的意见,自己一人离开了。

江让进屋的时候,屋内并未开灯。

逐渐落下的日光并未照入屋内,于是,那灰暗的土屋中便愈发潮湿而阴暗。

江让只勉强通过细微的光线,看到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

“哥,怎么不开灯……”

话还未说完,一双灼热的手掌便紧紧扣住少年的腰身,江让本就身条削瘦,一时间没站稳,栽进了一个绵软、饱满的胸脯之中。

少年顿时面色一红,一手抵住男人结实的腰身,含糊到:“哥,你做什么?”

没有人说话,只有男人微微粗重的呼吸声在堂屋中潮起潮伏。

江让却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在一切模糊失焦的宛若黑白默片的场景中,他能感觉的到兄长哑然的颓丧。

许久,颈窝处的男人声带轻震,哑声道:“让宝,以后,离那个段文哲远点吧。”

屋外开始刮起大风了,金色的麦浪发出悦耳如波涛的声响。

可江让却莫名想,大风会刮倒大片稻谷,农民们第二日又该忙活许久了。

不知多久,少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也是在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多么的低哑难听。

他问:“为什么?哥,为什么?”

有潮湿的水汽雾在颈处,哥哥的声音很轻:“让宝,他喜欢你。”

江让其实并不觉得段文哲喜欢自己,他从不是个自恋的人,城里来的男人至多将他当做一位年轻的友人,短短的一月,怎么可能会生出所谓的喜欢、爱情?

可此时,少年却从兄长的话语中意识到一些严重的、沉甸甸的、绝不能继续放任下去的问题。

于是,江让用力抵住了哥哥的肩膀,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哥,”他几乎一字一顿道:“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只将你当做哥哥。”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少年的声音在逼仄的堂屋中近乎刺耳地响起:“哥,以后我们离开这里了,你就去寻找其他的出路吧,永远不要回来了。不会有人知道任何这里的事情,你嫁娶旁人都……”

江让的话并未说完,却猛地被一双宽厚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嘴唇。

少年顿时受惊般地挣扎了起来,可他这样瘦削的身板如何抵挡得了常年劳作的庄稼汉。

于是,他就这样被自己的哥哥用力地、双腿掰开地箍入在怀中,整个人都像是要被无力地嵌入男人的身体内。

也便是在此时,一道幽幽的、带着卑微和痛苦的声音在少年的耳畔响起。

“让宝,你说这样的话,是要让哥哥去死吗?”

第150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14

正所谓穷乡出刁民。

那位自平溪乡采风回镇的段先生不知被谁恶意砸伤了脑袋,进了医院。

事情闹得很大,连镇长都坐不住,亲自提了东西去医院慰问。

毕竟段文哲的身份何其尊贵,那可是国都京市呼风唤雨的段家的二公子,说是千金少爷都不为过!

更何况,这位段二公子响应政策,亲自下乡捐赠物资,钱款更是大笔大笔地供给镇上乡里修复基础设施。

可以说,这段二公子那就是十里八乡的大恩人。

事发当天,镇长气儿都喘不匀,当即便差人去调查原委。

江让约莫是傍晚才知道这事儿的,镇长身边时常跟着的一位聘用助手急匆匆地上门唤人,阿爸阿妈还要热情叫人吃饭,助手额头那叫一个大汗淋漓,当即摆手,简短将事儿说了一番,就拉着少年坐上三轮车走了。

天色漆黑,江争放心不过,也想跟着去,却被阿爸板着脸训了一顿。

阿爸自己分明也是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却瞧不起江争,哪怕男人在少年的影响下认识不少基础的字句。但在阿爸眼里,江争那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专为自家让宝备着的生育机器和奴隶。

像这种见大人物的场面,江争怎么能去?别给让宝惹麻烦都好的了!

十月底的天气依旧很燥热,好在太阳已然下山,气温也缓凉上几分。

去医院的途中,助手便已然急匆匆地同江让转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江让本就对这位没什么架子、与他情同兄长般的段先生颇有好感,这会儿知道原因,更是急的颤眸询问:“可知道这缺德事儿是谁干?”

助手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凑近几分,声音压低道:“我跟你说了你心里有个底就行了,可不能跟旁人透露。”

江让当即点头。

助手叹气道:“说来,这人你倒也认识,便是你们平溪乡向家那小霸王。”

“平素嚣张逞能也就算了,毕竟向家给镇里也出了不少钱,不知道他最近怎么就出鬼,盯上了段先生。老天爷!那哪里是他能碰得人呦!”

江让面色当即一变,毫无征兆地想到近段时间向天明盯着他愈发阴郁冷沉、不知在盘算什么的模样。

少年面色煞白得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干得起皮,在晚风中如纷飞飘落的枯叶般细细颤着。

他紧紧捏着粉白的指尖,直至掐得泛灰,半晌没声了。

晚间的医院顶部的红十字格外的刺眼,江让跟在助手的身后,眼眶有些微不可见的细红,落在血管显露的薄透皮肤上,简直像是被人以吻吮弄出来的一般。

站在病房门口时,助手递了束包好的百合花给少年,半晌,想了想,还是低声嘱咐了一句:“江让同学啊,你和段先生的关系最是好,今晚多多安抚着点人,说点好话,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段先生就得返程了,咱别叫人憋了一肚子火回京市,这多不好……”

江让当即一愣,小声喃喃:“文哲哥明日……便要走了吗?”

到底相处了这样多的时日,两人心灵契合、无话不谈,现在知晓对方要离开了,少年语调难免带了几分失落。

助手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啊,据说今日段家那头来电话催了,刚巧又碰上了段先生受了伤,所以合计着明日便要派人来接。”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后,门内传来一道夹杂着不紧不慢翻书声的温润声线。

“请进。”

门开而合上,面色紧张而担忧的少年怀中抱了束含着露水的百合,小心抬眸朝前看去。

只见,那满是消毒水味儿的病房中开了一盏苍白泛灰的白炽灯,灯光下是白得近乎反光的病床,以及半靠在病床上、身穿条纹病号服、头上包裹着白纱布的儒雅男人。

男人似乎正在看书,但显然涵养是极好的,见有客造访,便停下了手中翻阅的动作,温温雅雅抬眸看了过来。

或许是没想到少年会在此时造访,他浅棕色的眸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后,那张从来好脾气的脸庞竟显出几分不悦的神色。

“阿让?你怎么来了?这样晚了,路上不安全……是谁唤你来的?镇长吗?”

男人蹙眉不喜道:“真是胡来,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多大的事,你明日还要上课,这不是耽误人——”

还未等他话说完,少年便抿唇哑声道:“文哲哥,是我自己要来的。”

段文哲当即没声了,男人轻叹一声,身躯微微朝后靠了几分,棕色的眸光顿时柔下几分:“怎么不明儿来?我只是受了些小伤,不碍事。”

江让垂眸,摆动的眼睫活似两尾游动的鱼儿。

少年轻声道:“明日文哲哥不是要走了么?”

段文哲那张始终温润儒雅的面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细微的慌张,他雾蒙蒙的眸中闪过几分欲言又止,最终,男人哑然苦笑道:“是啊,也是临时决定,明日便走。”

他这样说着,净雅的面颊显出几分挣扎,半晌才轻声道:“阿让,我知道你迟早会来,但一年太久了,我只望、只望……”

段文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向来是稳重矜持的人,任何事、任何话语都倍显庄重。

但他到底还是妥协了一般,轻声吐露心声:“只望你别忘了我。”

实在说,江让也不过是个将将成年的孩子,他从未有过真切的感情经历,江争对他的爱于他而言不过是亲情之爱,而向天明的喜欢对他来说,更像是不定时的炸弹。

段文哲到底是不一样的。

至少,有过那么一瞬间,江让心中曾漫起过几分露水拂面的柔意。

但此时,未曾开窍的少年显然什么都不明白,他只当是自己舍不得这样一位能与自己心灵交融的兄长、同伴离开身边。

于是,他只是抿唇,乌黑沉美的眸中漫开一层熠熠的水光。

江让认真得近乎像是在做一个承诺,他道:“文哲哥,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你是我第一位交心的朋友,是在这片文明的荒漠上,唯一能够理解我、爱护我、关心我、鼓励我的人。

或许这样的记忆会慢慢散在风中,却绝不会被忘怀。

于是,得到保证的男人慢慢笑了,他朝少年微微招手,分明是病弱的模样,棕眸却又是如此神采奕奕。

江让依着对方意思,坐到病床边。

段文哲从枕边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少年。

“拆开看看。”他笑着说。

江让动作微顿,依言拆开了小盒子。

入目的,是一部崭新的、昂贵的触屏手机,似乎与男人用的是同一款。

段文哲道:“阿让,我明日便要走了,但想来你在这信息闭塞的地方,日后难以联络,你拿着这部手机,我们便能时时联系了。”

江让却抿了抿唇,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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