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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很快被熄灭, 月光洋洋洒洒落了半屋。
沈絮坐在月光里, 他的大眼睛不会表达情绪, 但他内心的悲伤却淌满了另半屋。
自此师尊死后,他再也没有观察过月光的模样。
他慢慢从床头柜上爬下来, 顺着枕头爬到师尊脑袋边上。
他小心地拨开那些长而柔顺的白发,不想踩到它们。
小小的手掌轻放在大大的脸上, 他张着嘴,无声地说着话。
说不出口的, 就如当初想不出的, 是一样的。
“你走后, 我尝试过回忆, 一天回忆一点, 一点我们的过去。”
“我尽量放慢回忆的速度,克制自己不去多想你。”
“可即便如此,十年后我便再也回想不起新事情。”
“我绞尽脑汁搜寻你的身影, 后来渐渐连你的面孔都不太能确定。”
想得太多遍太多遍,记忆就开始欺骗他, 他总是不确定师尊眼尾处是不是有颗痣,因为他从前没有仔细看过, 他不确定师尊的头发到底多长, 是齐膝弯还是已经到了小腿肚。
如今那个已经模糊的人影又慢慢清晰了,这一次他会好好记住的。
他的手摸到眼角, 月光照清祁白辰的脸,那里确实是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的。
他已经不太记得原著是怎么描写它的。
只记得作者说那个地方舔起来感觉很奇妙,舌头会先感觉到凹进去的湿润眼角,然后在平整中发现这一点小乐趣。
沈絮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俯身靠近那个地方,亲了亲师尊的眼尾。
师尊好美,好喜欢。
他喜欢的太晚了。
好想哭,但是流不出来眼泪。
沈絮失魂落魄地往回爬,上柜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了。
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胳膊滚远。
不疼,小面人有什么痛觉。
师尊被撕碎的时候,会疼吗?
是不是特别特别疼。
但心是疼的。沈絮觉得自己的心脏刚刚一定是摔碎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呢。
他明明没有那么爱师尊的。
他怎么这么爱师尊。
在他摔下去的一瞬间,祁白辰施法点燃了蜡烛。
他看着师尊在屋子里走动,到处寻找他的身体,把他的胳膊腿捡起来,最后捏起他的脑袋。
祁白辰没责怪他什么,只是迎着烛光将他的身体拼凑回去。
拼好后,祁白辰把他放到自己枕边,点着他脑袋警告他别再乱动,就给他盖了小被子,继续睡觉了。
沈絮没有待在小被子里,他往大被子里面钻,然后爬到师尊的肚皮上,蜷缩成一团。
他明明不是恋爱脑的,明明师尊也很坏,坏得很,怎么就不知不觉让他爱成了这幅要遭从前的他唾弃的模样?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师尊凭什么这么有实力把他吃得死死的呢?
师尊坏死了他也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祁白辰原本垂在两侧的手忽然抬起来一只,手掌像盖被子一样盖住小徒弟的身体。
他还没睡着,他觉得小徒弟这个样子像个猫儿似的,真的很可爱。
怎么想的,竟然想到爬他小腹上面睡觉。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敢跟他如此没大没小的放肆。
他内心不禁又柔软几分。
沈絮并不觉得自己放肆,他只是觉得这里最有安全感,最能感受到师尊的体温。
师尊是一个纸人,体温一般不太高,睡在身旁就感受不到了。
他依恋师尊的温度,只有躺在这片温度上,他才能安心。
才能睡一个好觉。
他想要漫长的夜长一点,黑一点也无所谓,师尊在这,他不会怕黑,他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但睡着后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天刚蒙蒙亮,祁白辰起身的时候把他握进了手中,又把他放在了供桌上,顺手点燃魂灯。
他看着师尊在下面打坐,很想下去,但师尊一定不会允许,只能乖乖盘腿坐好,老老实实吸魂灯燃烧后带着安魂效果的烟雾。
吸了一会后他发现魂灯能让他跟这具身体的融合度更高,师尊的血则是在恢复他的修为,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说话了。
然后就是化形成人。
他有好多话想跟师尊说。
他想抱住师尊,抱很久。他想坐在师尊腿上,拉着师尊的手握住他的腰。他想做饭两个人一起吃。他想趁师尊泡温泉的时候往池边一趴,勾引师尊圈住他,在水里就弄得昏天黑地,回来继续不知日月地温存。
七七四十九日,九十八盏魂灯。
沈絮终于能开口了,可千言万语在心头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始。
最终他只能扯出一个很傻的笑,轻声:“师尊呀……师尊……”
为什么只是叫一叫称呼就快要哭出来。
祁白辰听见他说话,似乎有些惊讶,过了一会才应他,“嗯。”
“师尊……”
“为师听见了”,头上落了根手指,“安心修炼,早日化形。为师在,它不会再来了。”
谁会来?那个最后撕碎师尊的东西吗?那是个人还是……天命?
是作者吗?作者真的在这里?
沈絮心中骤然一紧,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对手主宰一切,包括他们这些人物的命。
但他没有畏惧,师尊不曾畏惧过,他凭什么畏惧。
他是来救师尊的,不是要师尊再一次替他去死的。
沈絮明白轻重,他努力恢复修为,现在的他除了师尊的血外也能够吃一些蔬果了。
他慢慢的,有了一点人的样子。
但离化形还要很久。
某日,他忽然变得特别特别小,面前出现一个宝箱。
他打开,里面是一块怀表和两张复活卡。
为什么只有两张?上一次是师尊把他的表偷了,现在又是谁把他卡偷了?
一群混账,合着都盯着他偷是吧?
沈絮抽了抽嘴角,把东西收进识海。
他等自己的身体恢复,可等了半天他还是细菌大小。
祁白辰发现人不见了,脸色很难看,到处找他,眼底怒气也渐渐溢了出来。
沈絮躲在地板缝里瑟瑟发抖,这屋子里越来越冷了,师尊每回来一次,就更冷一分。
发瘟的九五二七,专门整他呢吧,这下好了,他要怎么哄师尊别生气?
大概到了隔天早晨,他才恢复原本大小。
祁白辰正好在外面找了一圈又进屋,一开门就看见他可怜巴巴地跪坐在屋子中央,双手合十做哀求状。
祁白辰沉默了一会,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心软,压抑着怒火讥笑道:“你在跟为师求饶么?”
沈絮把手举高,“不,我在投降。”
祁白辰微微愣住,场面一时有点好笑,他觉得自己不该笑,所以站在原地没动,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冷淡。
他眼睛盯着地上的小面人,小面人已经很会走路了,稳稳当当走到他面前,然后……
站在了他脚背上。
两只手还抓住他裤脚,嘴里念念有词:“我真的投降了,师尊您别生气呗……”
有点过于可爱了。祁白辰强忍着心软,摊开掌心:“自己爬上来。”
沈絮哪有不听的道理,他顺着腿往上爬,一直爬到师尊手中。
恐高又怎么了,师尊开心最重要。
他被抓住后,眼珠悄悄向上转,看了师尊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道:“您要是真生气,拿棉签捅我也行。”
祁白辰一时没明白他意思,过了半个呼吸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自己找查吗?
“当真?”
“嗯……就是…轻一点呗。”
他喜欢师尊的宝贝,可不喜欢棉签这种死物。
祁白辰将信将疑把他放在桌上,出门削了根竹签子,试探般递给他一团棉花,让他自己缠。
沈絮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无语。
没有人受罚还要自己做刑具的。
师尊还是一如既往坏死了。
他无奈地缠好棉花,仰躺在桌面上,颇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死感。
算了,毕竟是他亲爱的师尊,惯着呗。
祁白辰似乎不满他自己做出的姿势,亲自上手把他翻面,让他跪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