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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半路的盛子昂立刻笑容灿烂,朝镜头比了个“耶”。
“咔嚓。”
快门一响,游辞坐直了点。
果然,下一秒镜头往后一扫,便将最后一排两道并肩的身影框进画面。
就这一瞬€€€€“咔嚓”,游辞被剪进另一种构图里。他克制不住地心跳不已。
闻岸潮笑着跟徐洋说:“你就不能认真点拍?”
游辞下意识地看他一眼。真是懊恼,为什么只有他感到慌乱?
闻岸潮似有所觉,略顿片刻,也转头朝他看回来。
游辞又正回视线。
观众不多,十几人松散围坐。徐洋简短开场,举起相机示意记录。镜头再次掠过,听介绍时,闻和游偶尔随众人点头或轻笑,目光短暂交汇又迅速弹开。
“你俩怎么回事啊?”她带着相机走来,打趣了一句,“每次拍照就你俩不看镜头€€€€别说我不好好拍了!”
盛子昂笑嘻嘻地与她让座:“就我配合你,是不是?”
徐洋:“呸!”
她坐下来,抱怨:“不是让你买奶茶,又带的水。”
主持人开始介绍影片内容,是一段关于Martin Margiela的纪录片剪辑,还有一些先锋服装影像和表演片段,主题围绕“身体与消失的表达”。
徐洋边听边回头,小声对三人说:“知道今天为什么邀请你们看这个不?”
“哦?”盛子昂立刻接话,“片尾有你作品?”
“去你的。”徐洋翻了个白眼,“Margiela是我男神啊!研究生论文就写的他。”
“夹杂私货。”盛子昂点评。
徐洋不理,从包里掏出几份折叠好的观影主题册,笑呵呵分发给他们:“每人一本,等下还有互动环节哦~”
闻岸潮接过,侧身递给游辞。
指尖擦过,非常熟悉的触觉。在这种公共场合,他人的目光之下,游辞慢了半拍才接住。
闻岸潮倒是没什么反应,转头继续与徐洋他们说笑。
游辞盯着那本薄册翻了翻,页边有微妙的弯痕。
那是刚才他指压过的位置。
“游老师,”徐洋见他话少,就主动cue道,“你听说过我男神的名字没有?”
她一问,盛子昂也跟着看过来:“你听说过?”
其他人也顺着看他。游辞顿时觉得无所遁形。
“没有。”他在闻岸潮的视线下有些局促。
徐洋笑道:“那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他嘴唇微动一下,思索片刻才道:“……可能是一种社会属性的抽象表达?服装作为身体的延伸,代表的是人的选择权,而不是遮蔽义务。”
话音落下,众人静了两秒,然后一阵“哦€€€€”的声音响起。
“高见。”徐洋撑着下巴,“要不等下你发言。”
游辞很不可思议:“我吗?”
其他人就笑。
也是这个时候,游辞发现只有闻岸潮没有看自己,他垂着视线,目光也不在册子上。只有手指正落在膝盖上,轻轻地敲。
就像游辞心跳的节奏:砰、砰、砰。
灯,熄了。
随之而来的是屏幕亮起,Margiela的先锋世界在黑暗中展开。
绝对的黑暗里,感官变得敏锐。布料撕裂的声响、缝纫机的嗡鸣、模特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好像还从没有和他看过电影。游辞出神地想。
算是第一次?
他们肩并肩坐着,不动,也不交流。偶尔银幕一闪,能从余光看到他发光的侧脸。
再把注意力转回屏幕上,模特身着白色织物,被缠绕成一种几近失重的轮廓,四肢若隐若现,像是要从一具身体中蒸发出去。
整段镜头像是一场身体消失的实验,节奏缓慢、几乎没有对白,只剩布料与呼吸的摩擦声,在密闭空间里无限放大。
实在是很无聊,游辞向来欣赏不来艺术。
但他不仅没犯困,反而异常清醒。心跳声像是贴着耳骨炸响,节拍过快,甚至不得不频繁眨眼,然后悄悄缩了缩肩。
大概因为旁边人的呼吸。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只能从肩膀的温度判断是否靠得近。他们是两个浮在水面的瓶子,潮湿的侧面若有若无地贴在一起,静静地等下一个波浪把两人推得更紧点。
所以他看进去了,偶尔,还能与电影里的模特产生共情。
也许因为是画面里,那人始终看不清脸,只靠每一次呼吸让人意识到他还活着。又或者,是布料包裹下的肢体缓慢挣动,想像情绪被压抑太久,一点点向外探出轮廓。
突然地,游辞就想起来。
小时候曾和他蹲在阳台角落,拿一小块废纸挡着眼睛看太阳,那纸还印着家里牛奶盒上的小熊图案。
闻岸潮问他:“干嘛一直看那个?”
游辞说:“我要看看它里面是什么样的。”
“太阳里面?有什么好看的。”他不理解,突然担心地喊,“你眼睛都红了!快松开。”
游辞却摇头,鼻子吸得瓮声瓮气:“再一下下……它好亮,里面有个火在动,好亮的光……”
“会瞎的你知不知道!”
“那我闭一只眼看。”
说完还真用脏兮兮的手摁住一边眼皮,继续盯着那一点刺眼的亮光,眼泪都憋出来了,纸片都被捏皱,就是不肯放手。
闻岸潮又气又急:“松手!我要打你了。”
游辞扁着嘴,这才松开。
是啊。
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非要盯着那些太亮的东西……会不会,有些人就像光,不看会后悔,看久了会受伤?可那会儿他只觉得,如果不多看几眼,就永远不知道,那里面的光是不是也在看他。
正如此刻。
那种又甜又酸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正被他拼命收着。
澎湃、热烈,又光明灿烂的安静。
忽然,闻岸潮手肘轻微地碰了碰他的。
那片小小的、无声的接触点,在黑暗中持续传递着体温和心跳。游辞也不知怎么想的,迅速用膝盖碰了回去。
闻岸潮没什么反应,表情维持原样,平静,有些认真。就好像他对这场电影多感兴趣一样。
游辞有些咬牙,抿着嘴酝酿了会儿,刚要大胆地伸手过去,闻岸潮却突然先一步行动,手臂从背后绕过来,落在他腰侧。
很热,透过布料,是一团安静而坚定的火。
然后极慢极轻地收紧。
游辞瞬间僵住。
前排有学生在讨论刚刚的蒙太奇处理,几个女生低声交换观后感,还有人咯咯笑出声。投影机继续在头顶运转,风扇似的轻响在静夜中更显空荡。
游辞却无法动了。左边是冰冷的墙,右边,是这个温热的包围。他怀疑头顶是不是有监控,有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排异常的安静。
毕竟闻岸潮的呼吸落得这样近。
游辞的肩膀传来一点点微凉的风,混着身上那点淡淡的烟草味和衬衣上洗衣液的香味€€€€他心里已然溃不成军。
虽然还盯着屏幕,但他已经完全不知演到哪一幕。后颈在发烫,手心全是汗,却还是没有动。
不知道这算不算回应,但他也没躲开。
闻岸潮的指节顺着他的腰侧刮了几下。
游辞实在受不了,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往外推。
就在这时,电影的声音忽然响亮了一下,灯光在画面中变得刺目,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张纸片、那一瞬太阳的灼痛感。
总要看一眼,不然会遗憾。
他这么想着,很快朝闻岸潮看去。
猝不及防的对视。
原来那光也在看着他。
游辞还在恍惚,闻岸潮倒是靠过来,微微张了下嘴。
游辞下意识将耳朵贴过去:“嗯?”
对方几乎贴在他耳廓,突然,落下一个极快的吻。
游辞骤然一抖,僵在原地。
他条件反射地拉开距离,听见闻岸潮低低笑了一声,好像看他这副反应格外好玩。
疯了吧!!这么多人€€€€
游辞刚要发作,闻岸潮竟伸手扣住他后脑,带着点力气压过来,唇落在他嘴上。
这次实实在在地吻住了。
游辞近乎呛住,差点叫出声,一只手胡乱地要推他,却被闻岸潮另一只手迅速按住肩。他哪敢大幅度挣扎,只能勉强控制喉咙里的声音,边躲边推对方。
舌头……唔!!
他疯了??绝对是疯了€€€€要他妈完蛋了。
所有声音都被对方压在唇齿间,就在游辞几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闻岸潮终于松开了,并迅速抬起手掌捂住他的嘴,嘘道:“旁边没人。”
游辞勉强睁开眼,闻岸潮一偏头,朝右边抬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