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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玉也不想想,陆家哪里是他这个外人一两年便能啃下来的硬骨头?
不说杨女士若有似无的插手与关注,单说陆响,江让不是没哄着男人给自己在陆氏提些位置,慢慢拿握实权。
但实际情况是,陆响确实是给他升了职、放了权,但同时又派了助手来盯着他。
对方说是辅助,实则与看管无疑,江让注意过,对方连他的一举一动、日常行为都要全部上报给对方。
28岁的陆响经历过背叛、折磨、商场浮沉,他成熟、稳重、一双黑眸锐利似箭,他再也不似学生时期那般好骗,对江让听信偏信、予给予求了。
如今男人固然爱江让,却又能凭借本能,十分敏锐的抓住青年掩埋在温柔面皮下的真心。
江让哪里什么真心,他的真心就是权、是钱、是人脉、前途。
可以说,陆家只要不倒,陆响只要没蠢到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青年,那他们的婚姻便永远不会有破裂的那一日。
但这样一来,江让的计划无疑就被无限搁置了。
青年心里恼火,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忍下来,拉长战线。
“嗡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或许是手机那头的人遭到太长时间的冷淡,于是,这一次,幽白屏幕上跳出的信息甚至带上了几分胁迫的意味。
“江让,别再装作没看到了,今晚八点,我在xx酒店等你,我们该好好聊一聊了。”
“如果你不想被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的话。”
“砰——”
手机被失手砸在桌上的声音引得会议桌边的众人都忍不住悄悄抬头看起了自己老板的八卦。
斯文美丽的青年脸色铁青,额头青筋胀起,攥着手机的指节捏得惨白发灰,看上去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最初一批一个与江让关系很好的老股东看了又看,没忍住劝道:“江总,和你家那位吵架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双方都低头认个错也就行了。再说了,我看你们关系可好着呢,还以为你们一年到头都吵不了一架。”
江让勉强笑笑,没应话。
便是已经到了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胁的程度,青年还是冷静地坚持把会开完了。
时间飞速,会议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江让沉着一张脸,径直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后,猛地踩上油门,那辆低调的豪车便如冷箭一般飞出去。
傍晚的风凉如水,华京的夜景更是繁华得令人目不暇接,倒映在人工湖中的缤纷花火永不熄灭,像是一场又一场交迭的浮华春梦。
江让一只修长的骨节搭在皮质的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随意扯了扯紧束的领口,待袖口被扯松几分后,方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青年的眼中一片清明与锐利,漂亮的眉骨在昏暗的夜色与微弱的车灯中被勾勒得迷幻又魔魅。
他像是一条周身遍布迷幻花纹的美人蛇,修长漂亮的腿弯与臂弯是它的躯体与尾尖,它们耷拉缠绕在昂贵的车座内,被无数金钱与贪欲的气息浸泡。
那股由骨子里散出的蛊惑意味近乎叫人神魂颠倒。
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酒店边的停车场,主人却并没有急着出来。
江让垂着眼,看了眼手机上幽幽泛光的时间。
7:45
还有时间。
青年垂眸,掩盖住黑色眸底的算计。
今天其实是最好的机会了。
——借别人的手,除掉纪明玉这个隐形易爆的炸弹的最好的机会。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下午四点左右,陆响的眼线、那个助手曾提起过,因为某个大项目的成功,晚上七点五十左右他们项目组的成员将会在xx酒店举办庆功宴。
江让就赌这五分钟,他能碰到那位助手。
青年坐在车内理了理衣袖与鬓发,西装内的白衬衫已经被主人扣得一丝不苟,袖口处的钻石袖扣低调地折射着酒店明亮的光芒。
江让推开车门,捏紧了腕侧的手机。
他的手机仍是亮着的,莹白的屏幕上三分钟之前显示着一条询问的消息,来自他的合法伴侣,陆响。
对方问的很简单轻快,像是口腔中裹含着蜜糖一般。
他问:“江江,我今天下班下得早,亲自下厨,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我等你等到现在,菜都要凉了……”
江让没有回复这条信息,他抬眸扫了一眼四周,走进酒店的前台询问包厢,在得到消息转身的一瞬间,与身穿灰色衣服的助理擦肩而过。
微微垂下眸青年慢慢勾唇笑了笑,指节摩挲着手机的边沿,走进了电梯间。
银色的电梯门缓缓关合上,彻底吞没了青年脸上最后一丝诡谲的笑意。
第85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完)
穿梭过高高低低的走廊梯架,身形欣长、手肘边搭着黑色柔亮西装的青年人停在最里侧的一间包厢前。
这间酒店的装潢十分典雅高级,每一个走廊拐弯处都会隐约垂下几分细碎的珠帘,烛火壁灯与小众壁画相互映衬,时而辉亮、时而朦胧。
江让收回眼神,轻而慢地垂下薄白如细雪般的眼皮。
许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他看到这些溺在钱权污水中的美丽建筑,只会将它们当做点缀的附庸,却再也不会如贫穷的少年时期一般,心下惊叹、膨胀、渴望,以至于暴露出浅薄自卑的贪欲。
修长的指节搭上黑松木的门把手,指骨轻轻绷起几分,稍稍使力,包厢的门便被打开了。
入目是一片雾蒙蒙的橙色灯光。
它像一块倒吊在半空的巴西黄水晶,晶莹、剔透,静静散着霾一般的光线。
光线之下是一条铺着杏白花边的长桌,长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甜点、菜品,细密金边花纹的盘子、润白的高脚杯以及系着猩红蝴蝶结的高脚烛……以及一位穿着藏蓝针织线衣、耳畔坠着蓝宝石耳链的典雅男人。
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男人静静朝他看了过来。
此时的纪明玉完全被那片暖光包裹,他的相貌无疑是极美,每一处的皮肤都无比细腻,极有弧光,如同西方文艺复习时期流浪画家笔下所作的、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圣母。
可他又不完全是圣洁的,或许是因为身后那大片并未遮蔽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深蓝到污浊的黑夜。
极端的对比映衬之下,江让喉头微动,莫名觉得男人像是从那潭污水中挣扎爬出的怪物。
他也确实是怪物。
江让这样想着,慢步走近男人,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冷淡与疏远,越是靠近纪明玉、越是靠近那张完美的面皮,他心底却越是忍不住那隐约的嘲意。
谁会想到呢?这位被华京众人奉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世家的公子,不仅骨子是个便宜货色,甚至连那张为人津津乐道的美丽面颊都是一刀刀缝补出来的。
时间太过久远,江让已经完全无法记起纪明玉最初那张普通到没什么特色的脸了。
不过,都不重要了。
青年这样想着,慢慢抬眸看向男人。
他的表情十分冷淡,白皙的指节微微曲起,按了按额角,平声道:“纪明玉,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纪明玉的情绪并不如手机中的那般隐隐崩溃,又或许他只是在努力压抑。
男人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蓝色的眸中带着宁静的温和,并不虚假、没有任何的伪装,像是他与江让同居几年时间里的每一天。
他的嗓音有些轻,带着几分勉力的调侃。
“急什么,今天特意点了你爱吃的,这家厨师的手艺你一直都很喜欢,不尝尝吗?”
可以看得出来,男人很清楚青年如今对他不正常的疏远,他很想与江让修复关系,哪怕只是如大学时期的炮友关系也好。
起码,那时候的他,能够被青年看做是一条船上的卑鄙同伙。
江让没说话,甚至没有落座。
那双如亘古黑夜的黑眸是如此的沉静,它静静注视着脸色越来越僵硬的男人,即便是温馨的暖光都无法驱散他的潮冷。
窗外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了。
雨水们被冷风卷起,斜扑在透明的玻璃上,随后顺着细密的痕迹慢慢下滑。
而屋内的青年慢慢抬起一张腻白与暖红交错的面颊,漂亮的唇弯有些细微的干裂,他十分冷静的启唇,轻声道:“纪明玉,或者,我应该叫你郑洺?”
被深埋在坟地内的名字被人提及的一瞬间,男人整个人如同触电了一般地轻颤了起来。
纪明玉忽地生出一种画皮鬼被扒掉美丽外皮、露出森森枯骨的惊惧感。
他控制不住地垂下那张美丽的、全然是刀疤的脸庞,蓝色的眼球不停地乱转,后背的冷汗与内心尖锐的嘶吼令他脸色煞白,甚至控制不住地生理性干呕了一下。
他不住的想,压抑的想、恐惧的想,江让怎么会知道呢?
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子残忍地剜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冷风与潮水如利剑一般,扑朔着往里钻。
男人抖着唇,眸中无神,面色惨白。
男人脑海一片苍白,近乎窒息一般的想,他明明已经与从前的郑洺完全分割开来了啊,为此他不惜整容、与外婆割裂关系,重新回到纪家的笼子里。
是他太贪心愚昧了吗?
他明明知道结局的,却依旧想要靠着欺骗、利益、身体去哀哀乞求一个无情的男人的爱。
纪明玉眼珠蓝中泛着恐怖的猩红,他死死咬着牙齿,口腔中隐隐发出令人齿寒的咯咯声,耳畔的蓝宝石晃得如同邪典中的诅咒道具。
江让却只是平静地旁观着,像是看着待宰杀的羔羊的刽子手。
青年微微压了压轻翘的唇,轻声低语的声音却带着几分的隐晦的刺激。
他说:“郑洺,我确实从未想过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我以为,你不会想再次见到我……没想过,你会恨我至此,甚至不惜整容也要来报复……”
江让的话还未完全说话,纪明玉却忽地往前走了两步。
他慢慢抬起那张扭曲、不协调却极端诡艳的脸庞,整具包裹在蓝色中的怪异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好像下一瞬,他的骨头便要撑不住那身皮肉,异化成一滩粘稠恶心的怪物了一般。
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报复——”
江让垂眼,忽地轻声道:“郑洺,当初确实是我的问题,我知道现在说已经迟了,但是你实在不必要拿你自己的人生来蹚我这趟浑水,你应该有……”
“别说了、别说了!”纪明玉一张脸如同窒息般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眼球都像是要凸出来了一般的。
青年有一瞬间像是被他吓到了一般,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像是彻底点燃理智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