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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连这顿饭都不会有。
因为一开始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就是,从此你好我好大家好,需要考虑的只有“我要不要接受这个人”。
要么就不是,那自然也不会有其他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怎么自我消化掉情绪。
而放在她这里,更简单一万倍。
因为迟柏意绝对能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悄无声息安排好一切,从接触到见面沟通,再到得到结果。
结果不好,可以直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也免得她落得一场失望。
结果好,那就是个惊喜,她成功找到亲妈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陈运睁开眼,轻轻地笑了。
她起身走出门,叫来服务员上菜。
菜还是上回跟迟柏意来吃饭时用的菜单,四荤四素四凉四热,一面点一汤。
酒是迟柏意和钱琼那一回喝过的酒。
店是她在夏末时遥遥望过迟柏意的店,也是她干了不到一个月后勤走人的店,黄昏后。
冷盘上齐,酒开封。
要请的客人还是没有回来。
陈运也不急,取了两只杯子放好,先给对方斟一杯,再替自己斟满。
仰头第一杯下喉时她想到的是一年前跟厂里那群大姐大姨喝过的汉台祝公。
赵姐的姑娘考上好大学,大伙儿替她高兴。
那是她第一次喝这东西,又苦又辣还堵嗓子眼儿,喝完舌头直接粗成砂纸。
第二杯入口,她想起今天出门前换过的一大堆衣服。
屋子里没有镜子,看不出这么打扮是个什么效果。
乖巧吗,懂事吗,像个不错的女儿吗?
陈运自己感受不到,也从对方眼中看不出。
第三杯进肚子,她脑中开始重复回放从跨进这扇门之后的所有对话。
以前的事儿很少提,陈然没有提,她也没有提,一切都只围绕着现在。
三杯酒后,陈运没有再继续喝,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
黄昏后第九层,俯瞰向下能看见半个西陵南区。
灯光模糊,安静,私密,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陈运退后半步,从窗户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
原来并不是迟柏意口中看上去很乖巧的样子,不笑的时候很凶。
原来就算穿上卫衣束上头发也不像什么大学生。
当然也不像什么有本事能干的成年人。
即使她已经学着她看过的那些主动邀请人来吃饭,订好了位置和菜单……
门在身后轻轻响了一声。
陈运已经几乎闻不出什么气味差别,自然也分辨不出这是服务员在上菜还是她回来了,不过也不想回头,就依旧站在原地,望着窗。
望着,回忆着迟柏意平时的习惯,用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酒杯边沿,划过杯外壁,一圈又一圈。
“我想……想你刚刚咳嗽,去买了枇杷露。”
“陈运。”
陈运答应了一声,说了谢谢,还是没有转身。
“菜上齐了。”
菜早就上齐了。
梅字号包间就连筷子架都是梅枝样子,一盘一盏各式梅花,风骨秀异。
放在平时陈运早就研究得不亦乐乎,更何况这次还是她掏钱,她是东道主。
老这么背对着人,还是客人,算怎么回事?
可她就是不想转身。
也有点……不想看到那张脸。
月亮攀过对面南尖大厦,一片清凉。
陈运转身落座,看着盘子里冒尖的菜,慢慢把筷子抓到了手中。
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温柔而担忧,询问地望过来。
陈运低头吃了两口,压下喉头那股腥气,说:
“好吃。”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就……”
就都夹了一遍。
跟迟柏意当初一样。
“我都挺喜欢的。”陈运吃着,声音很低地说。
陈然松了一口气,道:
“那就好,还有我看你身上还是穿的太薄,上次回去就想着给你挑两身衣裳,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陈运这才看见除了那瓶枇杷露,桌子上还搁着几只购物袋。
“天很冷。”她望向她,脸上是一种很小心的神色,“你看看,要是不喜欢的话……”
陈运沉默了许久。
眼睁睁看着她将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抖落开,嘴唇颤了颤,最后终于看向她的眼睛:
“你女儿当时在医院……”
“她当时在医院丢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你还记得吗?”
陈然手一顿。
这个回答隔了很久,久到陈运以为不会再听到的时候,才遥遥传来。
如同一片雪花,轻飘飘落了地:
“太久,不记得了。”
“那……你呢?”
陈运定定望着她,良久良久,道:
“我也不记得了。”
第115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自上次打完视频之后又是三天过去,迟柏意照例未接到陈运任何一个电话。
微信上倒是一天八回在聊。
主要内容为迟柏意发张图片说这个好吃,那个不错,哇你看这个车好像只比目鱼的鱼头。
陈运回:多吃,是的,真的好像。言简意赅,惜字如金。顺便附赠一张早中晚餐随机照,外加室内陈设照。
迟柏意闲下来没事坐咖啡店放空,重温她这年轻十岁的甜蜜恋爱,猝不及防对着这一溜照片翻下来……
翻到前头还挺乐呵,觉得不愧是我老婆,看这利索的。翻到后头就有点笑不出来。
无他,实在是甜蜜不多。
聊天记录看上去像在打卡汇报工作——
小陈同志一日行程如下:吃早饭,上班,中饭,看店,回家。
连个字都不带打的,就照片。纯照片。
特别冷漠,毫无温度。
唯一有温度的只有室内陈设照后一般接上的那一张,床照。
只拍床。
除了床别的都不拍。
昏暗的灯光下上一张床略大,床单被罩都是她熟悉的暗紫色,下一张床就是陈运那洗褪色的驼色小熊。
迟柏意转着杯子将这十几天的两张床反反复复看,又想着这人也不知道躺上去给自己也来一张吧,又想起这人躺床上的样子,想来想去竟硬生生咂摸出一点甜蜜来——
你的床太大,我一个人睡,有点冷……
她放下咖啡杯,品着口齿间那份苦味流转,轻轻叹声气,笑了。
心道这大抵就是钱琼说过的什么年龄差,一物克一物——
你觉得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光爱上了,爱得轰轰烈烈无可自拔,把聊天记录翻来覆去逐字逐句地看,碰见了什么都想分享,每天都惦记着说“我想你我爱你我喜欢你”。
她在青涩的少年时光中辗转来回,只觉得要做的事儿好多,任务大时间紧,爱啊喜欢啊迈过这座山才能想,一辈子好长有的是以后。
所以把想念说出花儿来,都不如一间空荡荡没有你的屋子和一张同样空荡荡的床。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迟柏意想到这里一下子很感慨。颇有种原来我已经走了八十步,正在尽头回望人低头赶路的沧桑。
虽然赶路的这位目前还只盯着脚下,顾不上抬头看看她。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目标是她不就行了?
迟柏意成功给自己顺开心了,正待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争取搞定一切半个月内回家,雷平一个电话过来,寒暄都不寒暄,直奔主题:
“我有事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