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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久一没有接话,垂着视线,默默地往前走。
得不到回应,段非暗自尴尬,傻笑了两声:“不过,我安慰人的水平也不咋地,哈哈。”
邵久一抬起手来,手掌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段非被压得直缩脖子。
邵久一的大手在他的头顶上来回揉搓了两下,说道:“少说两句吧。”
“……”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热脸贴了冷屁股,段非不只郁闷,还有点儿恼羞成怒。
他正努力试图憋出一点儿能挽回尊严的话,却听邵久一又说道:“不然,我就忍不住要亲你了。”
段非一愣,停下了脚步。
邵久一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身看他。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会儿,段非忐忑地舔了舔嘴唇。
邵久一安静地注视着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之后移开了视线,说道:“怎么不走了?”
说完,他兀自转过身继续向前迈步。
段非又傻站了几秒,跟了上去。
为什么不亲呢?他不明白。如果介意场合,就不该随随便便说出那么暧昧的话。让人有了期待又落空,很不道德。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多说几句”?
段非嘀咕起来:“我看你明明忍得住。”
“嗯。”邵久一应了一声。
“嗯”什么“嗯”!
段非继续逼逼:“应该也不是很想吧。”
邵久一笑了一声。
段非皱着眉头瞪他,决定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肯定有不开心的事,说来听听!”
邵久一又伸手揉他的脑袋,接着非常顺手地搂住了他,揽着他靠到了自己身旁,捏了一把他略微发烫的面颊。
“我活了二十七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父母亲生的。”他十分平静地说道。
这话题未免太炸裂,段非惊讶无比,“欸?”了一声。
对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那家烧烤店外。
两人进店后挑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入座后,邵久一拿起一旁略显油腻的塑封菜单,问道:“有什么推荐吗?”
他的表情语气一派自然,仿佛方才只是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段非却是回不过神,傻愣愣看着他,张开嘴好一会儿后才说道:“羊排好吃。”
“那来两个,”邵久一说,“还有吗?”
“……我喜欢这里的锡纸金针菇和烤馍片。”段非说。
两人很快点完了单。服务员一一记下后,问道:“来点什么饮料吗?”
邵久一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段非,说道:“我想叫点啤酒,但……又不太敢。”
段非知道他在暗示什么,虚张声势大声对着服务员说道:“先来两瓶!”
邵久一并未阻止,只是笑着看他。
“我会有分寸!”段非强调,“一瓶还是能喝的。”
“哦,”邵久一点头,“那就好。”
他明显不信。段非脸上挂不住,又碍于自己的黑历史缺乏底气,于是选择切换话题。
“你刚才说的那个……怎么回事啊?”他问。
“就是字面意思,”邵久一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还挺惊讶的。”
段非心想,你现在的样子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惊讶。
烧烤还没上,服务员先把他们的啤酒送了过来,帮着开了盖子。
邵久一主动替两人都倒了一杯,接着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们对你好吗?”段非问。
“好啊,”邵久一说,“小时候也被鸡毛掸子抽过屁股,但大多数时候可以称得上是有点儿溺爱了吧……跟普通家庭应该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以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段非听完最后一句,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是因为陈明生吗?难道他真的是……”
“是陈胜明,”邵久一纠正他,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跟他有没有关系,可能真的有吧。”
段非呆滞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的出生日期跟我不一样。但我爸妈今天告诉我,我的出生日期是他们抱我回去的日子,不是真的,”邵久一说,“如果不是遇到了陈胜明,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我知道吧。”
段非绞尽脑汁,努力安慰他:“因为……因为对他们来说,你就跟亲生的一样吧。”
邵久一点头:“嗯。”
“你没有问他们关于陈胜明的事吗?”段非问。
“他们说,当初从福利院带走我的时候并没有听说我有兄弟,”邵久一说,“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再瞒我。”
“那就说明他跟你没关系!”段非说。
邵久一笑了笑:“但愿吧。只是……我听说有些时候为了让孩子更容易被领养出去,福利院会刻意隐瞒这些。”
“……”
服务员端来了部分的烤串儿,段非立刻招呼:“这个牛肉串也好吃的,你试试!”
邵久一并不客气,伸手了一串。
“你是因为跟父母说这些,才走不开吗?”段非问。
“嗯。”
段非尴尬了:“……这个话题还挺严肃的,你是不是不该出来的呀?”
“没事,聊完了,”邵久一对他笑,“确实还挺好吃的。”
他说着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惬意地舒了口气。
段非却是没什么食欲。
“你跟姓陈的也不见得是兄弟,”他开始胡言乱语,“你们又不像。也许只是巧合,这个世界上会有三个经历差不多的人,被你遇上了其中之一,其实还有一个呢。”
邵久一忍着笑看他:“不像吗?”
“除了脸,别的地方都不像,”段非强调,“你比他好多了。”
“是吗?”
“他是个骗子,道德败坏,”段非说,“但你是个好人。因为你放了我一马,我才能坐在这里跟你一起吃烤串。上次我喝多了,你还赶过来照顾我,我那么闹腾你也不生气,说明你是个善良的人。”
“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邵久一说。
“反正,他骗我钱,但你对我好,”段非说,“在我看来就是不一样的。”
邵久一听着,没说什么。
“就算你们真的……曾经有过交集,那也是出生以前的事情了,”段非绞尽脑汁继续憋词,“你们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了。一样的先天条件却走上不一样的路,更说明你优秀呀。”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自己的经历?”邵久一问。
“有说过,”段非回想了一下,“说父母待他不好,小时候没人管什么的……说得挺可怜的。应该也都是编的吧。”
“是真的,”邵久一说,“他还对你隐瞒了一部分。因为他养父母的疏忽和不负责任,他的双腿在七岁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段非惊讶。
“所以他用了自己真实的照片,因为那是他最得意的部分,是他自信的来源,他很需要这份肯定。但他不会跟任何人见面,因为骨子里是自卑的。”邵久一笑容唏嘘,“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换个环境长大,我会不会……”
“不会!”段非打断他,“因为……呃……因为……”
他憋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理由,干着急。
“他只是跟你长得像而已!”段非选择全盘推翻,“这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三个呢!除了你俩意外的另一个可能是个科学天才,也可能是个恐怖食人魔,但都和你没有关系!”
邵久一笑个不停。他放下了手里的啤酒杯,拉住了段非放在桌上的手,轻声说道:“来见你是我今天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段非心中一动,稍微靠近了些,小声问道:“……有点喜欢我了吗?”说完,见邵久一没有立刻回应,又掩饰般补了一句,“你现在没心情聊这个吧?不回答也行。”
邵久一垂着视线看着他俩握在一块儿的手,大拇指在段非的手背皮肤上缓缓地来回摩挲,若有所思。
“你摸我,要负责的。”段非嘟囔。
邵久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段非看着,心里有点儿小得意。
这句话是他从旅馆的前台那儿听来的。在他喝醉的晚上,他曾这么跟邵久一说过。
清醒的时候说出口蛮丢人的,可邵久一被逗乐了,那就很值得。
“都想起来了?”邵久一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段非装傻。
邵久一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说道:“你那天晚上还说过,如果和我在一起了,就可以假装那段失败的感情不曾存在过。”
段非心里咯噔了一下。
“……说得好像要拿我当替代品一样,”邵久一叹了口气,“你潜意识里就是想把我们当做同一个人的吧。”
段非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解释几句吗?”邵久一问。
“我不知道,我没说过。”段非耍无赖。
“我有一项职业技能,”邵久一看着他的眼睛,“能看出说话的人到底老不老实。”
“……”
邵久一说:“再给你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