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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谨礼被他抱得一愣,怒火奇异地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没必要跟李鸣鹤计较,不是因为他老好人,而是李鸣鹤那个工作态度,就算他跟李鸣鹤吵一百句,李鸣鹤该不负责,还是会不负责。
他走进教室,看着五十来个眼神懵懂的小孩,心中没由来有些低落。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对李鸣鹤的不忿,除了那些义正言辞的理由,还有别的原因。
李鸣鹤比他闲太多了。
同样是新入职教师,他当班主任,一周十八节课,早晨有晨读中午有午写,午餐陪餐午休值班,从上班忙到下班,可李鸣鹤一周只有八节课,除了上课,什么都不必干。
归根到底,因为李鸣鹤的背景。
李鸣鹤舒适悠闲的背后,是同事影影绰绰泄露出来的信息——母亲在教育机关任职,父亲更是北城的重要首脑之一。许谨礼曾听同事闲聊,今年的教师招聘是为李鸣鹤量身定制的,他不好判断这条消息的真假,但可以确信的是,李鸣鹤并没有像他一样,将这份工作视为安身立命值得珍视的东西。
李鸣鹤是“那个世界”的人。
许谨礼曾因赵澜母亲之故窥得过“那个世界”的一角,以至于再遇到这类人,他依然难以抑制自己心绪的波澜。
许谨礼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他的课堂。懵懂的孩童还等着他解惑,他还需要为这些孩子负责。
等再回到办公室,李鸣鹤已经不见了。
女教师正埋着头批作业,见到许谨礼回来,看了他一眼。
许谨礼调整了一下情绪,提着开水来到女教师桌前,给女教师杯子里倒满水。
女教师放下笔叹了口气,“你说你非要跟鸣鹤过不去做什么?”
许谨礼笑了笑,没有说话。
女教师语重心长,“你是班主任,多干点活没什么。要把目光放长远些,你能容人,能做事,领导也能看在眼里不是?”
许谨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张姐,咱们学校评初级,不是差额吧?”
女教师笑了,“当然不是,你和鸣鹤干完这一年,就能都评初级了,怎么,还怕李鸣鹤把你挤下去呀?”
许谨礼苦笑:“不是,是钱实在不够花。”
女教师鼓励:“这就对了,你要知道,你干活,不是为了跟同事争一口气,而是为了晋职称。”
许谨礼对女教师感激一笑,“张姐,谢谢你了。”
女教师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长,“别跟鸣鹤置气,你替他多干些活,他心里记着你的好,将来随便从手里漏点东西,就够你晋职称了。”
许谨礼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只是面带微笑说:“多谢张姐。”
女教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板润喉糖,“含着,都咳成什么样了?以后压着点性子,鸣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调到上级部门了,记得,不要再得罪他。”
当天下午,许谨礼趁景承的晚餐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景承。
景承一会还要回公司加班,连吐槽都显得匆忙而愤慨:“呸,糊弄谁!他、他们这种人以、以权谋私,哪里会让别人沾光?恨不得连亲、亲戚朋友都以为他们高风亮节,不贪一……一针一线。”
许谨礼笑了,“吃你的蛋挞吧,就这么点时间,还非要来吃这个,一会回去上班可别喊饿。”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景承公司楼下的网红蛋糕店,鉴于店内蛋糕昂贵的价格,许谨礼和景承一人只点了一份蛋挞。
景承吃得愤愤,“三十二元一个,贵死了。”
许谨礼低着头笑,他也有点心疼,但蛋挞的造型实在可爱。他的蛋挞上面有一块圆形布丁,上面还有一颗鲜红的小草莓。
许谨礼叉起草莓,“等我发了工资——”
景承:“买它个十个八个。”
两个人一齐笑了。
许谨礼抬起眸,突然看到了赵澜。他正推开蛋糕店的玻璃门,向着柜台的方向走去。
许谨礼连忙低下头,躲避与赵澜可能交汇的视线。
很快,他听到了赵澜与柜台交流的声音。
许谨礼悄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生活圈与赵澜的律所离得太近,他居然又遇到赵澜了。
他现在不敢说话了,一直等待赵澜离开,直到看到他提着蛋糕向门口走去,景承突然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许谨礼连忙冲他使脸色。
景承茫然向左右看去,忽然换了神色。
那一刻,许谨礼意识到要坏。
果真,下一瞬,景承热情喊道:“赵律师!”
第9章
赵澜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冷淡地向这边看来。
景承招手,“赵、赵律师,要不要过来坐一坐?”
许谨礼登时露出不情愿的神情。
赵澜似乎在许谨礼脸上停了片刻,突然微微一笑,“好。”
他走到许谨礼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许谨礼一言不发地僵坐在对面。
而赵澜目光也有些冷。
景承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他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次,只好自己找话题,“赵、赵律师,这是您买的生日蛋糕吗?
“给家中小孩买的。”
景承吃了一惊,“啊?您、您已经结婚了?”
赵澜抬起眸,神色淡淡,“我这个年龄,结婚很奇怪吗?”
许谨礼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
他有些讶异地看了赵澜一眼,又看向桌上的那盒蛋糕。
那是一个卡通赛车式样的多层生日蛋糕,造型精致,惟妙惟肖,上面还插着彩色的数字。透过这个蛋糕,仿佛能看到不久之后一个男孩收到这份礼物时的兴奋模样。
许谨礼有点懵。
他潜意识里,赵澜是不会结婚的。
不仅是因为前几日的gay吧相遇,或许还可以追溯到更久远的以前,那些似是而非的亲密,都让许谨礼在确认自己是同性恋后,疑虑过赵澜的属性。
他甚至隐隐觉得,他之所以会喜欢同性,或许就是因为,他曾经对一个男人,产生过刻骨铭心的依赖。
许谨礼看向赵澜。
他居然结婚了。这让他真正意识到八年究竟有多长,长到不论自己是耿耿于怀也好,装作不在意也罢,赵澜都已不是当年那人。
他突然有些想离开。
赵澜对景承道:“可以让我跟谨礼单独说两句吗?”
许谨礼连忙看向景承。
景承有些为难地看了两人一眼,最终对许谨礼道:“我、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叫我,好吗?”
许谨礼眼睁睁看着景承离开了。他移开眼,一言不发地看向人来人往的甜品店。
赵澜冷淡道:“不跟我说声恭喜吗?”
许谨礼回答:“恭喜澜哥。”
咫尺的餐桌,两人陷入沉默。
赵澜换了个姿势,拦住路过的店员,“来一份巧克力蛋糕。”
许谨礼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店员端着蛋糕走来,对赵澜道:“先生,您的蛋糕。”
赵澜抬了一下下巴,“放他那。”
许谨礼愣住了。
赵澜道:“许多年没请你吃了。”
许谨礼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没想到赵澜还记得这事。
自己以前很喜欢吃巧克力味的蛋糕,也经常央求赵澜给他买,那时的自己不知分寸,明明很喜欢,却总要再挑剔一下。
他会说:“糖球好像不如上一次的圆”,或者,“巧克力片不如上一次的大”。
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想看赵澜露出笑容,好像很纵容自己的样子。
许谨礼不可避免地露出动容色。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赵澜曾经开车载他出去,任他一家一家地挑选,以至于后车座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蛋糕。
他记得那天自己高兴坏了,坐在副驾驶上一个劲儿地笑。
赵澜问:“高兴什么?”
他当时说:“太多啦……怎么这么多?根本吃不下的。”
那时说那句话,总归带着些撒娇和亲昵。
许谨礼恍惚了一下,看向眼前的蛋糕。
这是一颗小巧的熔岩蛋糕,浑圆的蛋糕上铺着细碎坚果,像一枚精致的糖果。
蛋糕确实惑人,如同过往的记忆,可不论再美好,都抵不过那双被丢弃的拖鞋,以及他最后的不辞而别。
他将蛋糕推到赵澜面前,“澜哥,我已经不爱吃了。”
赵澜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
许谨礼笑了一下,“人总要变的,对不对?”
赵澜的眼神变了,方才的片刻温情荡然无存,他眼神再次冷漠下来。
许谨礼站起身,“澜哥,其实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叙旧的,景承还在外面等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他起身经过赵澜,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