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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岸潮低头看了眼电子体温计,“37度9,退了”,同时,手背贴向他黏湿的前额,游辞嗅到了酒的气息€€€€那种酒桌上、生意场的味道。
是中途就离场,匆匆赶回来的吗?
“既然醒了,”闻岸潮拿起一杯褐色的液体,“就把这个也喝了。”
游辞烧得瞳孔涣散,挣扎着偏头,后脑勺陷进对方垫过来的手掌。
最后还是被强迫着灌完了,他苦得太阳穴直跳。
不知道究竟折腾多久,这次闻岸潮也说他:“比甲方还难伺候。”
游辞裹在被子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昏昏沉沉的同时,非常的不服气:“我都喝完了……”
闻岸潮说:“没醒的时候三个人都按不住你。”到这里,也就不再说了,他很少长篇大论地抱怨。
闻岸潮弯腰捡起地上的卫生纸和药品盒,忽然与他确认:“打我电话是因为快晕过去了?”
不,给你打电话那会还没发烧。游辞调整着呼吸,拒绝看向他。
闻岸潮将这当做默认,告诉他:“下次你应该先打给救护车。”
他说的没错。就像自然法则一样,是谁也无法反抗的存在。游辞剧烈咳嗽了起来,鼻子和眼睛都咳红了,闻岸潮动作有些粗暴地抽出纸巾给他,他没有接。
等稍微缓和下来,游辞说:“我耽误你谈生意了。”
闻岸潮沉默着,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得比较高,他身上也都是汗,干脆把衬衫脱了,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找我。”
大概算是解释,也算半截台阶。
但他以为的也没有错,游辞的衣服也被汗浸湿,此时领口大开着,鼻音很重地问他:“你觉得我是为什么找你?”
闻岸潮将衬衫揉搓一团,握在手里:“在医院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游辞:“那会儿没有。”
闻岸潮:“那为什么不祛疤?”
游辞摇摇头,再次咳嗽起来,这次他败给了发烧带来的虚弱,头低下去,抵住闻岸潮靠在床沿的膝盖上:“你对谁都这样……”
闻岸潮推他一下,示意他躺回去。
游辞没动静。
闻岸潮:“你这样我们怎么谈?先起来,我去拿个东西。”
游辞脑袋涨,但听得出他语气加重,被扶着坐起来。等他靠在床头,闻岸潮整理了下他衣服的领口,站起来就离开了。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那个背影一旦离开了床头的光源,就彻底消失不见。一两分钟游辞还可以忍,但很快,就忍不住叫他的名字,两声后,又改成“哥”。
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到后来他都听不清自己还叫了什么,忽然一只手把他扶正,闻岸潮捏着他的耳垂,游辞挣扎道:“干什么……”
“听不见我回话?”闻岸潮边问,边查看他耳朵的情况。
游辞的劲儿松软下来,他确实没听到,听力似乎因为发烧有所下降。
闻岸潮用手机拍了两张他耳朵的照片,坐在床边,不知道发给了谁,最后说,“明天还这样,就必须去医院。”
游辞缩在好几重被子搭起的堡垒里:“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闻岸潮:“找件能穿的衣服。”
他的确还在流汗,身上套着件短袖黑T,下面没来得及换,还是西装裤。原来刚刚是去换衣服了,怎么离开这么久……
脑袋忽然清醒起来,游辞握住他的手腕:“我们不是一个房间吗?”
闻岸潮手抬起来,带动着游辞的胳膊一起,对方就是不松手,没有办法,最后又落回去。
“不是。”他回答,“一直都不是一个房间。”
游辞把手松开。
闻岸潮:“助理说你没有出门玩的打算。”
游辞目光恍惚,偶尔轻咳两声。
闻岸潮:“你来漠川,是来享受这个地方,不是来满足我。定一个房间,就不是单纯的旅行了。”
游辞:“怎么就成满足你了?我不能想要吗?都是玩,我就当是来这儿玩了,怎么了?”
闻岸潮看着他:“你来漠川是来玩?”
游辞张着嘴,不知恍惚多久,忽然被闻岸潮摸了摸额头,又用电子体温计扫描一下。
闻岸潮低头看:“38度5。”
从这里开始,他不再问了,又去接了两杯热水,游辞不喝,他就兑了些蜂蜜。
游辞躺在床上,不闭眼,也不说话。
闻岸潮手一撑,躺到他旁边。
游辞因为再次烧起来,脸是红的,眼睛里面像是有水,看着天花板说:“回去吧。”
闻岸潮:“退烧药只能一个小时之后再吃,现在还差四十分钟。”
游辞:“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你放心吧。”
很安静。世界和他们都安静。
但是,游辞说:“给我杯水,好渴……”
闻岸潮坐起来些,单膝压住被角:“冰水还是温水?”
“温水。”
“然后呢,睡觉还是吃药?”
“睡觉,先给我水……”
“空调温度要低点还是高点?”
游辞扯高被子遮住脸,脑袋快转不过来了,这是在干什么:“低点。给我水,我就想要水,别的都不要……”
“冰枕还是热水袋?”
“……冰枕?”
“枕头高点还是低点?”
“低点……水,我想要……”
“盖一层还是两层?”
“一层。”已经无法思考了…
“开窗还是关窗?”
“关窗。”
“躺着还是坐着?”
“躺着。”
“水还是我。”
“你。”
等意识到说了什么,已经太晚了。
懵住的同时,他烧得越来越高,人还陷在巨大的惊愕之中。
心脏化作的碎片都坠地了。他现在已是完全赤裸,再无秘密,眼泪决堤。
闻岸潮猛地将他拉入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他。
氧气也稀薄。
第54章 古怪的人
后来已是分不清几点钟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里只留着个小灯,窗帘拉紧,一丝声音都没有。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应该是又一次烧退了。但躺在床上,游辞依然觉得重心不稳、浑身酸痛,像在冷水和热水里轮番浸泡,牙齿不自觉地打颤。
闻岸潮侧躺着,一只手臂搭在游辞的身上,另一只则枕在头下。他闭着眼睛,真是残忍又平静的睡容。就好像在告诉他:没必要无地自容。甚至你也没必要爱我。
他失神地看,慢慢地,往他怀里钻。这么微弱的光,一切都太像梦了。
只是。
肠胃再次传来绞痛感,心跳如雷鸣。他蜷起双腿,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全力压抑这种疼痛,以至于身体的每处都像被他亲手打碎了一样。
一股难忍的恶心感猛然涌上喉头,胃里的东西随时要冲出来。
不行!
他艰难而缓慢地起身,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摸到洗手间门框,手指刚碰到陶瓷边沿,就听见“啪”一声,灯亮了。
他被钉在原地,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会是谁。
闻岸潮单手打开壁灯,游辞没有扭头,弓身捂住嘴,喉管痉挛的声响混着胃液翻涌:“出去……”
灯关上了。游辞这才吐得昏天黑地,身体一抖一抖地,呕出满眼泪。好半天才消停下来。
身后有人影靠近,毛巾擦过后颈,激出更多冷汗,他挣扎着去按冲水键,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真不懂情况怎么会糟糕成这样。
游辞:“能不能出去……出去……”
闻岸潮:“你这几天吃了什么?”
游辞摇摇头:“你出去。”
闻岸潮的手抚上他的背,这份温暖让他感到耻辱又心痛。
游辞冷汗直流,再说一遍:“闻岸潮,出去。我要上厕所。”
上吐下泻,可谓是最让人怀念健康的时刻。他这一折腾,就是五次腹泻。最后真是要死在厕所了,还不忘腾出心思纠结门到底有没有上锁。今晚的所有,真是把他的尊严按在地上虐杀。
闻岸潮好像一直在门口没有走,也不知道里面的动静听到多少,终于还是敲了下门:“要不要叫救护车。”
游辞缓缓开门,被汗从头到尾浸湿了,像刚出生的、湿漉漉的猫崽。他虚弱道:“不用。”
他也不要他扶,拉开距离,勉强回到床上,裹满自己,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