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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上官钧向着大行皇帝的梓宫再拜一次,起身再看姬安。
姬安察觉,也过来一拜,便和他一同走出灵堂。
灵堂设在天子寝殿范围中的西侧一间偏殿,两人目前居住于东侧偏殿。这点距离不用搭车,但殿外停着两顶轿。
姬安和上官钧都转眼看向黄义。
黄义连忙摇头:“不是奴找的。”
候在轿旁的众宦官里,有一人上前深躬行礼:“陛下、大司马,奴是内侍少监郭签。请陛下与大司马上轿。”
姬安垂眼看他:“谁让你备的轿?”
郭签谄笑道:“奴想着陛下与大司马守了一夜,该要休息了,就早早让人抬轿候着,免得耽误陛下与大司马休息。”
姬安:“先帝殡天,宫内各处皆忙,你倒是挺清闲,等很久了吧。”
郭签忙回:“再忙也得先顾着陛下与大司马,多久奴都等得。”
姬安哼笑一声:“嗯,你做得很好。”
说完,抬脚从他身旁绕过去。
上官钧表情始终未变,一言不发地迈步跟上。
郭签茫然地随着两人转过身,却只看到走在后方的徐小七、洪大福的背影。
黄义从他身前经过,小声说:“郭少监,先帝刚走,你这也太心急了。”
一个“郭少监”,嘲意满满。
郭签眼中下意识闪过怒意,但对黄义这个上官钧身边的人,却是敢怒不敢言,还得陪着小心问:“我是哪儿做错了,还请黄总管教我。”
一边说,一边给黄义塞了个荷包。
黄义没收,直接给他推回去:“这我可教不了你。”
说完,快步往前方赶去。
*
姬安和上官钧回到所住的偏殿,两人都没提换衣,只洗了手便各自坐下。
小厨房立刻送上一直备着的素食。孝衣在身,两人只安静地吃饭。
直到碗碟撤下,两人换到平日议事时坐的榻上,茶水端了过来,上官钧便主动开口:“陛下……”
只是,说到这却不由得顿住。
姬安看向他,温声说:“你若是不习惯,可以叫我四郎。”
上官钧沉默片刻,还是改了口:“四郎有何事想问。”
姬安也不奇怪这话,自己会被上官钧看穿实在太正常,便顺势问:“先帝的葬礼,是由哪里来操办?”
上官钧:“礼部主办,内侍省与太常侍协理。具体的,你可招礼部的人来问。宫里头的事就问王晦,他是内侍监。”
姬安就让徐小七和洪大福先去找王晦,又看向上官钧。
他虽然继位,可手上没有一点自己人,对皇宫也没有一点掌控力,连叫个外朝官员进来问话都不知道怎么叫。
上官钧会意,让黄义寻人去传礼部尚书晋见。
趁着等人的工夫,姬安先问了一件刚才记挂着的事:“沧阴王死了,那案子还能结吗?”
上官钧看他一眼:“这次往京里提的人不只是沧阴王,那些余党招供的所有相关人员全都会提来过堂。只要人证物证俱在,该如何判便如何判。”
姬安点点头,端起茶杯边喝边沉思。
上官钧突然问:“你准备如何处理姬含思。”
姬安抬眼回视:“按常例,是不是该封个王。”
上官钧:“你想让他去哪里。”
姬安:“我想让他留京,有没有哪座宅子可以赐给他。”
姬含思毕竟是原文主角,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更放心。
上官钧扬下眉:“可问问礼部。”
姬安接着说:“封户就还是沧阴王的那份吧。既然他惦记这个儿子,就全给他儿子。”
上官钧唇角动了动。
姬安又问:“我这次大赦天下,这案里充为奴隶的人是不是也能被赦免?”
上官钧:“除死囚与强盗,余罪皆可。你若不想赦,就让大理寺和刑部审慢些。”
姬安却是摇下头:“加紧审快些,让他们赶上这一次好了。”
上官钧颇为玩味地看他:“四郎对他们,倒是比对沧阴王仁慈。”
姬安:“家产全被抄没,那些人就算得了自由也不好过。但沧阴王不同,他都要杀你了,对他仁慈就是对你残忍。”
上官钧略微一愣,接着问:“你觉得要杀你的不是他?”
姬安:“至少最开始有这个想法的应该不是他,但不排除有人联系他之后他给了支持。”
上官钧奇怪追问:“为什么这么想。杀掉九个皇子,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没有极大的利益驱使,不会有人冒大风险去干。既然不是姬含思,那只能是沧阴王。”
姬安心想€€€€那是你不知道还有一类人叫“恋爱脑”。
但这个他不能说,只能另外想个理由:“沧阴王对皇子宫的控制太弱了,只一个华知允还不够。不过那些事太过久远,如今想追究也无从查起,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以后用人之时更谨慎些。”
上官钧深深看他一眼:“四郎很通透。”
姬安一笑:“总不能无凭无据地处理人,岂不是一上位就要被人骂昏君。”
上官钧垂下眼继续喝茶。
这时,王晦捧着一封圣旨进来。
他对两人躬身道:“陛下、大司马,这是先帝依例留下的遗诏。”
姬安让人拿到桌上展开,和上官钧一同看。
和先前宣读的传位诏书不同,这一封是更为正式的诏书,内容包括:新帝继位事宜;新帝与大司马“以日易月”的服丧事宜;朝臣与百姓的举丧事宜;后妃的安顿事宜;帝陵事宜;对内廷、外朝以及诸军的赏赐事宜等。
就只差新帝是谁没写在上面。
只是姬安看得半懂不懂,上官钧看出来了,直说道:“王晦,你为四郎解释一二。”
王晦一条一条细细讲解,姬安这才全弄明白。
他奇怪地问:“那刚才怎么没和传位诏书一同宣读?”
王晦回道:“也可在上神位之时宣读。循老例,政事堂众相公会先看过一遍,有时需要增补一二。”
姬安吃惊:“竟然还能改?”
王晦:“曾有过增添新帝生母,尊为太妃的例子。”
姬安感慨:“还得是你清楚这些事,日后还需有你时时帮着我。”
王晦却是再次深深躬身:“老奴正要向陛下求情。恳请陛下除去老奴内侍监一职,老奴唯愿留在先帝身边,为先帝守陵。”
姬安一愣,一下就有点犯难€€€€王晦要真是心不在此,强留下来也会消极怠工。可自己身边又实在少一个总管宫内事务的人,要把现在的人手培养起来,还需要时间。
不过王晦有备而来,继续说:“老奴举荐内侍少监郑永接替老奴。他是老奴带在身边教导最久的义子,近几年老奴专心伺候先帝,许多事务都放手交给他,他也未出差错,日后必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姬安听完,突然明白过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王晦是先帝的心腹,自然担心继续留下会惹自己猜忌,尤其当初“冲喜”还是他一手操办。就不如主动求退,给两边都留个体面,再推上义子,也是条后路。
但其实姬安并不在意这个,他现在需要有能力的人,多多益善。
姬安想了想,问:“内侍监有几名?”
王晦:“设有两名,但先帝只提了老奴担任。”
姬安便说:“那这样吧,你的内侍监还保留,另一名就提郑永上来。先让郑永管着事,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和他说一声,宫里永远留有你的地方。”
这回轮到王晦一愣。
旁边黄义看看姬安,再看看上官钧,最后大著胆子小声提醒:“义父,快谢恩啊!”
王晦回过神,再次深躬:“老奴谢陛下恩典。”
姬安:“你去忙吧,让郑永过来。对了,把郭签调去为先帝守陵。”
王晦应过是,退出殿去。
姬安继续问上官钧:“大司马,那朝议和政事堂……”
上官钧刚才倚着软枕看姬安和王晦说话,此时也没动,只回道:“朝议要待头七之后再开,但政事天天有。从明日起,议事最好不要停。”
姬安点头表示理解:“政事堂是在哪儿。”
上官钧:“中朝永昌殿后堂,永昌殿是开常朝之处。不过这段日子群臣日日都要来吊唁,直接在此议事也行。”
姬安:“那就还是先在这吧,方便。”
本来他就一下接收了太多新信息,能在习惯的地方,就还是先不动最好。
这时,有宦官来报礼部尚书到,姬安叫了进。
姬安曾和礼部周尚书有过一面之缘,这时见到还感觉有点亲切,让人给他搬了椅子。
周尚书挨着边坐下:“不知陛下宣臣来有何事。”
姬安:“就是想问问,治丧是怎么个章程。”
周尚书仔细回答:“大行皇帝先停棺于攒宫七日,陛下须为先帝守灵三日,并与群臣每日早晚吊唁哭灵。头七之后,移棺至神御殿,停四十九日,陛下与群臣须每七日祭拜一回。
“同时各地的王和重要官员须得入京吊唁,属国与友邦亦会派来使者。四十九日后,便等吉时葬入陵寝。现礼部与翰林院正一同草拟先帝的谥号与庙号,明日会呈递陛下。钦天监也正在测算吉时。”
姬安再问了一些细节,便让他回去了。
上官钧跟着起身:“四郎若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休息,今晚还要守灵。”
姬安:“快去吧,我也要睡一下。”
上官钧离开,姬安也回到卧房中。
洪大福一边帮他脱孝衣,一边小声说:“陛下,要不要让人把长寿殿收拾出来?”
长寿殿便是天子寝殿的正殿,先帝住的地方。
姬安瞥他一眼:“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