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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知道周止结婚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周止人好,于是壮了胆子,八卦地凑过来:“周哥,那是你前男友吗?”
周止咋舌,脾气不算好地又瞪了她一眼。
他们晚上约了剧组吃饭的地方好在不是ktv或俱乐部,而是涣市一家有名的南方火锅。
剧组人多,就索性分了两桌。
他们这部剧男女主都是三线有些知名度的明星,没有档期也不方便来这种地方抛头露面地撸串。
不过他们这些小演员就避之不及,剧组有人邀请他们,上赶着也要过来凑个人头。
女孩和其他几个演配角的小演员坐在一起,他们年轻些的小配角很多都是生面孔,有的刚毕业,有的还没毕业,面孔看起来都有些局促与青涩。
周止是唯一一个陪着来的经纪人,他与制片先前有过合作,李萌起初就演过这位制片的剧。
制片见周止还是很亲切的,哥俩好地举了啤酒杯与周止碰了个,砸吧了口冰啤酒,看着周止身边的新人不由有些唏嘘:“唉这圈子啊……可真是变得快,想想你之前带的那个,不久前我还在热搜上见过,升咖了!厉害啊止!”
他说着,给周止竖了个拇指。
周止苦笑着摇头,默默喝了口酒,敬了他一个,不愿再聊下去,岔开了话题。
饭桌上其他剧组的人不知道聊到什么,忽然谈起几十年里华影文艺片与演员。
这些片子势必会有人提起年锦爻,周止早就习以为常,但听到有人短暂说出文萧的名字,还是怔愣片刻。
他想到文萧,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捏紧,手指有些颤抖。
“来来!大家伙一起走一个!走一个!马上就一起开工了!提前祝贺大家大红大紫!”
饭桌上有人吆喝一声,酒杯磕在桌沿,清脆的玻璃响让周止冷不丁回了神,他心不在焉地凑起嘴角笑了下,把酒杯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哎哎,说到文艺片,你们听说了吗?王宜要回来拍片子了。”觥筹间,有人说起八卦。
“王宜?好家伙,这家伙不是在美国拍商业片拍得风生水起。”
“我之前有个朋友是赵雪柔化妆师,她怀孕了,结果正房找上门差点被打流产。”
“卧槽!这我女神你给我好好说。”
……
周止喉头滚动一下,扭过脸看到女孩跟身旁的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小演员聊得正起劲儿,便放下心来,靠过去附耳让桌上有些话语权的制片帮他多关照下,掏了烟盒出来,笑着道:“我出去透透气儿。”
制片给了个眼神,让他放心。
周止嘴上叼了根烟,快步穿过火锅店走了出去。
天气渐渐好起来,火锅店外也摆了不少座位,早就是人满为患。
门口还大排场龙,不少人等号。
周止躲过人多的地方,走到马路牙子边的一棵树下,静静靠着点了烟抽着。
火锅店门口人声鼎沸,公路上车流熙攘。
周止两指夹着烟,嗓音被烟燎过,变得有些沙哑:“你一天到晚跟着我,没戏拍了吗?”
年锦爻同样靠在树旁,他看着周止苍白俊朗的侧颜,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今年我有别的事,没接戏。”
“既然有事干你就去做啊,”周止衔着烟,有气无力地懒洋洋说:“跟着我累不累?”
“不累。”
年锦爻用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他,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周止随风飞扬的短发,目光闪了闪,暗下去,又把手放下:“止哥,我为了见你,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回来。”
周止嗤笑,扭过头看着他,浅色的眼睛里倒影出车灯的斑驳光影:“买张机票的事情,怎么?四年里买张机票少爷你都不惜得做?”
“也是,”他说着,自嘲笑了下:“这里又有什么值得您大驾呢?”
“我回不来,”年锦爻看着他,轻声道:“周止,不是我不想回来,是我不能回来。”
“那电话呢?”周止从他身上收回用戏谑掩盖疼痛的目光,哂笑一声,“整整四年,给我打通电话解释一下,哪怕你要跟我分手,对你来说都很难吗?”
他想到四年前年锦爻最后留下的那条语音消息,心口一痛,转瞬眨了眨眼,想要摆脱过去的痛苦。
“嗯。”
年锦爻的声音有不同于他往日肆意撒娇的沉重:“打电话不难,但给你打电话,很难。”
周止没有相信,以为他还是像先前一样避重就轻,淡淡笑了下,摇头:“不过也无所谓了,我早就过了追求一个答案的年纪喽。”
年锦爻瘪了瘪嘴,看着周止,眼眶渐渐红了,周止却没有看到。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没变过,总长不大。”周止低声笑着:“唉,也是,你也不用长大,其实你这样挺好的,一直在幸福里的人才能一直做小孩。锦爻,我真心地祝福你。”
“再来一次,又有什么用?”周止哂笑,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我们在一起六年,除去那张其实没有什么用的纸外,无名无分,有过开心、也有争吵,但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关系,是永远见不得光的,纵使那些悲欢喜乐,到最后还剩下些什么呢?”
“年锦爻,你喜欢我什么呢?喜欢我的身体吗?我也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周止说着,淡声自嘲地笑了下。
年锦爻看着他,眉宇间透出悲伤:“不是的止哥,我爱你€€€€”
“锦爻,对你而言,可能过好一时就足够了,你不会为未来担忧,你也不需要为柴米油盐低头。”
“但我不一样,我总是想到很远,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周止缓缓摇了头,灭了手里的烟,转身走回去了。
年锦爻在树下,看着他的背影,垂在身旁的手下意识握成拳,他急不可待地说:“我会成为能让你依靠的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止哥。”
周止无言,没有什么反应地朝饭店走去。
在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时,周止还未察觉到头顶摇摇欲坠的餐厅招牌。
周围太嘈乱,以至于他们都没能在招牌还未坠落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
“周止!!!”
年锦爻在他身后爆出一声怒喝。
周止以为他又要闹,冷眉横竖,不是很耐烦地转头:“你€€€€”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气扑着周止连连向后倒去。
周止被年锦爻肌肉猛然绷起的手臂紧紧裹在怀里。
只有在两人贴得最近的时候,周止的鼻尖埋在年锦爻颈间,才察觉到两人体型的差距。
他总以为年锦爻还很小,还像之前那么多年被他照顾一样,需要照顾。
但四年过去,紧抱他的臂膀与十七岁的年锦爻不同,与二十四岁的年锦爻也不同了。
结实、温暖、好像……可以被依赖。
“咚!€€€€”
广告牌在周止如擂鼓的心跳中轰然砸下。
铁皮在巨大冲击中变形。
周止还被年锦爻紧紧搂在怀里,他反应不及地瞪着眼睛看着那块几乎能把一个人盖住的广告牌,克制不住地怒骂:“你他妈疯了啊年锦爻!砸到你怎么办?!会死的,你会死的!”
“不会的。”年锦爻颤抖着,把脸埋进他脖颈:“你没事就好。”
他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嗓音有些潮湿又重复了一遍:“止哥,你没事就好。”
“疯了你!操!”周止心脏还在剧烈跳着,他后怕地想到如果那块广告牌真的砸伤年锦爻,对于一个血友病患者而言,会是什么样的重创。
一个不可设想的后果。
“你他妈就是疯子!”
周止心有余悸,他没由来地想到年敬齐的话,想到年锦爻得到的那些,想到年锦爻会因为他失去的那些。
好像他们的靠近生来有悖天意,所以上苍才总在他们松懈时用一切痛苦与死亡警醒。
命运悬在头顶,稍不留神,就掉下来,刺穿他们。
周止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他紧紧闭了下眼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随后在年锦爻怀里奋力挣扎,想从他怀里挣脱。
但年锦爻硬是紧紧抱住他,嘴唇颤了颤,凑在周止耳边,轻柔却不容置喙:“止哥,你回来吧,好吗?我回来了,这次我不会走了,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大男人即便是在这种危急时刻还这么抱着实在是惹人注意,周止看到不少视线投过来,担心年锦爻被人认出来,变成像之前海洋馆那样的场面。
“放开我!年锦爻!”
周止剧烈扭动身体,稍稍用了点力气,但避开了年锦爻可能受伤的身躯。
他一下从年锦爻怀中挣脱,粗粗喘着气。
周止情绪有些激动,嘶哑低吼:“别来找我了年锦爻,你一来就没有好事,这说明老天他妈的都觉得我们在一起是孽缘!老天爷都不让我们在一起!”
他越说,眼眶越红,大脑不受控地去幻想万一、万一刚才那块铁牌掉下来真的砸到了年锦爻,要怎么办。
“止哥,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年锦爻抬了下手臂想要抓住周止,却被他躲开。
周止胡乱地转着眼睛,胸膛起伏得很剧烈,他看着那块已经在冲击下严重变形的铁牌,静了一会儿,快速道:“别来找我了年锦爻。”
“什么?”年锦爻茫然地眨了下眼,被口罩遮住大半的面孔一下变得苍白、无措。
周止推开他,把他推得更远,厉声道:“我们真的不合适,无论家世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不合适。这些天你做的事我都看到了,但我对你无动于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年锦爻?”
“我,”周止抿了下唇,抬头对上他湿漉漉的、仿佛被抛弃的受伤的目光,咬牙狠下心:“我不会再爱你了。”
“年锦爻。”
“我爱你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我真的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你说你要长大,那你总要懂得这些道理,爱情并不一定是要厮守,彼此都拥有过,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年锦爻怔怔地望着他。
“既然你说你要学着长大, ”周止抿唇,露出一个无可奈何又平淡无奇的温和笑容,仿佛回到四年前、十年前,仿佛是那时候的周止,对年锦爻说:“你总是要学会的,有些爱,一生只有一次。即便周而复始,也会重蹈覆辙。”
“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周止闭了下眼镜,不去看年锦爻发红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眼睛。
面对年锦爻,他总会心软,但他不能心软了。
年锦爻也要长大了。
年锦爻迟迟不语,周止深深吸了口气:“好了,不要再跟着我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锦爻。”
周止说完,不敢看他,快步匆匆转身回了饭店。
年锦爻在他身后,静静地、呆呆地站着,看着周止身影早已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