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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道友不是医修么?负罪枷锁也影响不了她。”金婆娑道。
钟湛兮一挑眉,这都被她们考虑到了?她道:“如果有人得知她的来历,想杀她呢?束手就擒么?”玄门道人何其多,被负罪枷锁束缚后,可能连个金丹都对付不了。对自家宗派的道人能够令行禁止,但一些散修,可不见得能约束,况且还有魔修在虎视眈眈。
莫道人淡然道:“她是魔种,这也是她该受的。”白玉京除魔念头坚定不移,她并未因言稚川先前诛杀魔修有功而宽宥她。注视着钟湛兮倏然冷下的脸色,她又道,“以九渊的本事,难道保不了她吗?”
这近乎挑衅的一番话让钟湛兮眼睛眯了起来,她支起身体,周身剑气飒然环绕。
离天枢抚了抚额,忙出来打圆场:“如有玄门道人对她动手,天下共诛之。”九渊宗中并不缺什么,只需要她们表明一个态度。
钟湛兮心中不痛快,恨不得将负罪枷锁一道拒绝了。可言济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和其它宗派的关系如何僵硬,在本质上,她们对付天幽城的立场是一致的。对方既然往后退了一步,那她们九渊也该做出表示,要不然真蒙受恶名,真无颜祭拜祖师了。
金婆娑嘀咕:“以妙道友的修为,会不会将负罪枷锁给炼了?”她的声音再小,廷上的洞天道人都能清晰听到。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垂眼不语的妙天音身上。是了,这位是臻于化境的炼器宗师。
金婆娑朝着莫道人望了一眼,希望她再度出头,可莫道人老神定地闭口不言,而妙手宗的洞天孤阳真人同样撇开眼,仿佛没听明白金婆娑的暗示。
妙天音笑了一声,手中托承的无相旋转着,仿佛一团流动的火焰。她漫不经心道:“既然诸位心有疑虑,想来‘无明之明’诸位也不敢使用了,日后劳烦诸位,莫要再询问识别魔修之器了。”
话音一落,离天枢和莫道人脸色骤变。
她们上回打听到那法器还差最后一步,难道现在已经祭炼出来了?埋在天幽城的暗子固然可提供一些名单,但并不全面。如果有那法器在手,识别魔修将事半功倍。这根本就是威胁!她们毫不怀疑,一旦让妙天音立誓不对负罪枷锁动手脚,妙天音便会拒绝与其余宗派的交易。
“妙道友,大局为重。”离天枢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妙天音掀了掀眼皮子,淡淡道:“我就是大局。”
离天枢:“……”
始终阖着眼一言不发的言济之此刻缓缓睁开眼眸,她温声道:“诸位不信我九渊,何必提出负罪枷锁?”胁迫妙天音立誓,这就是对她们九渊的羞辱了。
“我等并非怀疑妙道友。”离天枢道,再继续议论下去,恐怕也是一团糟。她索性结束话题,道,“负罪枷锁会送上九渊。”
妙天音冷哼一声,化影消散。
这回廷议算不上痛快,但至少达成了共识。
离天枢心忧魔劫,取来负罪枷锁亲自送上九渊。
藤荫覆地,清风拂袂。
言稚川站在洞口,松了松筋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师尊喊我做什么?”言稚川很纳闷,她转向湛玉节,眨了眨眼。要知道师尊一直很懒散,有时候就隔着一道门,也只会通过宝鉴或者法符来传讯。
湛玉节不知道,她摇头,淡淡地说:“去了就知道了。”
已是深夜,明月如盘。危崖交错,月光落在石隙上,仿佛银龙似的,又好像是蜿蜒的白练,点缀在幽静的山崖间。
言稚川跳上一片云,朝着湛玉节招手,不到一炷香,两人便落在九渊峰上,理了理衣冠,朝着灯火通明的法殿走去。
言济之没有露脸。
殿中只有钟湛兮和妙天音在,还有一个言稚川不大认得的道人。
她老老实实地参拜辅师,之后好奇的望着离天枢。
离天枢也在暗暗地打量言稚川,虽然是魔种,还在传承之路得到魔道根本经,但双眼澄澈如琉璃,当真看不出半点堕入魔道的迹象。也不知是九渊藏得好,还是魔种的本性真被谈莲见的菩提慧心给度化了。
湛玉节不似言稚川那般懵懂无所知,在拜见师尊和辅师后,她又朝着离天枢打了个稽首,拜见这位来自天衡府的洞天。
“小稚,来。”妙天音也不说废话,一拂袖,将离天枢送来的负罪枷锁取出。这是一条银色的细链,长度约莫能绕手腕两串。东西到手的时候,妙天音检查了一番,见上头没有多余的禁制,才放下心来。
“这是什么呀?”言稚川问。
妙天音也不隐瞒她,直言道:“负罪枷锁。”
言稚川一脸茫然,求知的眼神落在湛玉节身上。
湛玉节闻言心中一沉,她近段时间都跟言稚川一起修行,并不知廷议中发生的事。
她知道负罪枷锁,这东西戴在身上,不是锁修为,更胜锁修为,天衡府她们是怕师妹作恶?
妙天音道:“戴上。”
言稚川往湛玉节身后一藏,摇头说“不”。
负罪加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为什么要戴?”言稚川小声嘀咕。
钟湛兮淡定道:“因为你是魔种。”
言稚川:“?”
湛玉节神色错愕,蓦地转向吐出这句话的钟湛兮。
这是能够随便说的吗?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师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玄门正道,知晓自己是魔种后,能够轻易接受吗?湛玉节心中一紧,望向钟湛兮的视线逐渐不敬,隐约夹杂着谴责。
钟湛兮一看湛玉节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但言稚川好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深知她到底是什么德行。
魔种?她根本不在意。
以前没必要说,现在别人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隐瞒必要了。
被真相冲击的言稚川陷入呆滞,像一尊雕塑。
她的心脏猛地一抽,好一会儿,才消化这句话。
言稚川猛地抬起手,眸光灼灼:“所以,我跟一般人是不同的的?”
钟湛兮很熟练地顺毛,道:“那是自然,小稚你独一无二,岂能与凡众同?”
言稚川“哇塞”一声,挺了挺胸脯,脸上甚至出现骄傲的神色。
离天枢有些恍惚,不是,身为魔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天道系统:“你瞎高兴什么?魔种,人人得而诛之!从今以后你就是玄门的大敌了。”
言稚川豪情万丈:“我要一人独对百万师!就算是千夫所指又能怎样?王者之路注定是孤独的。”她觑了觑湛玉节,又说,“更何况师姐会保护我的,吾道不孤啦。”
天道系统:“……”
湛玉节紧凝着言稚川,看她神色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演什么剧本,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内心深处浮动着一股夹杂酸涩的茫然,她之前过于小心了吗?师妹堂而皇之说出“全宗堕魔”这样的话,看来对玄门真的不在意。不过……面对师妹,诸事小心都是值得的。
“戴上它,就没人害你了。”妙天音又说。
言稚川眨眼,心境演绎到十面埋伏、突出重围,从此天下扬名。但妙天音一句话戳破了她的幻想,没有举世皆敌啊。她对辅师很是信任,问一句已经是极限了。往前走一步,作势要拿落在小几上的锁链,可脚步一动,手腕就被湛玉节扼住。
湛玉节将言稚川拖了回来,藏在身后。她的眼神冷峻,面上凛若冰霜。她道:“敢问辅师,负罪枷锁从何处来?”
妙天音似笑非笑地望着湛玉节,努了努唇道:“天衡府。”
湛玉节又问:“有什么用处?”
典籍中记载的负罪枷锁是一回事,拿到眼前的又是另一回事,谁知道这么多年,负罪枷锁是不是已经发生异变了。这枷锁如果变成囚具锁住师妹,那又该如何?
离天枢眉头微蹙,心中对九渊包庇魔种的行为有些不满,这一个赛一个,甚至连师长都怀疑起来。她道:“只是止杀令。”
湛玉节问:“如果造杀业呢?”
离天枢:“受雷击之刑。”
湛玉节继续问:“斩魔算杀业吗?”
离天枢淡淡道:“算。”
湛玉节:“这是要将我师妹困在峰中?”
离天枢平静道:“医修留在安全之地,不是正好么?”
湛玉节深呼吸一口气:“千千万万人不信我,我也不信千千万万人。”负罪枷锁不能与金身神通相契合,一旦套在身上,与砧板上的鱼肉何异?!
来回问答,离天枢已经有些不耐,可毕竟是九渊宗中,她不好对着小辈发怒。她转向了钟湛兮,冷淡道:“九渊难道要毁约吗?”
妙天音笑了一声:“就算毁约你又能如何?我们也没有立下法契?”看着离天枢勃然变色,她又眨了眨眼,说,“开个玩笑。”
离天枢深呼吸一口气,不跟妙天音一般见识。
钟湛兮看够戏,她朝着湛玉节道:“玉节。”
湛玉节紧抿着唇,眼中藏着不甘。
就算要让师妹戴上负罪枷锁,那也该和金身神通修持法一并送来。
天道系统感慨:“你师姐还蛮偏心眼的。”
它还以为只是言稚川没有普世是非善恶观,看来整个九渊都有自己的行事原则。
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言稚川就差尖叫“你们不要再打了”。她挣开了湛玉节的手,道:“师姐,不要紧的,到时候你来保护我呀。”
湛玉节心一沉,如被尖锐的刺扎穿。
言稚川迈开脚步走向小几,伸手将负罪枷锁捡起,绕在了手腕上。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负罪枷锁上荡出,那细细的锁链忽然间延伸,如同蛛网般快速蔓延,覆盖了言稚川全身,一个斗大的篆文“缚”字一闪而过,金芒渐渐地散去,连带着那串锁链也消失无踪。
言稚川抬起手看了看,她扭了扭脖子手腕,发觉负罪枷锁对她没有影响,也便松了一口气。
要是拖着条锁链在外头走,那也太难看了。
现在看不见,那就等于没有。
离天枢看言稚川戴上负罪枷锁,心中悬着的石块才落了下来。
这九渊宗她一刻都不想停留,随便找了个理由,快速离开。
她一离开,湛玉节就朝着钟湛兮一拜,抿唇道:“徒儿知错。”
钟湛兮看她一眼,就知道口中这般说,心中未必服气。
“师妹并未犯错,甚至有功于玄门。”湛玉节道,她觉得这般处置很是不公。来依依03€€7⑼*6;巴尔*1
钟湛兮摇头道:“没有完全公正的事,我们深知小稚性情,可别人不知。魔种,可不是寻常堕魔修士。为天下安定,双方都需要后退一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这徒儿在斩妖除魔道上有自己的信念,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接受。若是换一个陌生人,未必会持如此立场。但这也合理,是人之常情,毕竟她们也是这种人。
“若是修为提升了,谁也奈何不了你。”妙天音笑吟吟道。
湛玉节沉默片刻,答了声“是”,随即拽着懵懵然的言稚川,一拜后转身就走。
“师姐,诶?师姐?”言稚川察觉湛玉节闷闷不乐,心中一缩,生怕自己也像洞中被打为齑粉的石块。
迈出大殿,湛玉节起伏的心绪在凛冽的夜风吹拂下,很快就沉寂下来。
她松开了言稚川,认真道:“外头的人不可信,师妹身上有负罪枷锁,更不能离开九渊。”
言稚川眨眼,她知道湛玉节是关心她,但负罪枷锁……其实对她没有影响。她瞅了瞅湛玉节,没有辩驳,而是乖巧地说了声“好”。
湛玉节合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道:“我会尽快迈入化神境。”
言稚川:“唉?”说得是自己,不是她耶?难道她可以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