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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抓住的只有现在。
现在并不在他的手指上，在他手指上倾泻而下不留一丝痕迹的是流逝的时光。
【宋余晏：这一学年就这样结束了？】
大学毕业，和他那些室友和同学不一样，他背包里装着毕业证，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一个被遗弃的孩童般迷茫。
宋余晏不确定地和系统搭话。
当然，宋余晏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宋余晏：……封成凌真的以为我嘎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恍恍惚惚。只要他不出现在封成凌面前，封成凌就不会发现系统编织记忆的缺陷？
【系统：是喔！系统为宿主安排的合理的死法，绝对不会让男主发现其中的漏洞。这个叫作‘虚拟的真实’，可以理解为某种无法理解的‘黑科技’。】
说到这里，系统沉默下来，封成凌和易向绥那边好说，两个主角都有回避痛苦的倾向，何况系统还是结合了原本‘白月光’角色的死亡画面来安排的，‘死’后由家人处理的遗体，甚至为了逼真，还存在一个‘宋余晏’的假坟包。
也算是给封成凌和易向绥一个怀缅过去的地儿了。
但是钟深时这边，就没那么简单了。
人家是研究员，说不定研究癖发作，系统想到它曾经看过的人和‘尸体’不可说文学，不行啦，钟深时这边，一定要宿主‘尸骨无存’才行！
不用感激它，这是它应该做的。
宋余晏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他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系统已经沉默半天了。
他也没心情说话，毕竟刚刚和一个极品分开，还是在感情正浓的时候，就算他爱自己，也不妨碍他心痛。
宋余晏捂住心口，大口喘息着。
心痛之余，宋余晏忽然想起来，【统子，那个，我任务完成了吗？】
【系统：当然咯，宿主你的金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
宋余晏捂住心口的手松了松，虽然还是痛，欸，但好像没那么痛了！？
不。
宋余晏反思自己，他一定不是这么薄情的人，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还很痛，之所以现在痛苦降低，大概是因为任务的奖励机制，让他清楚知道，同封成凌这段感情在开始时就注定了分别。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代价，因为对结局已经预料，所以即使痛苦，也不会超过某个限度。
这或许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或许是他相比于爱别人，更爱自己，也或许是他在后期的时候，下意识拉开距离，为即将到来的分别做好了准备？
谁知道呢？
反正宋余晏没想出原因。
系统倒是心中大呼，不愧是它千挑万选的天命宿主！
调整状态就是快！这才多久，已经从失恋的绳索中挣脱出来了！
系统这种好心情，只持续到了实验室。
它很快发现了宿主的不同，和以前的宿主相比，宿主开始躺了？
不是真的躺下，而是知道了封成凌任务完成后，宿主对钟深时的上心程度达到史上最低。
人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出宋余晏的不同。
不止是钟深时，整个实验室里的人都发现了。
齐教授有些控制不住他的脚，再次走到宋余晏跟前，他也知道宋余晏肯定会拒绝了，或者说是钟深时替他拒绝，但宋余晏不说话，沉默也是一种认可的态度，四舍五入，相当于宋余晏和钟深时一起拒绝。
没毛病。
他不该来，但是谁能拒绝完美的实验素材呢？
起码他不能。
宋余晏见齐教授走过来，立刻站直了身体。
这也是齐教授最满意的一点，宋余晏对知识充满了敬畏。
这样的人可比他那几个不省心的徒弟好带多了，可惜不是他专业的，甚至不是他学校的，想要宋余晏毕业后来他这里工作他不指望，只希望能让宋余晏能为他处理出完美的实验素材。
可惜了。
“老钟。”齐教授嘴唇动了动，已经预感到这一次挖墙脚行为注定失败了。
失败他也乐此不疲，后来他也分不清是出于对完美劳力的渴望，还是出于想要看钟深时跳脚。
同钟深时不是第一次合作，他很喜欢这家伙的思维能力，但是对钟深时一脸老成还一身毛病的模样，早就看不惯了，看着老成的钟深时充满活力，这是一种更高级的乐趣。
创造不可能变成可能。
宋余晏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每一次这样说，钟深时的反应都让人欢乐。
钟深时的眉毛跳了跳。
他拧着眉，脸色冷淡，等到齐教授一脸和蔼地叫宋余晏‘小宋’时，这种冷淡达到了巅峰。
巅峰充满了冰雪，冷得让人发怵。
但齐教授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他照样一口一个‘老钟’一口一个‘小宋’叫的欢。
后来甚至直接一个‘老钟’后面，就跟着一个‘小宋’。
在齐教授说到‘借人’的时候，钟深时忍无可忍，拒绝道：“不可能。”
“你不要想！”
齐教授跳脚：“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老钟人不要太自信了，你问问小宋的意见呢？”
钟深时和齐教授的眸光都落在了宋余晏身上。
不，宋余晏甚至能感觉到，实验室里其他人的眸光也不着痕迹地落在他身上。
第41章 CH 41
宋余晏本来在一边安静看戏, 没想到自己忽然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在所有聚焦在他身上的眸光中，有两道眸光如探照灯一般显眼。
齐教授看他的目光充满了鼓励，有激发人心的动力, 好像期待他能反抗恶势力，为自己的自由和权力撑起一片天空。
这之后, 他会为他鼓掌, 为他欢呼, 顺带狠狠地瞪钟深时这个恶势力一眼。
钟深时这个恶势力则单纯的望着他, 看他的眸光没有压力，也不犀利，但却充满了不确定。
钟深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他宽大的白色大褂快要撑不起他羸弱的身躯。
【系统：帮助钟男主啊，他快碎了！】
【宋余晏：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做？系统茫然, 根本无法放心。
果然, 下一刻，它就见宿主根本没有对男主的怜惜。
“我这边没问题, ”宋余晏看向齐教授说。
之后, 他又转头看向钟深时。
“反正我已经毕业了, 时间够用, 我去帮忙没关系吧？”宋余晏问。
他的肌肤很白, 被实验室的光照影响, 看着像在反光。
钟深时低哑地唔了一声。
不然呢？
不答应他, 难道他还能把他强行绑在他身边？
原本快要碎的主角, 此刻像是真的碎了，表情上透着一种茫然的委屈。
这种表情本来不适合出现在成年人身上，但出现在钟深时身上, 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一般人会看着心软，但这肯定不包括宋余晏。
他乐颠颠地跟着齐教授走了，齐教授赞同地点了点头，悄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宋，你毕业了，有什么计划没有？”
宋余晏处理着材料呢，动作一顿，不好意思欺骗人家四五十岁的人了，宋余晏诚恳地说道：“过段时间，等一切结束后，我可能找个大房子，唔，疗伤？”
房子大的一眼看不到尽头，每天楼上楼下走个几回就能满足一天的运动量。他可以一边听着喜欢的音乐，一边手里举着红酒杯，喝一口，感叹：这无聊的人生，这青春的伤痛！
宋余晏有些纠结，这样一来不是很难感觉到伤痛了嘛？
估计只剩下无聊了，但是他很喜欢。
这是单调和无聊吗？
这是向往的生活呀！
之后他真的无聊了，可以出去开个店，或者拍一些短视频，当个旅行博主之类的，等到累了，遇见想要旅行的城市，再住个大房子，继续无聊，无聊完了可以接着上路。
单单是想想，就能让人感觉空气中飘荡着快乐尘糜的程度。
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觉得快乐的生活，很快被齐教授批驳。
齐教授斥责一声：“低俗！年轻人要有追求嘛，区区一个大学生毕业证就让你满足了吗？”
宋余晏一怔，但在齐教授眼里，是这孩子还挺乖巧的，他清了清嗓子，徐徐道：“你应该继续往上考，有点儿难度，跨专业考！”
最好是考他们专业相关的研究生，他可以给他指点，等宋余晏考过了直接跟着他混，不用他干别的，天天处理素材，他可以用他一辈子！
这才是金饭碗，不用担心被辞退，不比什么大房子香多了？忙碌会让人每天充实，哪有时间忧伤？
那些伤春悲秋，纯粹就是闲的！
宋余晏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通过和齐教授的接触，让他心里更清楚一件事情，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成为研究员的。
齐教授则看着宋余晏处理素材的姿势，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小宋私底下看了多少教学视频，才能达到这样完美的教科书级处理材料的方式？不，就算是他亲自上手处理，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水准。
这样的宝贝，天生就是当研究员的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