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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亲我。”栗澄挣扎道。
“刚才不是亲了很久吗?”顾榄说着,又贴了下栗澄的唇瓣,那里因为过度触碰,已经变得红肿,甚至被顾榄咬破了皮。
栗澄推了推顾榄:“该起床了。”
顾榄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栗澄分开,他近乎贪婪地看着栗澄:“为什么?你明明愿意和我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重新跟我在一起。”
栗澄朝顾榄笑了下:“情侣之间不仅会接吻拥抱,我们做不到那步。”
顾榄眼眶一热,栗澄从没和他解释过,他不想做那种事的理由。顾榄还怀疑过,栗澄原本喜欢的是不是女生,栗澄当时听完他这个猜测笑了很久。
“学姐很漂亮,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只觉得她看起来挺好相处。”栗澄是这么说的,“而在宿舍楼下碰见你时,我的心跳得很快。”
“你中暑了,心率加速正常。”
“哎呀,你好烦啊。反正我只喜欢你,行了吧。”
……
顾榄不怀疑栗澄的对他的喜欢,但他在意栗澄的隐瞒,尽管他对栗澄也不是完全坦诚。
“这样也很好。”顾榄抱着栗澄,“能拥抱你也足够了。”
“我饿了。”栗澄从顾榄怀里钻出来,打破了旖旎的氛围。他下床拉开窗帘,在床上耽搁太久,时间都要到中午了。
外面还是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栗澄去了阳台,把昨晚晾的衣服收进来,叠好再去洗漱完,顾榄已经做好了午饭。
“你这个手艺,出去摆摊都能赚钱。”栗澄随口说了句。
“不想做给别人吃。”顾榄说。
栗澄在桌下晃悠着腿:“我倒是想过,在对面小学门口摆个小摊卖东西,每天下午去卖完就回家。”
这话当然是在说笑,栗澄连出门都困难,更别提面对一群叽叽喳喳的学生。
“不要。”顾榄想都没想说。
“不好吗?感觉比上班要更轻松些。”栗澄往顾榄碗里夹了块芋头。
顾榄用筷子戳了戳那块软烂的芋头:“你很缺钱?”
栗澄看着顾榄,顾榄虽然是单亲,但从大学时的生活习惯来看,他母亲给他提供了很优渥的条件。栗澄很少在顾榄口中听到关于“钱”的话题。
“过年你要回家吗?”栗澄用了个迂回的问法。
“不回,我就在这里。”
大学的时候,顾榄不顾栗澄反对,和母亲出了柜,两人吵了一架,那年寒假顾榄跟着栗澄回了家,之后的两年,他倒是有听栗澄的话,去跟母亲过年,只是顾榄从来不和栗澄说,他和母亲关系如何了。
栗澄对顾榄母亲不熟悉,只有一次半梦半醒时,他听到了顾榄和家里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能听出顾榄母亲是个强势的人。
顾榄毕业后,那么快就被公司开除,后面也没有去上班,应该没有多少家长想看到孩子这样。
“要元旦了,总该和你妈妈打个电话。”栗澄劝道。放在以前,他可能就顺着顾榄来了,可他这几年失去了家人,更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至亲,是多幸运的事。
能从当初家暴的父亲那里带走顾榄,栗澄一直觉得,顾榄的母亲是爱他的。更何况,二人之间的矛盾是因他而起,他对此总有些愧疚。
“到时候再说。”顾榄没有完全拒绝。
栗澄笑了笑,继续吃起了饭,吃完洗碗时,门铃响了起来,栗澄扭头看坐在客厅的顾榄。
他想起来了,他订的吉他是送货上门的,快递员刚才或许给栗澄打过电话,但他手机放在卧室里,没有听见。
顾榄起身去开门,栗澄转回头专注地洗着碗,他听到了快递员在和顾榄谈话,吉他的包装过于明显,这下没法当成惊喜给顾榄了。
门“咔哒”合上,栗澄把碗放到沥水架上,擦干手,走到了客厅。
“你买的?”顾榄没有去拆纸箱,他和栗澄对视着。
“你的圣诞礼物。”栗澄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该平安夜再给你的。”
顾榄上前一步,抱住了栗澄。
“高兴得说不出话了吗?”栗澄顺了下顾榄的背,顾榄整个人都在发颤,栗澄分不清他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顾榄就像只小动物,需要特殊的关照和安抚,栗澄安静站着,等他自己平复下心情。
没有人会不喜欢送出的礼物得到热烈反馈,栗澄也一样,他和顾榄分开,看着顾榄咬着嘴唇,眼眶因为激动发红,又一次感受到了,对顾榄来说,自己很重要。
“拆了看看?”栗澄拿了把美工刀,“大学的时候我们路过乐器店,你说这个牌子的电吉他好看。”
“你还记得。”顾榄小心翼翼划开纸箱,取出里面的吉他,“可是我不太会弹吉他。”
顾榄的吉他水平,只是编曲的时候够用而已,且基本为理论知识。
栗澄倒是不担心这个:“你学东西很快。”
顾榄的手抚摸过吉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快递箱和泡沫纸铺了一地,栗澄先将它们收拾好,再到顾榄耳边开口道:“因为想看你弹琴。”
顾榄抱着吉他坐在地板上,听到栗澄的话,他的睫毛垂下,嘴角的笑意也骤然消失了:“我连钢琴都很久没练习了,能弹出什么?”
“只要是你弹奏的曲子,我都觉得很好听。”栗澄说完这句,伸手在吉他弦上扫了下。
两人的脑袋靠得很近,顾榄转过头,直接吻上了栗澄的耳畔。
“不要随便亲我。”可能被吻得多了,栗澄对顾榄的亲吻变得有些麻木。
“喜欢你。”顾榄把吉他放到沙发上,按着栗澄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栗澄坚守的底线被顾榄一再踏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顺从,毕竟这也是他想要的,另一个声音则来自过去的母亲,教育他和人交往,不能一味索取,也要付出,对等的爱才能长久。
现在的栗澄没有什么能给顾榄。
亲着亲着,栗澄忽然察觉到了异样,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
睁开眼,栗澄在顾榄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他抬手抹掉顾榄源源不断溢出的泪水,这个举动反而让顾榄亲得更用力了。
半小时后,栗澄从卫生间照完镜子出来,决定这个下午都不再理顾榄。
顾榄看上去很想弹那把吉他,又在意着栗澄的情绪。
“圣诞节,有想吃的东西吗?”他拉住了栗澄的袖子问。
栗澄不看他因为哭过所以湿漉漉的眼睛:“你放开我。”
“我去买菜来煮火锅好不好?”顾榄用脸去蹭栗澄的小臂,长发扫得他发痒。
栗澄想象了下在寒冷的冬天,和顾榄坐在家里吃热气腾腾的火锅的场景,他又舍不得跟顾榄置气了。
这个房子对他来说是安全区,但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孤岛,面对岛上另一个能叫他感受到温暖的住民,栗澄很难不去纵容顾榄。
“你不试一下吗?”栗澄抽回手,示意顾榄去碰吉他。
栗澄还买了个一起送来的音箱,顾榄调完音后,将吉他插上电,试着弹了几下。
刚才的胡闹,让顾榄散下的头发看着有些凌乱,垂头抱着吉他时,看上去像海报里的摇滚乐手。栗澄被自己的想象逗笑,顾榄抬头看他,神情迷茫。
“不是在笑你。”栗澄说。
顾榄磕磕绊绊弹了一段小星星,他不好意思给栗澄看自己不熟练的样子:“算了,我一个人再练练。”
“好听。”栗澄捧场地鼓起了掌。顾榄去大学报到时没带任何乐器,他是和顾榄逛校园途中经过琴房,才得知顾榄曾经练过很久钢琴。
学校的琴房可以登记使用,栗澄撺掇顾榄去弹一首给他听。
顾榄当时弹的是小星星变奏曲,琴房窗户外有棵大树,灿烂的阳光被绿意温柔裹住,影影绰绰地投在钢琴和顾榄的脸上,那天顾榄弹琴的模样,栗澄至今回忆起来还是清晰的。
后来回想,那可能是他第一次真正对顾榄心动。
宿舍距离琴房很远,但可能见栗澄喜欢听,顾榄时不时就会和他到琴房,栗澄也不觉得无聊,光看顾榄练琴都能看一下午。等到顾榄二十岁生日时,栗澄用攒的压岁钱,加上做家教的钱,买了那个全配重的midi键盘送给顾榄。
他听出了顾榄喜欢创作,想这个礼物应该更适合他,事实证明,顾榄很满意。
“有了吉他,你平常写歌,应该更方便点吧?”栗澄弯着眼睛说。
顾榄这次没有生气,他把吉他放下:“我不想写歌了。”
栗澄没想到顾榄会这么说:“为什么?”
“其实我存了一点钱。”顾榄说,“我们以后就这样生活着,好不好?只有你和我,没有其他人。”
栗澄不知道顾榄的“一点钱”是什么概念,先不说那能不能供两人未来几十年的吃穿医疗,就算可以,栗澄也不想待在家什么都不做,干花顾榄的钱。
“这样是不对的,”栗澄试图和顾榄讲道理,“小榄,正常人不会选择完全没社交的生活方式。”
顾榄歪了下头,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直勾勾盯着栗澄:“我不在乎正不正常。”
换作别人,估计会被顾榄的话吓到,栗澄却只是站起身摸了下他的脑袋:“你才几岁,别乱想一辈子的事。”
“我已经浪费二十二年了。”顾榄抱住了栗澄的腰,“没有你的每一天都是没意义的。”
栗澄被顾榄说得一怔,他神色软下来:“那也不能不出门。”
“你是不是很想出去?”
栗澄点了下头。
“可你出不去。”顾榄残忍道,“为什么不适应现在的日子,还是说你不愿意每天睁眼看到的都是我?”
“总有一天会感到无聊的。”栗澄眨了下眼,他说话本来就没声音,这句话仅仅是唇瓣动了几下,可他知道顾榄听清了。
顾榄收回手,他抱起吉他和音箱,进了次卧。
栗澄没有追过去,他该留点时间让顾榄想清楚。
下午和晚上,顾榄的房间断断续续传来电吉他的声音,对比刚开始的小星星,顾榄的进步简直是飞速。栗澄又想起顾榄的话,他觉得顾榄的音乐天赋不该埋没掉。
他已经失去唱歌的机会了,更不希望顾榄放弃。
音乐声在十点准时停下,顾榄到了主卧,上了栗澄的床。
“晚安。”栗澄没有抗拒被顾榄从后面抱住,他说。
“我可以弹琴给你听,但也只是给你听。”顾榄的声音闷闷的。
栗澄握住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那样很可惜,我想有更多人看到你的优秀,想你获得很多的夸奖。”
“我……”顾榄似乎是想说什么,半晌过去,他放弃了,转而将栗澄抱得更紧。
这夜下了小雨,带来了不少凉意,栗澄和顾榄挤在一起,感受到的却只有温暖。
雨水敲打在窗户上,让人很快进入酣甜的梦乡。
栗澄梦到了父母,梦里的两人温柔笑着,抚摸过栗澄的脑袋,再转身往远处走去。栗澄想叫住他们,但拼尽力气,都发不出声音,他只好抬腿奔跑,可跑到一半,栗澄直接落进了另一个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