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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洺:“我干了。”
说着仰头喝下一杯酒,燕周见状,只好也干了。
众人喧嚷,时而有人过来与邱洺敬酒,邱洺的回应都是淡淡的。在节目组工作的这段时间燕周也可以看得出来,邱洺是个性格高傲的人,除了几个相熟,他很少主动与人聊天。
“我才知道你和老杨是一个大学同学院的师兄弟。”邱洺说,“我和老杨也很熟,前两天我和他吃夜宵,他还和我说起了你。”
燕周心里有微微不妙感,作自然随口问:“噢,学长说我什么了?”
邱洺看着燕周,目光意味不明:“他说你们谈过一段时间,大学的时候。”
燕周喝下一口酒,强行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
杨东旭这人嘴上怎么不把门?这种个人感情的事是可以随便对外说的吗!
邱洺补充一句:“你放心,我只是一听,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许柏。”
燕周一时间心烦意乱,“没什么......是谈过,也早就分了。”
“嗯。喝一杯?”
燕周又一口喝完一杯酒,邱洺露出点吃惊的表情。
“他还挺舍不得你。”邱洺说。
“早就过去了,他怎么想都和我没关系。”
“看不出来,你还挺冷酷的。”
燕周真诚问:“邱洺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两人几杯酒下肚,都没开始那么生疏。邱洺放下酒杯往背后一靠,呼出一口气。
“你喜欢许柏吧。”邱洺平静道。
话说到这份上,燕周也坦然答:“对。”
“行,我就直说了,我看不惯你这种人天天围着许柏,他把你当弟弟关心你,陪你,但你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一股火冲脑门,燕周强行忍了。难怪这几天邱洺时而找他说话,还用那种让他不舒服的眼神看他——现在燕周明白了,那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带着冷漠和不满。
他不想在公众场合和人吵架:“你请说,我是哪种人?”
“你自己分不清你和许柏之间的差距吗?许柏是牙医,大学老师,整个华东最好的口腔专业博士毕业,车房全是他自己买的,没花家里一分钱,你呢?你到现在还在跟你爸妈一起住,是我们要喊你小孩吗?你看你像不像个大人?”
燕周浑身僵硬,如同被封住了嘴,平静的脸色涌起红。
“要不是你有房子住,电视台上班的工资能养活自己吗?”邱洺冷冷道,“传统新闻记者早就式微,现在人人都能做自媒体,你年纪轻轻就进这种没有竞争力的行业混日子,难道你要告诉我是为了理想?”
燕周不甘示弱地顶回去:“原来你喜欢通过贬低别人的劳动来显现你自己有多成功,那我只能祝你继续成功,赚大钱搏名利,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何必嘴硬?许柏不忍心对你说重话,但我不会。喜欢能当饭吃吗?在你被感情冲上头之前,先看看你自己的能力,到底有没有资格说喜欢!”
“我有没有资格喜欢柏哥,不是你说了算。”燕周强忍怒火,“如果你以为柏哥会因为一个人有钱有势而喜欢那个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你用这种目光看待柏哥,难怪你们会分手!”
邱洺失手打翻了酒杯,玻璃杯撞到餐盘上,发出声响,引起一些人注目。此时这桌的人大多都结伴去主桌给领导们敬酒了,只有他们两人还坐在原位,剑拔弩张。
邱洺示意其他人没事,转头怒视燕周,却在看见燕周同样不悦的明亮双眼时,火气倏地不知散去了哪个空洞。
那天的学术展演厅人满为患,邱洺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他只好站在门口,往台上看了一眼。
这是一场常规的口腔医学前沿学术报告会,邱洺非本专业学生,来到这里的目的不为学习,只是想看一眼许柏——在此之前,他只在学校公众号的科研喜讯快报上看到过许柏的照片和信息,后跟一串核心期刊的论文名。
邱洺很难忘记他第一次看到许柏站在台上作报告的场景。许柏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袖子挽到肘边,黑发白肤,身侧投影大幅英文与病例图片,整个展演厅鸦雀无声,只有许柏流利悦耳的英文讲演回响。
邱洺迷恋许柏投入到学习和事业中时专注沉静的模样。要跟上许柏的步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许柏既不四顾周围,也不大真心关心谁。相处得越久,邱洺越清楚许柏所表现出的温和性格与他本人的性格基本无关,那只是一种避免有人给自己找麻烦的方法。
与许柏在一起的这些年,邱洺也站上了自己想要的高度,得到瞩目和成就。他已经做到与许柏势均力敌。他也曾真心付出,却从没想过历经挫折和困难得来的东西,竟然还会有失去的一天。
他知道那天他站在门外看台上的许柏,自己的眼中一定和如今燕周的眼神一样,满是落入的光亮。
“你们在聊什么?”
杨东旭不知什么时候端着酒杯来到他们身后,一手按住燕周的椅背。
燕周开始头痛了。
邱洺看他一眼,拿起自己的杯子站起身:“闲聊而已,我去那边找他们喝酒了,你们聊吧。”
什么意思?撂下一堆狠话,杨东旭一来他拍拍屁股就走?燕周真宁愿他们三个一起对坐尬聊,也不想和杨东旭单独待在一起。
然而邱洺已经走了,杨东旭坐到燕周旁边,拿起酒给他倒上一杯。
“干嘛老避着我?”杨东旭这么说,一点也不生气的模样,“跟你说上一句话也太难了。”
燕周:“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燕周,你是讨厌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燕周无奈道,“我和同事都话不多,除了公事,私下都不怎么联系。”
杨东旭指自己:“我就是你同事啊?我不还是你学长?”
“不好意思,学长。”
燕周闷头喝酒,杨东旭看他也不和自己碰个杯,笑着摇摇头,好脾气地问:“网上有没有关注我?”
“看过你朋友圈分享的视频。”
“怎么样,专业新闻人对我的视频提点意见?”
“我不了解媒体营销。”
“燕周,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杨东旭失笑,“就想让你夸一下我怎么了?”
面对杨东旭,燕周有时候真挺为难。从前燕周觉得杨东旭脾气好,有耐心,跟谁都笑呵呵地说话,是情绪稳定的一种表现。后来两人谈恋爱,接触深了,燕周才发觉杨东旭实际上是理解力较差,有时候即使燕周明确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忙,或者想一个人待着,杨东旭都是前脚答应,后脚就若无其事地跟他打电话,发消息,或者跑来找他。
这种仿佛听不懂人讲话的模式甚至延续到他们分手后。杨东旭不想分,每天依旧给他发消息,公共场合看到他也和以前一样亲近地靠上来——反反复复,直到燕周忍无可忍大动肝火,两人才彻底不再联系。
现在看来,杨东旭这性格还是一点没改......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厉害了。
“你很厉害。”燕周对他竖大拇指。
杨东旭又给他倒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一杯,与他碰杯。
“要不要来我工作室?”杨东旭问。
燕周傻了:“你说什么?”
杨东旭摊手耸肩:“我认为你在电视台做记者是一种浪费。燕周,你甚至都不出镜,为什么?你来我工作室,我带你做自媒体,借我的流量,只要你一有曝光度,你就绝对能火,你知道自己多适合出镜吗?”
燕周答:“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我是老实人,只想给公家打工。”
杨东旭笑起来:“你这阴阳怪气的毒舌也很适合做自媒体,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看幽默吐槽,嘴越狠越爱看。”
燕周跟杨东旭说不通,“我不做,你别乱挖墙角了。”
“你一年赚多少?”
燕周不耐烦:“两千,扣完五险一金八百!”
杨东旭对他比个数字:“我一年赚这么多,不算广告和出场费。”
“你是不是喝多了?”
“燕周我真不明白,我从大学的时候就看不懂你。”杨东旭注视着燕周,他也是真心与燕周说话,“好,你不想出镜也可以,你来做我助理,你来写剧本,拍摄,行不行?你这么有才华,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你不赚,你也是做记者的,你知道现在流量当道,不然你们电视台也不会找我合作了,对不对?我是真心为你好,我希望能发挥出你最大的价值。”
“你能不能别念了。”燕周像在被唐僧念经,恨不得把酒杯塞杨东旭嘴里:“喝酒,喝酒行不行?”
为了堵住杨东旭的嘴,燕周狠狠连灌他三杯白酒,杨东旭才终于消停,眼睛开始直了。燕周气了一会,看他这样又觉得很好笑,拉开点椅子自饮自酌。
燕周酒量好,喝酒不上脸,不吐,不发疯,大学本科毕业宴会上也是白的啤的一起上,喝倒班上一片男生。喝完还能站门口一个个把人送上车,把自己烂醉如泥的室友拖回寝室。
今晚牙体牙髓科聚餐,许柏的导师也来了,许柏陪老师喝了点酒,结束时送老师到酒店门口,老师的孩子开车过来接,问许柏要不要一起走,许柏摆手说开了车过来,自己会叫代驾。
代驾在来的路上,许柏正在酒店门口等,听到身后传来喧哗声。他还以为是一群醉鬼出来了,刚往旁边让了两步,转过头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燕周。
——和走在他后面的邱洺,以及他扛在肩上的杨东旭。
好新奇的画面。
众人经过燕周时纷纷打趣他:“小燕,是你把东旭灌醉的,你要负责把他送到家噢。”
燕周无力解释:“我没灌他。”
“小燕好酒量,喝这么多都不上脸,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看把我们旭哥喝成什么样了,唉,旭哥,还能认人不?”
喝醉的人比平时还要沉重,燕周扛得费劲,真是叫苦不迭。本来今晚先被邱洺找茬再被杨东旭念经已经很倒霉了,燕周就是想自己喝点闷酒消消气,谁知道杨东旭非要和他一起喝,结果燕周一回神,这人已经满脸通红趴在桌上,走不动道了。
燕周:“你干嘛喝这么多?”
原本昏昏沉沉对外界没反应的杨东旭晃悠举起一只手:“我没喝多。”
这时邱洺过来,他也喝了不少,但还清醒,伸手扶住杨东旭:“我来扶他吧。”
燕周巴不得把人递出去:“谢谢。”
邱洺问:“怎么回去?我叫了代驾,可以一起走。”
“不了,我自己回去。”
杨东旭抓住燕周胳膊:“一起走啊小燕。”
燕周挣不开酒鬼的力气:“我家远,不顺路。”
“你家在哪?”
燕周刚要说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燕周。”
燕周忙转身,看到许柏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他们中间隔了好几个人,燕周被挡住视线,竟然都没看到许柏。
许柏走了过来,燕周一时惊喜,都忘了挣开杨东旭:“柏哥,你也在这吃饭?”
“嗯,科室聚餐。”
许柏与邱洺点头打个招呼,看一眼杨东旭的手。燕周担心许柏听到刚才同事的打趣起哄误会,忙解释:“我真没想灌醉他,我是一个人在喝,他非要跟我一起喝,就醉了。”
“嗯,你哥跟我说过,你曾经差点一个人把他和叔叔阿姨三个人全喝趴下,他说你是酒仙转世,惹不起。”
许柏笑着这么说,靠近燕周一些,手臂碰到燕周的,燕周以为他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便后退一步让开位置,杨东旭拉着他的手就松开了。
于是许柏自然地站到他与杨东旭中间,问燕周:“开车来没?”
“没有。”
“一起走吧,坐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