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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软绵绵的, 脑子里也晕晕乎乎,他看了眼窗外挨着悬崖静默伫立的一排排路灯,沉重睫毛又缓缓垂敛下去。
副驾保镖打开箱子,低头在前面捣鼓了一阵。
然后转身面朝后面给闻亦逍递了支一次性注射器过来。
沈桥抬起眼皮, 看了眼他放在箱子盖里的透明注射液瓶,嘲讽地挑了挑唇,然后闭上眼睛靠在闻亦逍身上静待其变。
“别怕, 只是让你能安静休息会儿。”
闻亦逍接过注射器, 细致挽起沈桥的袖管,将那截没有伤疤的手腕攥在掌心里轻轻摩挲了下道。
沈桥唇角勾出一抹嘲弄冷笑,未置一词。
喉咙里还充满火辣辣得刺疼, 说不出话,而且就算说了也是白说。
他不再挣扎, 任凭他们想做什么。
冰冷细针刺进静脉里, 然后清凉液体被推进来, 随着血液被输送到四肢百骸。
沈桥阖眸只觉得心底一片讽刺。
哪怕他已经浑身失力动不了了, 闻亦逍还这么不放心。
真不知道该夸他冷静好, 还是谨慎好。
“以前我妈总说我任性,非得等以后铸成大错才能知道悔改。”
闻亦逍声音轻轻的,散开在寂静车厢里,像呢喃,又像检讨, “当时我不以为意,直到在你房间看到那本日记......”
沈桥心底微微一颤,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次态度这么割裂了。
因为怀疑沈榭出轨,所以愤怒暴躁。
因为看到笔记,惊觉自己对沈榭心意的辜负,所以悔恨莫及。
闭上眼睛,他疲倦无力道:“我不是沈榭。”
握在他腕骨的手指轻颤了下,闻亦逍将他抱怀里掩眸冷道:“......别说傻话。”
“......”
闻亦逍有意自欺欺人不愿醒,沈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沈榭跟闻亦逍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外人就能说清楚的。
更何况闻亦逍现在还不把他当外人看......
多说多错,还是不搭理还能讨个清净。
不知道闻亦逍给他注射的是什么药,这么会儿功夫,沈桥心悸的感觉终于平复了下来,胸闷气短症状消失,只剩下手脚发软跟喉咙刺痛。
前面保镖耳麦里有人说话,他凝重回头,跟闻亦逍说了声。
车子在漆黑山道停下,闻亦逍抱着沈桥换车,坐上驾驶位跟副驾,亲自开车朝另一通往山上的岔道口开去。
远处似乎有警车追来,追着保镖的车子被引开越来越远。
这条山道上路灯坏了几盏,穿过那片夜色迷离的浓稠黑暗后,两边终于有了隔着十来米一支的昏黄路灯。
旁边依旧是悬崖,路上没有别的车子,闻亦逍靠着山壁侧稳稳向前行驶。
沈桥闭着眼睛休憩,他身体很累,精神也很疲惫,靠在副驾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车子在寂静夜色里行驶了好久。
突然,沈桥敏感察觉闻亦逍似乎加速加得有些频繁。
他撑起眼睫毛,看到后视镜里后面似乎跟着两辆警车。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沈桥瞥到闻亦逍阴沉眸底的浓稠暗色,艰难开口,“你真想将事情,推到无可挽回后再收手吗?”
嗓子有点痛,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带着沙沙低哑声,像高烧还没褪尽的病人。
闻亦逍从旁边拿出一瓶水,单手拧开瓶盖,正襟危坐看着前面路段,侧眸看了一眼伸手递到他嘴边,“喝点。”
沈桥眸底流出一抹嘲讽,轻缓开口:“我嗓子哑不是因为缺水。”
闻亦逍脸色骤然难看了下,想到沈榭差点死在自己手下,胸腔一阵心悸刺疼。将塑料瓶口朝沈桥嘴前凑了凑,他道:“喝点。”
沈桥侧头避开。
两片清水被晃出来,泼在沈桥衣襟跟裤腿上,瞬间打湿一片。
闻亦逍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水扔出车窗外,扯过两张面纸在他身上胡乱擦了擦,“就算要跟我置气,也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沈桥扭头望着窗外夜色,鼻腔里溢出一声笑。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抓着闻亦逍手腕给自己掐的......
这座山不高,但很巍峨,跟周围的群山连在一起,山脉连绵不断,夜色里也不止这一条上山的路。
后视镜里尾随的车辆在几个拐弯后,被闻亦逍远远甩开,没多久便彻底消失在了漆清夜色里。
闻亦逍脸上的寒霜消散不少,眸色刚温柔下来,余光瞥到后视镜里从黑暗中冒出来的追车,眼神立刻又变得凌厉起来。他握紧方向盘,在几辆拉响警报闪起三色灯的警车追击下,踩死油门,一路风驰电掣不断加速急飙。
“嘭——!”
就在即将再次甩开追车时候,旁侧漆黑岔道口里突然蹿出一辆黑色轿车,狠狠撞在他们车后备箱。撞地一个车辆趔趄,沈桥身子从副驾狠狠弹起,又被安全带重重的拽回去!
“呃!”
他闷哼一声,头晕眼花,眼前一阵阵冒出漫天漂浮的黑色碎斑。
闻亦逍面色青白,双手捏紧方向盘脚踩刹车,车子在空旷山道上带着刺耳摩擦声打了好几个S形弯,终于恢复掌控,继续急速朝前冲去。
后面黑色轿车穷追不舍,不知是怕撞下悬崖还是担心翻车,它掉头拐到闻亦逍车子外侧,紧紧追着他,将闻亦逍的车一次次逼得靠向山壁。
“滋滋!滋滋滋滋——!!”
车厢铁皮在山壁石岩上摩擦出刺耳声音跟火花,闻亦逍看清后面车窗里的人后,眸底恨意像被猝然点燃的烟火般骤然爆发。
他攥紧方向盘猛地打了半圈,车子狠狠撞开贴近的轿车,将它一下撞到断崖边的围栏上,噼里哐啷撞断一大段。
“闻亦逍!”
沈桥瞪大眼睛猝然失声,音量明明没有多大,可声音里的惊慌几乎快要刺破闻亦逍耳膜。
闻亦逍垂下眼,悲戚低笑了两声。
然后放弃一切顾忌般,踩死油门,将车速拉到了最满。
车窗外有人喊了声什么,然后被撞歪几乎快要掉下断崖的黑色轿车,艰难退回山道,带着破碎残躯疯了般追了上来!
凉寒夜风灌满车窗,像刀子般割在脸上。
沈桥闭上眼睛等着灾难降临。
“砰!砰砰!滋滋滋滋——!”
黑色轿车追上来,贴着闻亦逍车身疯狂碰撞想要逼停它。两辆车子在碰撞跟山岩摩擦间,迸溅出细碎火花。
前面一道大弯,闻亦逍凝眸握紧方向盘,脚尖放在油门上,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苦涩颤音:“沈榭,如果现在停下,我们之间还有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沈桥没有说话。
脚踩下去。
“——嘭!!”
巨大撞车声在耳膜里炸开,在撞上崎岖山壁之前,身后的黑色轿车猛地冲上来将闻亦逍的车子狠狠撞开!
车子在山道打了几个旋,带着刺耳的车胎摩擦声‘嘭’地一声侧身撞上山壁,终于勘堪停下。
沈桥被甩地脑袋磕在中控台上,殷红鲜血从眉骨溢出,滑过眼睫毛,很快便染红大片侧脸。
车厢里玻璃碎了一地,冷风从残破前窗灌进来。
闻亦逍趴在方向盘上不知死活,只能看到鲜血从他胳膊下滴滴答答坠落下来,聚集成一滩刺目血色。
“沈桥!”
晕晕乎乎里,沈桥似乎听到有人隔着淋漓水幕在喊自己名字。
拽着最后一丝清明撑开眼皮,他看到瞿衍之从远处熄火的黑色轿车里出来,面色难看,阔步赶来。
瞿衍之......
对了,他是沈榭,不是沈桥。
这是狗血文里的断崖山道,也不是他出车祸的那个雨夜。
眨了眨眼睛,血水顺着睫毛侧进眼窝里。
瞬间,世界变成一片鲜红。
“沈,沈......沈榭!”
有人砸开窗,剪裁得体的袖口穿过残碎玻璃窗,急着扣开车锁,手背在一排尖锐玻璃碎茬上划过,留下一道殷红刺目的深长血痕。
“沈榭,别怕。”
车门被撞出故障难以拉开,瞿衍之修长指骨在碎玻璃渣里翻找拨摁,直到血肉模糊得看不清指尖,才终于从一堆碎玻璃渣里扣开暗锁,一把将变形的车门拽开,“沈榭,你......”
“噗——!!”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在沈桥眼前炸开。
耳膜一阵嗡鸣,他瞠眸看到,一把尖锐的窄细长玻璃狠狠贯透瞿衍之掌心!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在,砸在他脸上,蜿蜒滑落像一道道刺目惊心的血红泪痕......
“瞿......衍之......”
沈桥嗓子颤了颤,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趴在方向盘的闻亦逍抓着窄长玻璃,发出一阵凄凉笑声,任玻璃边缘深深割透进掌心血肉里也不在乎。
他满是血渍的手指摸着解开系带,撑起身,猛地一把拔出刺透瞿衍之掌心的尖锐玻璃,扬起手臂,再次朝着副驾里虚弱的沈桥命脉刺去!
“砰——!”
瞿衍之将人护在怀里,一脚横穿副驾,将闻亦逍踹了出去。
‘哐啷’一声,闻亦逍撞裂早已摇摇欲坠的残破车门,随着一堆破铜废铁跌落在了车的另一边。
瞿衍之解开安全带,小心将满身血渍的沈桥抱出副驾。
“没事了。”他沉眸,轻轻擦去沈桥脸上的脏污血渍,“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