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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犹豫片刻,还是靠到姬安身边,低声问:“陛下,奴可不可以将夏侯通犯的事告诉高勉,用来给夏侯焱施压?”
姬安开始擦手配药,一边回他:“可以。不过还没抓到人,夏侯焱不一定信你们。希望师晟那边顺利吧。”
配好药,姬安再次给朱顺和鲁常胜打上点滴。今天换成先给朱顺打,让鲁常胜在旁边看着,能先有个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人都年轻,身体底子好,还是头一回用上抗生素会效果特别好。昨晚才吊了一瓶,配合上宋远之的方子,现在朱顺就退到了37度6,鲁常胜也退到了38度2,有望明天完全退烧。
鲁常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挂在竿子上的药瓶。尽管先前已经听李全喜讲过,可真正经历一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最重要的是……还是天子亲自给自己扎针……
哪怕他知道是因为旁人都不会,姬安才亲自动手,此时依旧恍惚地感觉到€€€€自己那不知道被埋在哪丛杂草下的所谓祖坟,现在估计在大冒青烟。
姬安再次洗过手,没急着走,而是在鲁常胜床边坐下,问他:“可有感觉很难受,方便说话吗?”
鲁常胜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回道:“陛下可是想问紫霞寨,草民知道的一定都会说。”
姬安笑道:“我要派兵清剿紫霞寨,你能想起什么山中情况,就让李全喜记下来,找内侍转呈给我。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还是养伤为先,思虑过重会耽误伤情,该睡你就睡。”
鲁常胜心中一阵暖,应了是,又说:“草民先前睡过一觉,刚醒不久,正可想一想。”
姬安点下头:“我倒是对你去紫霞山里找回的树皮更有兴趣。那种树多不多?”
鲁常胜回想着道:“草民也不清楚……当时草民是晚上摸进去,看不清。不过听紫霞寨的人说,一个山谷里都是,应该挺多吧。而且那些树都很高,还粗壮,草民瞧着像是二三十年以上的老树。”
姬安:“你要是记得清那山谷的位置,也让李全喜记下来,最好能画出图。”
鲁常胜再次应是:“位置草民记得很清楚。紫霞山时常起雾的山头有三个,那山谷就在两个山头之间。”
姬安问完最想知道的信息,又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紫霞山里那种树的树皮能治病?”
鲁常胜不自觉地看一眼赵老妪:“说起来是很凑巧……不过,草民觉得,一定是干娘平日里积德行善,感念上苍,才让草民得了消息。”
去年夏天,他们村中传起疟疾,赵老妪不幸染上。
李家有织吉贝布的好手艺,原先存了些家底。但前些年先是给李老汉治病,后又给李全喜爹娘治,花用了许多,连地都不得不卖了好些。
再到赵老妪这儿,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地种口粮,只好把牲畜卖掉换药钱。所幸村子离县城不多远,鲁常胜走着往返县城买药只是多费些时间。
那日鲁常胜在县城买了药,走近路回村。那条近路要从紫霞山脚过,一般人既畏惧贼匪,也担心雾气漫下来,通常都不走。不过鲁常胜艺高人胆大,算准了那个时间没雾,就选了那条道。
结果路上还真遇着了贼匪。鲁常胜警觉,先一步躲进林间,偏那两个贼匪停下休息,他就偷听到了两人说话。
“你可真不要命,还敢去会相好的呢。我听说那村子现在传病了,就算你那相好的住在村边,也难保不会倒霉染上。”
“怎么你也怕那病。都在寨子里待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咱们那金药就是专治那病的?只要一块树皮,磨了粉喝下去,保管没事。”
“这我当然知道,但几个当家都把那金药看成眼珠子。真要是咱们这些小喽喽染上病,你以为能求得当家的赏药啊。”
“啧,求什么,自己去扒一块树皮不就行了。那山谷两边是设了栅栏和陷阱,但又不是派人手围起来看着,总能找到溜进去的地方。”
“你这说的……难不成你溜进去过?”
“嘿嘿,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往外说啊。就这里往西不远,有片乱石,那没设陷阱,只放有几个兽夹。白日看清夹子位置,待晚上避开了翻过栅栏就行。我前两日就去剥了一片,今日带给我那相好的。咱们这种人啊,难得能找着一个,我可不想她死了。”
鲁常胜原本只小心着不要被发现,却没想到竟能听见这么个大秘密。等那两个贼匪一走,他立刻就按着刚才话里的路线摸过去确认。再之后,就是在村中打听雾气,抓了鸡试毒,最后大胆一搏。
姬安听得不禁赞一声:“好胆识!好魄力!”
鲁常胜有些不好意思,续道:“头一回草民剥了树皮回去,治好干娘之后,也曾担心会不会惊动贼匪。不过留意了好几日,不见有外人来村子,想来应该没被发现。
“后来村里人来问药,草民也无法见死不救,就又去了一次。只是草民担心事情传出去,就采了些别的草药,将树皮混进去,还叮嘱村里人不要往外说。但……”
姬安€€然:“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鲁常胜点点头。
这也不奇怪,想要那么多人同时保守秘密,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何况这还关乎生死,谁家没个亲戚朋友,疟疾又是南方常见病,肯定会悄悄给亲朋传信。一来二去,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鲁常胜:“后来有好几回,草民在路上都听著有人议论,说我们村里有方子治那病。就担心消息传得久了,会被紫霞山的贼匪察觉,总能查到草民身上。
“恰好干娘病好之后非常思念阿姊,还想让草民进京打探阿姊的消息。草民和全喜一合计,干脆卖了地全家一同进京。村里的人不知是树皮有用,只要草民不在,应该不会连累村子。”
姬安便说:“我会给横川县发文,让人去看一看你们村子的情况。”
鲁常胜三人听见,连忙谢恩。
姬安打听完自己想知道的,起身道:“你们多休息,可不要逞强乱动,伤才能好得快。”
说完,也就回去忙了。
○●
有了姬安的抗生素加持,到了七月初七,朱顺就完全退烧,不用再输液,改成口服药。鲁常胜多吊了一瓶,到七月初八,体温也恢复了正常,同样改为口服药物。
之后就得好好养着,等伤口慢慢愈合。只要伤口不再裂开,被二次感染,便不会再有危险,只剩下熬时间而已。
本来姬安曾想过,既然手上有抗生素,要不要冒险给两人做伤口缝合,能辅助大伤口更快愈合。不过,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学过,“医疗包”里就没有提供缝伤口的针线。
姬安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算了。既然只是时间问题,那自己不会的事还是别逞那个能,万一适得其反更糟糕。
待姬安忙过给伤患输液这两三日,朱顺和鲁常胜的病情稳定下来,姬安也等回了师晟。
师晟顺利地抓到了夏侯通,还是险之又险地将人拦在码头上。若是让夏侯通搭上南下的船,后面的抓捕难度可又要大大提升。
面对师晟搜出来的一干人证、物证,夏侯通无从抵赖,没再做无谓的挣扎,很快就将所有事情全招供了。
和姬安、上官钧先前所猜测的分毫不差,正是跟紫霞寨相互勾结。紫霞寨负责提供药材,夏侯通负责查找销路,从岭南到京城,一直是这个模式。去年夏侯通被罢官,还曾联系紫霞寨,想要加大药材供应。
目前最有力的人证,是被夏侯通囚禁的那家人。
男主人梁继是个大夫,这些年里梁家人被迫一直给夏侯通做药,哪怕偶尔有谁能离开那个院子外出透透气,也因为其他家人被困而不敢对外求救。
姬安特地叫师晟带梁继进宫来,向他询问两种药材的详情。
梁继是横川县本地人,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位郎中,正是他偶然间发现了那“金药”树皮的功效。
然而不幸的是,没多久梁继一家子就遇到了紫霞寨贼匪劫道。梁继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只得对贼匪透露那个“金药”的消息。贼匪虽没伤人,但也将梁家全绑上山去。
紫霞寨的几个当家里也有脑子灵活的,想到“金药”是一条生财之道,梁继就游说贼匪放自己下山去卖药材。寨主当然不会让他独自去,但卖药这种事又的确得找个懂行的,就点了三个人押着他下山。
结果正撞见夏侯通带着亲兵去上任。梁继虽得夏侯通所救,却怎么都没想到,竟是才出虎xue、又入狼窝。
夏侯通听他讲完经过,也想借“金药”发财,又苦于没有人手。和两个心腹商量之后,竟然胆大包天地跟紫霞寨谈起了合作,设计下那一场惊天骗局。
在那次剿匪当中,为了证明“紫霞山雾气有毒”,夏侯通给进山的兵士和死囚下的药,也都是他逼着梁继配置的。
至于“银药”半枫荷,这药在岭南虽出产不多,但岭南当地的大夫都算熟悉。
在岭南之时,梁继一家先是做“金药”相关的成药。被夏侯通带进京之后,有一次梁继帮夏侯通的娘治风湿,发现京中没有半枫荷,就向夏侯通提了。
于是“银药”就被加进夏侯通和紫霞寨的买卖当中。也是凭此“功劳”,梁继才换来家人偶尔能出门一趟。
姬安听得一叹,说:“你一家暂时先在大司马府上住着,待夏侯通的案子审结,查抄了他家家产,我会从中拨一部分给你家作补偿。
“不过有件事要你办。我不要你那些成药的方子,但‘金药’与‘银药’的泡制方法与药用功效,你都详细写一份给我。”
梁继得救之后还一直恍如梦中,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补偿,激动得连连谢恩。
姬安又道:“你和家人商议商议,之后是留在京中,还是回去家乡。”
梁继想都没想:“草民一家想回乡!”
也是人之常情。在京里被关了那么多年,谁还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噩梦之地。
姬安料到了,顺势说:“那么有件事,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想在岭南寻几个合适的山头,种那‘金药’之树。紫霞山既合适,就看看能不能直接在紫霞山种。你可愿意主持此事?”
梁继就猛地皱起眉,又立刻低头,颤声道:“草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郎中……”
姬安一笑:“‘金药’的效用你比我清楚,南方有许多百姓都需要它。但种树也不是简单的事,尤其试种,费钱财费人力还不一定能成,民间不敢冒这险。所以我先把最难的这一步办了,有了经验,也好在民间推广。”
梁继吃惊地抬起头:“陛下想在民间推广?现在的……也同意民间使用吗……”
姬安:“那是自然,但也要保护好,不能涸泽而渔,所以早日研究出种植技术很重要。你若觉得主持这事太累,当个佐贰也行,还可继续研究那‘金药’。若是愿意献出药方,朝廷也会有厚赏。”
梁继消化了好一会儿这个消息,才躬身道:“草民……想回去仔细想想……”
姬安没勉强:“行,你好好考虑,也和家人商量商量。”
就让师晟带梁继回去了。
上官钧先前一直没出声,这时才说:“他应当会答应,至少会同意辅佐。”
姬安笑道:“借二郎吉言。”
上官钧:“倒和我没关系,是陛下打动了他。”
估计梁继已经默认既然“金药”被天子得知,那所有树都会被圈为“贡物”,却没想到姬安是那样的想法。
两人正说着话,关忠进来禀:“陛下,小七和高勉求见,说是夏侯焱终于招了。”
第163章 说服
姬安连忙将高勉和徐小七宣进殿中,赐了座就问:“夏侯焱终于吐口了?”
高勉:“他熬到如今,本也快撑不住了。夏侯通又落网招供,他爹犯下欺君大罪,他怎么都逃不过一个为奴做苦役的下场。大概是心灰意冷,就全招了。两次作案的细节皆与臣先前的推测相同,这是他的供词。”
说完,以目光示意徐小七。
徐小七取出一卷纸。他原本就是姬安的近身内侍,此时都没等关忠过来取,起身直接交给了姬安。
姬安没急着看,随手放在案上,只拿眼打量高勉,又去问徐小七:“他没使别的手段?”
徐小七瞥一眼高勉,神色略有些微妙地说:“他把夏侯焱和卢雍关在相邻的两间,让狱吏送饭之时给卢雍送好点的,告诉他们是琳琅王使了银子托人照顾一下卢雍……”
姬安听得都觉新鲜,追问:“然后呢?”
徐小七:“夏侯焱自然是不愤,几乎天天和卢雍争吵。可他没有卢雍嘴皮子利索,总是吵不赢,就更生闷气。然后,昨日再提审夏侯焱时,高勉不仅把夏侯通招出来的事告诉他,还说€€€€
“哪怕他死撑着不认这一桩,先不说大理寺可以直接依证人证词与证物结案,就光说夏侯通犯的事,他也逃不掉一个刺配边地。但,同样是刺配边地,他和卢雍还不一样。
“卢雍总还有个才子的名头,到了边地那样的环境里,能写好文章的才子少,卢雍极有可能会得到照顾,甚至被人收到帐下当个幕僚。但他夏侯焱,就那目空一切的暴脾气,八成一年不到就会被人整死。”
姬安听得奇怪:“夏侯焱报了武举的,文章不说多好,至少能写。那做个幕僚、参谋、小管事什么的,也没问题啊。”
高勉回道:“但夏侯焱的脾气,怕是受不得对人做小伏低。狱吏听他和卢雍争吵中提过,夏侯焱连和琳琅王闹不愉快,都得琳琅王去哄他。卢雍则不同,臣观他是为达目的能忍得下折辱之人。”
徐小七再补充说:“高勉还说,会向陛下提议,将他们二人流放到同一地。”
姬安€€然地点点头€€€€俗话说,人最怕的就是对比。夏侯焱想到卢雍能过得好,说不定比自己过得苦还难受。
但,姬安还是不解:“可这和夏侯焱招供有什么关系?”
高勉:“夏侯焱不仅招供自己作案,还供出卢雍是同谋,两次计画都是卢雍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