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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委婉地告诉谢挚,或许她们之间并不是毫无可能,而是她之前一心解题,以至于忽略了她的心意。
“……”
精卫又抓了一大把土石,飞下山崖。
女人温柔的话音灌入耳朵,又渐渐淡去,但并未消失,而是仍旧在心间悠悠地来回震荡,如同波纹散开。
脑海中一道惊雷猛地滚过,照得心中一瞬雪彻大亮。
谢挚霍然起身。
那土堆,她初入神话屋时,精卫就在不停地取土;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精卫鸟也抓取了十年,但它还是不见缩小,仍旧与那女孩齐腰高。
土堆有问题!
是的,是的……嫘并没有说错……她的确就是被一个事物完全吸引了注意,以至于对放在眼前的最明显的细节,反而丧失了敏锐与观察力,竟然被自己的思维误区所误导限制,困死在神话屋里整整十年。
她想通了,她全想通了!凤凰神王的提示是正确的!
“你怎么了,小挚?你发现了什么?”嫘也站起身,担忧地问。
她方才说完那一番话,原本是期望小挚能有所感悟,给她一个试一试的机会,但小挚却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一瞬之间脸色变化多次,此刻的神情更是复杂难明,善解人意如她,竟也辨不分明。
似是喜悦,似是懊恼,又似是哀伤。
……为什么哀伤?
谢挚没有回答嫘的问题,只是轻轻步上前去,走到那土堆旁边,弯腰抓了一把土石,均匀地撒在脚下。
几息过后,被她洒在脚下的土石竟然凭空增多了一些。
再看那土堆,还是与她抓取之前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这土会自己增多……”
嫘将一切看在眼里,震惊地低语。
就在这时,崖后传来了一阵响动。
谢挚与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瘦的老人慢慢地爬上了崖,赤着两脚,拄着木杖,满面风霜愁苦。
嫘惊讶不已,跟谢挚对视一眼,迎上前去,问:“老人家,您是从哪里来的?哪个氏的人?”
那老人先将身体撑在木杖上休息了片刻,才有力气答嫘的话:
“唔,我来自……有崇氏,从南方来,名叫鲧。”
「洪水滔天,鲧窃天帝之息壤以堙洪水。」
第四个神话出现了——鲧窃息壤!
他的声音很沙哑:“我们那里发了洪水,很大的水,氏人都活不下去了,所以我得……治理它……”
老人往前面看了一眼,“我此行,便是来问天帝借息壤的。”
“听说息壤可以自己生长,永远也不会耗尽……”
说到息壤,他眼里才放出了希望的光,好似已经看到了家园恢复安定的美丽模样:“只要有了它,我就能堵住洪水,叫它再也不泛滥,我们的氏人也能好好地生活啦……”
“天帝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天帝的女儿精卫。”谢挚道。
鲧立即惶然:“啊……怎么会……那……那我该怎么办?借不到息壤,洪水怎么能治得好呢?我……”
“精卫现在去海上了,你可以自己将息壤带走,没人会知道。”
“啊……”
被谢挚稍一点拨,鲧的神情渐渐化为坚定。
他深深地望了谢挚一眼,将佝偻的身体一弓到底,谢道:“多谢你指点,我这就去取息壤!”
“哪怕是偷,是盗,我也一定要把洪水治好!”
鲧在土堆上抓了一把泥土,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兜好,朝谢挚再次道谢之后,拄着木杖匆匆离去。
没过几刻,精卫便回来了。
女孩的感官极敏锐,尽管土堆看起来还是与她出发时一样高,但她还是发现了不一样。
“有人盗走了息壤!”她惊怒地尖叫,“那是我父皇送给我的!”
精卫化为鸟身,如箭梭一般射入云霄,眨眼便消失在云层当中。
“我要告诉父皇,要他重重处罚盗走息壤的贼人!”
于此同时,整座神话屋也微微一震。
那股清风似的波动重又传了过来。
「鲧盗堙息壤,招帝震怒。」
波动聚集在一起,凝成一个红裙戴簪的美丽女人。
“祝贺你,神话的阅览者,解开了真凰的谜题。”
时隔十年,凤凰神王的神识终于重现。
谢挚苦笑。
她是最后解开了谜题不错,但也花费了十年的时间……
即便胜出,也没什么可骄傲之处,只是惨胜而已。
第一条提示,第一印象很重要。
第二条提示,要留心细节。
第三条提示,你最相信的前提可能并不正确。
她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第一印象,的确指的便是刚进入神话屋时看到的第一幅景象,但她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她不该只在识海中反复观看回忆,那样的话,哪怕将这回忆看上成千上万遍,也发现不了秘密所在。
因为第二条提示所指的细节,正是那永不消减的土堆。
而这,却是任凭看多少遍回忆,都察觉不了的。
她必须得亲自来到实地,而不是一味地观看回忆。
至于后来,谢挚也的确常来山崖上静坐,可是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太过熟悉,反而无法注意到微末的细节,就这样错失了眼前的谜底与答案。
至于第三条提示,“你最相信的前提可能并不正确”……
她最相信的前提是什么呢?
是眼睛婆婆告诉她,损坏了三个房间,导致三个神话陷入了混乱。
但其实……并不是三个房间,而是四个房间,陷入混乱的神话也不是三个,而是四个。
「隐藏的神话,其四,鲧窃息壤。」
眼睛婆婆身为狐族,对真凰的法宝也并不熟悉。
她弄错了信息,导致谢挚也从头到尾陷入了思维误区,以为只有三个神话需要解决,根本没想到,还有多余的神话也须处理。
所以,并不是三个神话互相串连,而是两两一组——
一组是夸父逐日与后羿射日,另外一组,则是精卫填海与鲧窃息壤。
这才是正确的排列。
怪不得,之前不论她怎样尝试将精卫填海接入夸父逐日,都不能成功,原来是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一组的……
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是从最根本上就搞错了。
谢挚在心里为自己所做的那些奔忙与无用功而叹息。
偏偏凤凰神王还要来扎她的心,女人很奇怪地扬起眉,似是不能理解:
“我真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道题,为什么你竟然能解十年?明明,为照顾你们人族的普遍智力,我已经在尽力调低难度了……”
第二组神话都不用谢挚串连,只要她发现“隐藏的神话”便好,她都提示得那么明显了,谢挚居然还用了十年?
唉,人族真的很不聪明……太一怎么会喜欢他们?凤凰神王惋惜地想。
“……”
现在回头再看,谢挚也觉得之前去山崖那么多回,愣是没有发现玄机,这一点很令人惊异,可是身在迷局中之时,又怎能看得清呢?
豁然开朗之前,是四处碰壁。
“但总之,还是要恭喜你,终于解开了我的谜题。”
神王一挥手,一片流淌着金光的火红羽毛便飘然而落,缓缓坠在谢挚掌心。
“与你一片我的尾羽作为奖励,凭着它,你可以去真凰仙岛,让他们满足你一个心愿——只要真凰力所能及。”
“真凰的谜题已经解开,神话也已修复,谢挚,你可以离开神话屋了。”
说完之后,凤凰神王的身影就缓缓消散,只留下手捧真凰羽毛的谢挚独自出神。
她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道宫宇宙在十年后终于又恢复了运转,指尖腾起一缕灭绝气,又将它掐灭。
伴随着神王的离开,她的修为也回来了。
一道光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谢挚身后,等待着她推开离去。
回头看去,光门伫立的位置,与她当年进入神话屋时也一般无二。
她可以离开了。
但谢挚心头,却没有应有的激动狂喜,反而只有一片失落难过。
假如她离开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嫘姐姐和辛她们了……
“你要走了吗,小挚?”
嫘出声询问,语气竟是出奇的宁静。
她在方才也看到了一切,包括凤凰神王的出现与消失。
这正好可以印证谢挚告诉她的那些事。
谢挚不敢看她,将手指攥了又攥,闷声应:“……是。”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味留在神话屋里。
“那么,你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