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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17章

“我是谁?”罗小公子怒极反笑,疾步向前,一身烈艳红衣被走动的风声卷起,气势汹汹。

他凑近眼前人,不由分说地抓住对方的手臂便往自己脸上摸,剑修指节粗糙,不过一会儿便将那张美人面揉搓得红潮异常。

罗洇春气得眸含春水,哑声怒道:“你且告诉我,我是谁!”

江让眉心一炸,他活见鬼似地往后大退了几步,手下仿佛还残余着对方身上热烈肆意的海棠香,一时间难受地背过手往衣角上擦了又擦。

青年退而再退,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道:“罗洇春,你别这样,很奇怪——”

罗洇春这才轻轻哼了一声,他不由分说地将那两船宝物收入储物锦囊,径直塞入青年的怀中,耳根子通红道:“好了,我、我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先不跟你多说了。”

“总之……”红衣青年抿唇,面颊生晕,吞吐道:“我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从前并非故意惹你,我只是、只是想看到你。”

终于说出心里话的罗洇春反倒像是放开了从前的傲气一般,他抿唇,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黑压压的眉低垂了几分,面色含郁气道:“不过,你既要同罗家结亲,日后便不可再同祝妙机那灾星混在一起。”

江让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模样,他尚未来得及辩驳,罗洇春便已经自顾自得像是听到了回应一般,红衣青年许是实在羞怯难当,连珠似的说完了话便转身逃也般得离开了。

江让只来得及看眼对方红得近乎滴血的耳垂,眼前便只余下了一片清幽幽的空气。

眼见那抹葱郁的红意彻底消失,周围顿时围上来了不少师兄弟。

几位师弟耐不住笑道:“掌门师叔不久前还担心江师兄会为那牢中妖孽所惑,没想到师兄竟是不声不响地同罗师兄定了婚约……”

也有人在一旁语带酸涩道:“罗师弟还真是好心思,同江师弟打打闹闹这般久,原是抱得这般心思——”

江让此时根本没什么心思回应,只匆匆离去。方才众人未觉之间,他只觉脚踝处处渗着细细的凉意,似是有什么古怪的活物钻入了他的裤腿处。

青年浑身僵硬,察觉到那活物细长莹润,并无伤人之意。

只是它游动速度极快,不过瞬息,便自他的腰间缠绕着游至腕骨处。

江让僵着脖颈去看,眼尾余光却瞥见一条细小的、如珠玉雕刻出的白蛇。

那白蛇通体莹润,毫无杂色,两点黑如碧玺的眼珠动也不动地镶嵌在白鳞之中,猩红的蛇信子敏感地震颤、游移在青年因紧张而微微鼓起的手背青筋之上。

许是察觉到熟悉的、安心的气味,它慢吞吞地将自己细长的躯体一圈又一圈地围绕在青年的腕骨处,最后,才慢慢抬起脑袋,静静地盯着青年。

江让一时间心跳如雷。

这条蛇……

如果他没有记错,是阿妙的阵法化身。

祝妙机身无法术、如今又被困命锁拘着,唯有汲取天地灵力的阵法方能由他使用。

但到底也是杯水车薪,男人如今身躯沦为普通凡人,摆阵布局又极耗精气,江让自从知道了弊端,便从不许他驱使阵法。

如今这白蛇来访,只怕是对方将要撑不住了。

江让心急如焚,手骨止不住地颤,回神时,脊背处溢出的冷汗将他的衣衫都粘黏了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青年异常的不安,白蛇轻轻涌动身躯,慢而依恋的将头颅偏向江让温热的皮肤,轻轻蹭动。

分明是阴冷又潮湿的毒物,却正怪异地试图用兽类的方式去安慰青年。

江让勉强镇定下来。

如今罗洇春归宗,虽不知对方究竟误会了什么,但与罗家结亲的虚假消息总归能够拖延麻痹众人几分。

江让尽量保持平静的面色,御剑小心翼翼避开众人,行至罚峰脚下。

罚峰山头并不大,常年隐在日光的背处,甚至称得上不显眼,人若是走入其地界,能明显觉察出一股腥冷森然之气。

作为太初宗关闭禁犯、鬼物、叛徒之处,罚峰向来是整个太初宗守卫最为森严之处,出入皆需令牌。

江让看着入口处一片黑压压的巡查弟子,咬咬牙,正打算寻着储物袋中各类灵器,使些法子钻进去。

但不巧的是,因为守卫过于森严,青年甚至未曾来得及耍心机,便与一位巡查弟子正对上眼。

江让心中一慌,正要找借口蒙混过关,却不想对方恍若看不见他一般的,径直路过,连停滞都不曾停滞一瞬。

不仅是那位巡查弟子,所有人都像是看不见青年一般。

江让心中疑惑,思来想去只以为是白蛇身带阵法才能叫自己躲避过关。

青年人不曾多想,得了机会便径直朝着地牢奔去,他不曾细想,若是他仔细观察一番便会发现,那些巡查弟子一个个眸光呆滞,活像是被人蛊惑了心智般的行尸走肉。

江让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幽深腥冷、安静诡谲的地牢。

青年一心寻找被锁困的爱人,以至于忽略了一切的古怪与异常。

——充斥着嘈杂、哀怨、痛苦的囚笼中,竟然没有丝毫声音溢出,像是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此处。而阴影所覆之处,带来了无尽的宁静、沉默、森冷。

脚步声最终乍然停在地牢最内侧的一个牢房外。

江让近乎颤抖地扣紧了手心。

狭小阴暗的牢房中唯有一扇木制的小窗,而唯一光亮,便是从那小窗中颤颤巍巍地跃动入室。

天光是极白的,没有阳光那般柔软、璀璨,它只是白、苍冷的白。

而当它静静幽冷地覆在牢中人的身上,却又化作了如死气弥散一般的白。

白发的男人如同一具熟睡的尸体一般,他似乎没有呼吸了,只是静谧地仰躺在污泥糅杂的稻草中,白发铺陈、面容乏色,连嘴唇都如枯萎的信子花一般,泛着灰败的冷。

“阿妙!”

江让双目赤红,嗓音嘶哑、唇弯颤抖地唤出了声。

青年人几乎不知该怎么办,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知道抖着手取剑去砍那囚笼的锁链。

火星四射,锁链坠地。

江让红着眼推开了那扇囚笼的门。

吱呀喑哑的声音响起又沉寂,像是撕裂了心脏,又再次残忍地以冰冷的针线缝合上。

青年对上了一双溢满潮湿、薄雾的黑眸。

“阿让……咳咳……是你吗?”

低低的咳嗽声伴随着虚弱的声线轻轻响起。

江让看着白发的美人努力支撑起半具残躯,他似乎想要对他笑一笑,可分明很吃力了,苦涩的唇角却难以牵起半分弧度。

于是,黑色的眸光中,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消失。

下一瞬,江让看见了几乎令他心碎的一幕。

祝妙机轻轻闭了闭潮湿的泪眼,水光涌动,他以手臂遮挡双眼,像是逼迫自己不要沉溺在无望的等待中一般,哑声自嘲道:“这约莫,又是幻觉吧……”

第107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22

轻而闷的脚步踩在脏污、杂乱的稻草上,发出寂寂的窸窣声。

江让恍然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阿妙似乎总是安静、苍白、寂冷的。他瘦削的如山林间游荡的山鬼,长发蔽目、容貌清美,美则美矣,却毫无色彩。

美丽的白发男人像是一缕随着风浪飘荡的羽毛,没有生命、没有重量,随时都会被雨水淋湿,而它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零落成泥、或是弥散在残酷的骤雨中。

无论是谁,看到当时的祝妙机第一眼,似乎都会认定,那是一具即将死去的美丽尸体。

江让从未对谁生出过这般心疼、怜爱的绮思。

唯有祝妙机、唯有他的阿妙。

青年亲眼看着他苍白死寂的阿妙是如何逐渐变得柔软、潮红,直到慢慢覆上一层层妙曼潮湿的春雨,湿化在他的怀中。

谁也不会比他更清楚阿妙是如何活过来的。

天窗的明光愈发湿冷,惨白的光线照在阴冷逼仄的牢房中映射出簌簌如细雪的尘埃。

隐约的水色液体从暗色的空中坠落。

温热、轻盈,像是初生幼兽的爪垫。

病体横陈的白发男人忽地全身僵硬,随后,那只惨白起伏的肢体如同生了幻觉似地细微动了起来。

他尤是不敢多看的。

即便遮蔽视线的手骨已然挪移开,他仍旧不肯径直看去,像是生怕方才一切的声音、触感不过是一场可怜的幻梦。

直到青年轻轻跪坐在他惨白的胸侧、直到那双属于爱人湿温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男人才敢慢慢转动漆黑死气的眼眸,渐渐看了过去。

雾气、愁冷、残旧,用如何凉冷入骨的词语形容都似乎都不够。

江让近乎泪湿满面,青年人从来都是意气风流的,他像是春日簪在枝头最明艳的花束,朝气蓬勃、拨雪寻春。

可如今,春雨迷蒙了他的眼。

他抖着手,几乎不敢多触心上人那惨而冷的病颊。

“阿妙、不是幻觉……”江让湿红着眼,努力咬着齿尖,不让自己声音过分发颤,他说:“我来了、我来带你走了。”

至少在这一瞬,青年不去想任何后果,或者说,他不敢想他当他闯入这片地牢的时候,他究竟辜负了多少同门、师徒情谊。

他抱住他的阿妙,懵懂着尝到了心痛难忍、爱欲难捱的滋味。

或许过分长久的囚禁令男人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祝妙机只是苍白着脸,头颅伏在青年的怀中,好半晌,才慢慢露出一个雾霭般濛濛的浅笑。

他的眼眸早已无法聚焦,颧骨微微凸起、显出瘦削病弱的弧度,轻声的、哑然的道:“阿让,你来了。”

薄白的眼皮颤了颤,祝妙机像是终于意识到眼前并非是他可怜的幻想,他的阿让真的来接他了。

他终于湿了眼,清丽的颊侧流下两行清泪,红如残荷的眼睑是那一片透骨白中唯一的艳色。

他抖着唇道:“……带我走吧。”

江让已无法呼吸。

腕骨上的白蛇越缠越紧,甚至将青年的皮肉都勒得鼓起了几分。

此时的青年无法注意到,那白蛇黑色的眼珠变得愈发冶艳猩红,好半晌,它慢慢张开一指宽的蛇口,细密如针的獠牙一寸寸静谧地扎入了年轻人淡蓝的血管中。

从始至终,江让都没有丝毫痛苦的面色,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可与此同时,他眸中的怜爱、心痛演变得愈发盛烈,像是被药剂催熟的甜蜜果实。

最终,一切的挣扎、犹豫全部从青年水色的眸中消失。

许是静默过久,男人难堪地生出了几分仿徨,他轻轻垂眸,惨白的唇慢慢动了动,整个人像是即将变得透明、彻底融入空气中。

浅浅的叹息惊动尘埃,祝妙机近乎失声一般哑然道:“……罢了,我不过是个众人避之的灾星。阿让,你还有很好、很好的未来,我不该拖累你。”

美丽玉白的男人眼中含泪,轻声道:“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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