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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渐鸿脖子上有伤，不方便出去见人，便要回房。
陈辰没有跟着。
他和柳渐鸿分房睡，就算在家，也呆不到一处。
“我想去见朋友，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知道了。”柳渐鸿没阻拦，“让老张给你安排司机。”
“好。”
陈辰目送柳渐鸿上楼，才转身去找张管家。
他们明明是新婚夫妻，却好像结婚多年、早已相看两厌的旧夫妇。
唯一欣慰的是，柳渐鸿一直戴着他送的新婚礼物。
陈辰要见的朋友，就是苏林川和李新竹。
“你们什么时候去度蜜月？”李新竹问。
陈辰回答：“等我放暑假。”
李新竹算了算日子：“那也快了。”
“嗯……”
陈辰兴致不高，神情恹恹，每聊几句就不自禁叹口气。
李新竹满脸担忧。
“你心情不好？难道昨天晚上，你俩处不好？”
陈辰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也不知道，昨晚的事，该不该和其他人说。
李新竹空有理论，但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友，便朝苏林川使眼色。
“咳，”苏林川也没经验，硬着头皮说，“这种事，也是需要磨合的嘛，而且Omega不在发热期，没那么热情，你作为Alpha，要多学习、多主动。”
陈辰胡乱点了下头，没解释。
“就是，”李新竹懵懵懂懂，只管附和，“你放心，等我回去，我帮你问问我的Omega同学，他们有经验。”
陈辰脸皮薄，赶忙制止：“不用了，不是那方面的问题！”
“那是怎么啦？”李新竹问。
陈辰挑了件能说的：“我老婆他，有一个喜欢的Omega。”
“Omega！”李新竹惊讶，“他是同性恋吗？”
“我不知道，”陈辰说，“那个Omega之前是他哥哥的未婚妻，我感觉，他看那个Omega的眼神很不一样。”
“是方春茹？”苏林川问。
陈辰点了点头：“你认识？”
“听说过，”苏林川笑了下，“你知道的，世家经常办宴会，少爷小姐们聚在一起，就喜欢聊八卦。”
“那你也给我说说。”李新竹好奇。
苏林川点了点头，说：“方春茹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分化成劣质Omega，按理，柳家是不会和普通家庭结姻亲的。
不过，柳家长女是高级Alpha，而柳家双胞胎，哥哥柳渐英是劣质Alpha，弟弟柳渐鸿是高级Omega，兄弟级别悬殊，所以柳家不怎么重视哥哥，方春茹是柳渐英自己选的未婚妻。”
第41章 也没有那么好
“可是，柳渐英已经去世了。”李新竹说。
“对，”苏林川接着说，“柳渐英出车祸去世后，方春茹被父母安排嫁给了其他Alpha。只是，方春茹分娩那日，那名Alpha也出车祸去世了。”
“好可怜。”李新竹感慨。
“丈夫去世，婆家觉得是她克夫，赶她出门，她便自己带着女儿生活。”苏林川说。
“婆家这么欺负她，她家里都没人护着吗？”李新竹问。
“唯一能护着她的丈夫去世了，她有克夫的传闻，很难再嫁好人家，”苏林川说，“她对娘家来说，没什么用处，娘家就不想接她回去。”
李新竹突然安静下来。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陈辰说，“父母怎么会忍心。”
苏林川叹气：“怎么不忍心，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每一个孩子。”
“可她是珍贵的Omega，不是应该被重视、呵护吗？”陈辰又问。
Omega和Alpha结合，生出的孩子，分化几率更高。
而Omega稀少，有Omega的家庭，都是被Alpha踏破门槛求婚的。
“听说她身体受损，已经不能生育了。”苏林川说。
陈辰皱眉：“就算如此……”
李新竹轻轻摇头，突然出声：“Omega的地位很奇怪，既尊贵又卑微，就像一个昂贵的玩具，可不论原本再如何昂贵，破了旧了，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陈辰和苏林川都有瞬间的惊愣。
李新竹作为一名高级Omega，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所以，我一定不会像其他Omega一样，只能依附Alpha。”李新竹说。
Omega专校里，有一门课程，就是教Omega如何应对自己的发热期和Alpha的发热期，以及，如何生养孩子。
好像Omega就是专门为了Alpha和孩子，而存在的。
第二性别正常会在18岁前分化显现，而且大部分都是在10€€15岁时就分化完成。
有的Omega在分化后，会找一名Alpha作为未婚夫，以此来度过自己的发热期，甚至早早退学结婚，依附于自己的Alpha丈夫。
李新竹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
陈辰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了解Omega的处境。
他一直以为，李新竹是因为崇拜父兄，想上一线，才那么支持苏林川的药剂实验。
现在看来，李新竹是想摆脱Omega的身份和命运。
陈辰又想起柳渐鸿。
世家的Omega和方春茹的处境是一样的，只是更有试错的成本，而级别越高，“剩余”价值越高。
但终归也是，待价而沽。
李新竹的话，让陈辰和苏林川开始思考Omega所谓的“地位”。
Omega和Alpha最为相配，但Omega的体能弱于Alpha，所以Omega被看成Alpha的附庸。
Omega每个月发热一次，发热期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如果使用抑制剂代替，那将是一笔不菲的固定支出。
Omega被Alpha永久标记后，只能忠臣于标记他的Alpha，很难接受其他人，可是Alpha不受影响。
Omega不能自由选择是否保持单身，他们到一定的年龄必须婚嫁，还在各种工作岗位处处受限。
Omega易受孕，很多Omega结婚后，一直都在反复地怀孕生子。
Omega……
陈辰和苏林川就在这样的思想环境中长大。
在苏林川潜意识中，他认为Alpha和Omega在一起天经地义，所以才会对自己的Beta性别自卑，他之所以研究药剂，是想着，如果李新竹不受信息素和发热期的困扰，那他们就有机会在一起。
而陈辰作为Alpha，而且是高级Alpha，已经站在性别顶端，他以前配合苏林川取信息素，是为了报答苏林川帮他隐藏Alpha身份，让他能安然长大。
他们并不是站在Omega的立场，才去研究药剂。
现在想来，Omega的处境，确实有一种诡异的分裂感。
Alpha需要Omega，Omega又稀少，所以显得Omega珍贵。
可是，珍贵的Omega们，却处处受限于Alpha。
陈辰和苏林川沉默不言，李新竹却喃喃感叹。
“其实我觉得，Beta才是进化完全的人类。”
“不被信息素控制、干扰。”
“不会像个随时发情的野兽。”
“没有烦人的发热期。”
“可以完全、自由地掌控自己的身体。”
“不需要被别人支配婚姻和人生。”
“我好希望，自己是个Beta。”
苏林川的眸子瞬间发亮。
“新竹，你真的，觉得Beta很好吗？”
“嗯，”李新竹点了点头，“比如你，人聪明，又不受信息素影响，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其实很羡慕你的。”
“也，也没有那么好，”苏林川脸色羞红，“陈辰是高级Alpha，他才好。”
“可是，我也会受信息素影响发热，满脑子想标记Omega，也会被更高级别的Alpha压制，”陈辰说，“一点都不好。”
“所以说，如果这世上，Alpha和Omega都像Beta一样，不受信息素的影响，那该多好啊。”李新竹向往着。
一定是个充满鲜花和欢笑的，理想世界。
陈辰吃完午饭后回家。
一进大门，发现院子里的婚礼花架已经撤掉，又恢复成原来空荡荡的草坪。
柳家的院子很大，却没种什么植物，连树都很少。
刚进屋，陈辰就看见柳渐鸿和一名女子在聊天。
那名女子，他之前见过，是方春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