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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隼呆傻站在原地,讷讷活动唇舌:“您、您说您相信我?”
稚鱼却是从不喜欢将一句话说第二遍的。他因而没再理会聂隼的反问,而是干脆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居。
而聂隼却始终站在原地,那双阴郁黝黑的双眸中终于燃起了光亮。他直直看着稚鱼离去的身影,仿佛隔着厚厚的门板,也能看到少年那抹纤细倩影。
他缓缓地、却坚定无比地将少年方才送给他的护心镜移到胸口处——对方那日赠与他的小小的“星星”同样被他藏在那里。
隔着冰冷的金属与几层布料,聂隼却依旧能够感知到那枚星星的存在,并从中汲取到莫大的信念与温暖。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好快,聂隼站在原地,微微的闭了闭眼,于一片黑暗中,依旧能看到星星散发出来的光芒。
他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滋味,好像整颗心都浸在了蜜罐中,脑袋轻飘飘的,心脏跳到耳朵边都在跟着响,却忍不住想要笑——这种感觉一定就是别人曾说过的幸福了。
聂隼想。
——稚鱼是他的仙人,他的信仰。
五指渐而收紧,聂隼死死握住布料下的星星,像是同时抓住自己的心脏。
深吸一口气后,阴郁少年重新睁开眼。却依旧看着稚鱼房门的方向。
那双黝黑到有些渗人的眼眸中,却充满着崇拜、仰慕与……
大约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浓浓的、泥渊似深黏可怖的偏执。
第31章 人美钱多的高冷少宫主(4)
众人集合的地点约定在溟海外的浅滩。
稚鱼携着聂隼乘一叶舟, 天刚蒙蒙亮时便出门,半个时辰便到了浅滩处。
二人到达时,正逢日出。
浪挟天浮, 远处蓝金色的海面波光粼粼,仿佛阳光织就的锦缎。
浅滩旁, 已站了三人身影。
为首的自是熟人。吕正仪腰悬百纳, 头佩玉冠, 一身月白道袍, 唇边笑意融融地与他人交谈。
听闻一叶舟停靠之声,三人皆侧目相望。
稚鱼今日高束了马尾,一缕细辫依旧坠在脸侧, 浑身上下仅黑与金二色,端得是一派骄矜傲气的幽雪宫少宫主之姿。
美貌少年逆着溟海日出而来,眉目沉静、波澜不惊。他半身迎着霞光, 就连秾长睫羽上也拢着一层掐丝似的金,眸底那点儿蜜似的颜色愈发浓烈,仿佛流淌着的融阳。
吕正仪在看到稚鱼的时候, 本欲浅笑着上前相迎。可他随即看清跟随在稚鱼身后的聂隼。
那无比熟悉的身形令青年蓦地一怔, 眉目间那种舒缓如清风的淡雅骤然散去了。
跟在他身旁的小道长从稚鱼背后那十分有代表性的剑匣, 就判断出了这位的身份。他还没察觉到自家师兄的异样,却是热情对着稚鱼招呼:“端木少宫主,请来这边。”
稚鱼一下舟就看清了一望无际的溟海,脚步一顿,表情不知怎的比平时还要更冷了点儿。
听到那声招呼之后, 稚鱼收回目光,向三人走去。
“久闻端木少宫主大名,怀风早就想与你见一面了!”那名叫怀风的小道长离近了看稚鱼, 耳朵尖一下子就红了。
他大概也觉得自己行为太自来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几位大约都是熟识,只有我是第一次随师兄出门,与大家都不太熟。”
除去吕正仪与怀风,在场的还有一名女修。
少女一身雪青色千水裙,眉目素净,看上去也是个话少的性子。她见到稚鱼,便颔首示意。
稚鱼便也微微点头,客客气气回了个礼。
清音宫的江沅。
稚鱼眉目微敛,心想:的确是熟识。
这时,旁边始终出神的吕正仪,终于有了反应。
“两傩寺一别后,许久未见,端木道友风姿依旧。”青年唇边噙着温润的笑意,似乎全然忘了在两傩寺那场冲突。
他目光掠过跟在稚鱼身后,始终沉默仿佛随从似的聂隼,露出微微好奇的眸光,如当真初次见到对方一样:“这位道友是?”
聂隼只看着稚鱼,一副自闭问题少年的模样。稚鱼倒是也没感觉对方这表现有何不妥的,干脆又拿出霸道少宫主的气质,代人回答。
“师弟。”稚鱼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脸侧细辫一晃:“聂隼。”
这在幽雪宫中极为特别的姓氏,引得吕正仪表情一滞,眸底划过诧异之情。
偏他旁边的怀风关注到了不一样的重点。
“什么?这位道友竟是少宫主的师弟?!”怀风小道长发出少见多怪的惊呼:“可他看上去,明明比少宫主高许多啊?”
吕正仪:“……”
稚鱼:“……”
始终抬头望天,好像在神游的江沅掩唇,“扑哧”轻笑出声。
“……很对不起。”吕正仪扶额,一叹气:“怀风素来心直口快,实际并无恶意……正仪在此代师弟谢罪了,还望端木道友见谅。”
“无妨。”稚鱼抿了抿唇,冷冷淡淡回答。好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恶,修界又不是根据个子论辈分的,长得矮了一点怎么了?
被打击到的稚鱼委屈巴巴地在心底吐槽。
至少他现在,可比男主厉害多了!
怀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脑袋。
小道长正开口准备再说点什么。
远处海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宛如鲸鸣的空灵声音。
众人目光因而向溟海之上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海天一线之间,伴随鲸鸣之音,却突然泛起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碧海潮生,有灵舟跨海而至。
“浮鳐槎。”吕正仪琥珀色眼底将如此景象尽收,他低声道:“是溟海四州的人来了。”
溟海的水质极特殊,鹅毛浮不起,即便是一叶舟这类顶级法器也遇之即沉。唯有以四州特产的一种鳐鱼鱼骨所铸的浮鳐槎,才可稳稳航行于海面。
寻常浮鳐槎也就能容纳两三人乘坐,然而这艘却十分豪华、离近了看更显庞大,即便装下几十人大概也不成问题。以这几位修界新秀的眼力,甚至能看清那槎身外还装饰着似金似玉的鱼骨形状空管。
管身雕刻奇异纹路,仿佛某种法阵。
微风吹拂,鲸鸣骤起。
浮鳐槎瞬息之间便到岸边,有两人一前一后,自槎上一跃而下。
“抱歉抱歉!”走在前面的黄衣少女露出十分歉意的表情,连忙解释:“方才遇到了些情况,来晚了。几位久等了吧?”
她衣袍角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水,看上去很是狼狈,想来确实遇到棘手的情况,才会连个清洁咒之类的也来不及施,便急急忙忙赶来接人。
吕正仪自是一如既往的和睦之态,笑着表示并不在意,他不在意,稚鱼当然更不在意——而还在数云的江沅看上去就算是此刻浮鳐槎在她眼前炸了,她连眼睛也不会眨一眨。
这一伙搭配奇异的小队,就这么随人同上了浮鳐槎。
“我是溟海四州、琼华州少主杜若。”甫一在槎中安顿好,黄衣少女便向几人自我介绍。
她弯眸一笑,笑起时露出虎牙,十分给人好感。杜若又指与她同行的灰袍青年:“这位是宁扬灵。”
宁扬灵有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周身修为却并不低,约有金丹中期。大约是充当杜若护卫一类的职责。
被少女介绍,抱剑站在槎尾眺望海面情况的青年转过眸,略一抬手,对稚鱼几人简单示好。
“多谢诸位道友远道而来,为我溟海施以援手。”杜若又道:“想来大家来前,已清楚这次事件的前因了吧?”
“大致了解。”吕正仪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但杜若少主若还有什么细节上的补充,吕某也愿闻其详。”
“唔……其实差不多,也就是你们了解的那个经过。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事后我父亲与其他三州州主亲自在现场探查许久,却连半分邪祟之气也不曾追踪到。”
杜若露出苦恼的神情,一叹气:“那遇害的猎珠人正是我琼华州族民,若不是死法太诡异,我真要以为他是自尽而亡了。”
“听起来,也只有去那‘四人渡’之处先探查一番,才能知晓情况了。”吕正仪道。
“正是。”杜若想起什么,正坐了身子,又有点儿歉意:“几位远道而来,本应先去琼华岛,叫我们一尽地主之谊的。可惜汛期将至,若不趁早过去,我担心四人渡会再次沉入溟海,到时就不好搜寻了。”
“无妨。”吕正仪善解人意地含笑道:“正事要紧。”
这时,他也注意到,自从登槎之后,稚鱼就一直沉默的不太对劲了。
虽说稚鱼平时一直都是冷淡不爱搭理人的性格,但幽雪宫的家教素来甚好,若有别人主动搭话,稚鱼一般不会不理。
何况是这种场合?
吕正仪被稚鱼这个天才压在头顶小二十年,了解对方几乎甚过了解自己。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向着稚鱼的方向望去。
却见少年靠着自己的剑匣,唇瓣抿紧,似是闭目养神。
海面折映的清朗日光之下,稚鱼的肌肤却像是比平时还要白上一点,几乎像是半透的琉璃,被冰冷剑匣衬得,有一种盈盈欲碎的质感。
吕正仪心下一动。
“端木道友似乎面色不好?”他突然问道,嗓音仿佛关切:“是身体不适?”
“……无碍。”稚鱼闻声睁开眸,长睫颤颤巍巍仿佛鸟羽,略扫了他一眼。
他唇瓣几乎抿成一线,冷淡回答。
——才怪!
晕船晕到快想吐的少宫主勉强保持住最后的体面,却连看那摇摇晃晃水面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狐岐那一片接着一片的深山老林,幽雪宫更是跟座世外桃源似的,少宫主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水也就是后山那处小池塘——他也是头一遭知道,自己竟然是晕船的呀!
稚鱼垂眸看地面。
早知道他这个旱鸭子,就不来溟海凑这个破热闹了。
吕正仪被那一眼看的心头骤乱。他隐约察觉不对,起身欲上前探究。
一旁的聂隼却突然挡在稚鱼身前,黑白分明的阴郁眸子,冷冷看着他。
吕正仪没想到这个来历不明、当初险些夺他性命的家伙竟然还敢主动与他对峙。青年面上温润的笑意也淡了,手掌搭上腰侧的百纳剑柄。
谁料这一触即发之时,始终神游天外的江沅却突然有了反应。
她一指护着稚鱼的聂隼:“猧儿。”
又指靠着剑匣的稚鱼:“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