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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彤云向晚,这个城市的晚高峰,已渐露出端倪。
车变得时停时走,许谨礼低头看了好几次表,一直到天色彻底黑透,许谨礼终于看到了东城机场的点点灯光。
他打开车门,认认真真跟王助理道谢。
王助理和赵小天与他挥手作别。
许谨礼转身向机场到达大厅走去。
到达大厅里人来人往,不少人像他一样在等人。来往人形形色色,有疲惫,有期待,有人欣喜,有人相拥。许谨礼也忍不住带上笑,期待着蒋从南的到来。
三个星期了,他和蒋从南分别了大半个月,除了蒋从南上大学期间,他还从来没有跟蒋从南分离过这么长时间。
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航班信息,直到7点1刻,蒋从南拉着行李从出口走了出来。
许谨礼扬起笑脸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蒋从南。
蒋从南搂住他笑了,“终于见到我的小鱼了。”
许谨礼仰起脸,“哥,我好想你。”
蒋从南把一个礼品盒放到许谨礼手中。
许谨礼看了眼品牌,有些讶然。
蒋从南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在购物车里藏了这么久,怎么不跟我说?”
许谨礼拆开礼品盒,竟然是他购物车里藏了半年的钉子手镯,他心疼坏了,“怎么买这么贵的,要好几万呢!”
蒋从南笑了,“藏了这么久也不舍的告诉我,我当然要给你买,怎么样,喜不喜欢?”
许谨礼心疼万分地点点头。
蒋从南把礼品盒打开,“那就戴上看看。”
许谨礼仔细地将手镯戴到腕间。
他一直喜欢手链手镯之类,之前他曾试图买过不少便宜的首饰,但却从来没想过要拥有它。
他看向腕间的细镯。
他的腕很瘦,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钉子式样的手镯在轻轻扣在腕骨上,有些性感。
第27章
许谨礼笑了,仰起头,“很好看。”
他与蒋从南一起向机场外走去。
蒋从南已经提前约了车,两个人坐进车内,蒋从南来到许谨礼身边。
在他耳边道:“今晚回家?”
许谨礼面颊微红地点点头。
当晚,许谨礼洗了个澡,在蒋从南洗澡的间隙,跪在床边,从床头柜中找安全套。
却在抽屉里看到一条蒋从南的领带。
许谨礼无意中扫了两眼,又把目光落了上去。
他不得不承认,赵澜终究还是影响了他。赵澜的欺骗让他勾起八年前的惶惑,转为一种对现实的不安。他将这种不安化为对蒋从南前所未有的想念,他想要蒋从南缠绕他,拥有他,让他不能移动,无法挣脱,从而汲取更多的安全感。
他想让自己知道,有人真心实意地爱着他。
可现实不是恣意随心的梦境,他迟疑地盯着眼前的抽屉,心中隐隐跳动起来。
直到蒋从南从洗澡间走出,他连忙推回抽屉,廉价的复合板结构的滑扣滑落,抽屉摊开一半,再也合不上了。
蒋从南看了过来,“藏什么呢?”
许谨礼站起来,笑了笑,“没什么。”
蒋从南将抽屉一拉,发现卡住了,他使劲一拽,抽屉里的物件哗啦一声滚到外缘,蒋从南惊讶地看了过来,“你到底在藏什么?”
许谨礼望着蒋从南,心底腾起隐隐期待,“哥……我想……”
“想什么?”
许谨礼踮起脚,在蒋从南耳边说了句话。
蒋从南定定看着他。
半晌,他突然笑了,“小鱼,别胡闹。”
许谨礼有些失望。
蒋从南将手搭在他肩上,“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还是听景承说的?”
许谨礼不解,“这怎么能算乱七八糟?”
蒋从南笑了,“好傻的话,这还不叫乱七八糟?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提,会叫别人瞧不起你的,明白吗?”
失望还不及平复,许谨礼忽而被难堪取代。
他想问,不过是一句与男友之间的戏言,为什么被蒋从南定为乱七八糟?
他甚至觉得屈辱,当他像厚蚌敞珠一般向蒋从南分享自己隐秘的期待,却遭到蒋从南温柔却不留情面的指责。
他望着蒋从南坚定的眼神,甚至无法争吵或抱怨,因为连他也难以抑制地受到蒋从南影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令人鄙薄。
这种羞耻与愤懑化作无法掩饰的委屈,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蒋从南。
而蒋从南的心却突然狂跳起来。
许谨礼面容精致,轮廓柔和,此时双目微红,似诉似怨,竟然到了雌雄莫辨的地步。那人勾长的眼尾,漾水的眸子,显出勾人夺魄般妩媚。
想到许谨礼方才的要求,蒋从南一阵火气,一把将许谨礼推到在床上。
他下手很重。
他将许谨礼禁锢在怀中,喘息着叮嘱:“乖,以后不能再提,明白吗?不能再提。”
许谨礼双手被蒋从南紧紧地扼着,上半身无力地塌在床上,感受着蒋从南带给他心安与心酸,爱意与抗拒。
而蒋从南低头看向许谨礼,心中竟然生畏。
方才眸中雀跃的试探与此时的婉转柔媚形成意象,蒋从南突然觉得,在身下勾缠的,不是他的弟弟,而是某个陌生的妖魅。
不,比妖魅更放荡。
他心中一惊,猛地松开许谨礼,许谨礼失去支撑骤然跌到在床上,茫然地睁眼看向蒋从南。
蒋从南抚去许谨礼汗湿的鬓发,轻声道:“嘘——小鱼,不要这样大声。”
许谨礼趴着床上,哑声道:“……你说什么?”
“太大声了……小鱼,会被邻居听到的。”
许谨礼终于感觉一记闷棍砸到自己身上,他推开蒋从南,蜷腿坐了起来。
蒋从南嘴唇阖动,他凑近许谨礼,轻唤,“小鱼?”
许谨礼没有说话。
蒋从南连忙哄:“小鱼,我这次回来,应该能提成分所合伙人了。”
他窥探许谨礼的神情,语气却仍忍不住上扬,“虽然只是初级合伙人,但也是律所的管理层,以后年薪七八十万不成问题,往后我们有的是好日子。”
许谨礼低着头,迟迟“嗯”了一声。
三天后,是蒋从南升职的日子。
许谨礼下了班赶回出租屋,他跟蒋从南约好了今晚一起庆祝,他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他把身上廉价的体恤衫脱下,打开衣柜,拿出他之前为了正式场合咬牙买的一套服装。
他这次定得颇高档的一家酒店,自然不能穿着太随意丢蒋从南的脸。
衣服一换,人的气质立马变了。
黑色羊绒毛衣舒适熨帖,勾勒腰线,又显出腰线,外面几千元的风衣面料薄挺,剪裁利落,许谨礼转动身体,镜中人多了几分陌生的矜贵气质。
他笑了笑,正准备阖上衣柜,却看到之前放在橱子里的choker。
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他打开塑料袋,取出那条黑色皮质choker,摩挲着皮革独特的温细触感。
皮质还有一点新品的淡淡气味,链条光泽凌冽,许谨礼拨弄了下中间的小铃铛,走到镜前,将choker绕上脖颈。
黑色的皮革与他白皙的皮肤极为相称。
他缓缓收紧颈圈的链条,微微呼吸着,看皮革在颈间起伏。
很漂亮,他想。
他收起笑容,把choker摘下,丢回袋子里,提到客厅门口。
他决定把它丢掉。
即便他认为这只是一个仅做修饰的正常的饰品,可既然蒋从南不接受,那他就没必要让爱人难堪。
出门前,他给蒋从南发了一条出发的信息,又跟景承说明去向,急匆匆出了门。
许谨礼难得没有挤地铁。
他怕把衣服弄皱,打了个出租来到律所楼下,他心疼地付了帐,快步走进律所的写字楼。
正值下班时间,写字楼大厅人来人往,许谨礼绕到公共卫生间,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在确认一切完好后,满心期待地走回大厅。
他心情愉悦地打开手机,准备给蒋从南打电话。
这时,他看到了蒋从南的留言。
“小鱼,对不起,今晚上同事说要庆祝,我不好推拒,我们明天再一起庆祝好不好?”
许谨礼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他今天有点轻微晕车,来时一直没看手机,他竟然一直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他再次看向蒋从南的留言——消息来自一个半小时前,正是他兴冲冲出门的时刻。
一股巨大的空茫将他裹挟,他望着眼前坐了一个多小时车才来到的写字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走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