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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上不巧没有别的车,冉步月若有所思地盯着后视镜里的灰车,没有急着甩掉它。
接着,就看到对方冲他闪了两下远光灯,眨眼睛似的。
冉步月笑着骂了声“痴线”,不再管它,加速直奔市中心咖啡馆而去。
在咖啡馆里,他见到了博主九厘。
一个剪着厚厚齐刘海的小女孩安静地坐在角落,有些胆怯地东张西望。
冉步月快步走过去,蹲到女孩身边,小声问:“是九厘吗?”
女孩警惕地望着他,冉步月把她们俩的私信记录展示给她看,做了很完整的自我介绍,女孩一点点放松下来。
“很谨慎,很棒。”冉步月夸她。
九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女孩最开始话很少,在冉步月的鼓励下,话渐渐多起来,表达也变得流畅清晰。
九厘在念初二,父亲一周前在工地被割伤了手,建筑公司拒不赔偿,手术费和医药费几乎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他们没有钱上诉,更请不起律师,还被公司威胁不可以到处乱说,几乎走投无路。
在小姑娘身上,冉步月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跟着小姑娘来到医院,看望了她父亲,留下了足够的医药费。接下来几天,马不停蹄带女孩爸爸去做工伤认定,留存一切证据,安排咨询律师,准备提起诉讼。
本来六神无主的一家人迅速镇定下来,虽然冉步月是个陌生人,但他们莫名都很信任他,妈妈从最开始的谨慎,到握着冉步月双手感激涕零,每天见面都要给他带几个土鸡蛋,冉步月笑着收了几个。
冉步月开车送他们回家时,一路沉默的小姑娘突然问:“哥哥,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帮我们?我们给不了你钱,你也不需要我们出头作证。”
“因为我和你经历过相似的事。”冉步月对她笑了笑,“我只是做了十年前就该做的事情。”
小女孩似懂非懂,真诚地对他说“谢谢”。
“其实你应该感谢自己。”冉步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你的勇敢救了爸爸。”
九厘突然侧身躲了一下,像某种应激反应,冉步月微愣,温和地缩回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有。”九厘双手攥紧,低头,厚厚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
冉步月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自然地和女孩父母聊了起来,得知明天九厘还要上课,冉步月便要他们早些回去休息,上诉之类的事情不用操心。
目送一家人回到家,冉步月靠入座椅,轻轻舒了一口气。
冉步月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后视镜,今天跟着他的是一辆普通黑车,在他没发现的地方,或许还有更多。
他知道九厘家楼下至少默默守着六个人,日夜轮换。
冉步月正掏出手机查看其他案例的跟进,突然来电声刺耳地响起来,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冉步月:“喂,我不需要保险不需要开户不需要贷款不需要高考辅导……”
“冉先生。”
滕琮明的声音。
冉步月:“……啊,滕先生好,不好意思。不过我也不需要买房。”
滕琮明直接打断他:“你以为你现在查得很隐蔽?”
冉步月心说我根本就没有隐蔽,但为了把话聊下去,他还是阴阳怪气地吹捧道:“滕先生真是手眼通天。”
“看在你是老同学的份上,我就跟你说句实话。”滕琮明拖长尾音劝道,“趁早放弃吧,就算你查到了东西,也没人会看见的。我只需要简单打几个电话,你却要赔上所有在这里的生活。这值吗?”
冉步月:“……”
滕琮明那边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是把双腿搁到了办公桌上,伸了个懒腰,跟老同学推心置腹似的说:“阿冉,你才回国半年,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跟你关系最好的就是郝乐了吧?你把人家当条大腿,他呢……可能都不记得你的名字吧,哈哈!上次新加坡赛车局郝乐都没带你,那几个男模特都有份呢。”
冉步月挑眉:“……”
滕琮明只当他是被戳中了痛处,越说越起劲,语气也不加掩饰地变得刻薄:“你工作室接的那些项目,最重要的就是舒总的了吧?你可能不知道,对于一个规模数百亿的大企业来说,你们工作室只意味着多么微不足道的一点部分。”
说到最后,滕琮明的语气居然带上了些怜悯:“更何况你还不和甲方爸爸搞好关系,和舒总私人关系搞得那么差,我随口说几句,等他撤了你们的项目,你就连小弟们的工资都要开不起了。”
冉步月按住嘴角:“……”
滕琮明起承转合,归结为最开始的警告,冉步月如果不自量力,以卵击石,那必定是自取灭亡。
冉步月看着静静守在后方的黑车,心想舒枕山还是有些过度保护,而且高估了滕琮明的谨慎。
滕琮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愚蠢、更自大,几乎到了可笑的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大少爷被捧着惯着养了二十多年,面对以前被他踩在脚底的穷孩子,自然会以为冉步月还是像以前一样可以任他揉圆搓扁。
冉步月深吸一口气,作无语凝噎状,似乎被气惨了,急火攻心道:“你——”
手机里传来滕琮明愉悦的声音:“我怎么?”
冉步月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在心中默数五秒钟,“啪”地挂了电话。
完美营造出一种被掐住了七寸的、气急败坏的氛围感。
冉步月趴在方向盘上兀自乐了会儿,乐过之后又有点纳闷,他和舒枕山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到底有多差啊?
好歹也是固炮呢。
冉步月慢悠悠开车离开。
离黑车最近的时候,冉步月降下车窗,对着里头的某个大致方向,轻飘飘地抛了个飞吻。
固炮的职责罢了,回乡随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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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枕山办公桌上常年摆着三块屏幕,以往三块屏幕上都跑着不同的新闻、文件和会议,现在有一块屏幕被单独拿了出来,划分成九块,是九个摄像头的实时影像。
在他当年刚离开美国的那段时间,舒枕山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当时局面还不稳定,权力还没全握在手里,也没把堂弟钉死进局子里,舒枕山不放心,只能暗中派保镖守在学校,定时传来冉步月的影像资料,确保他的安全。
现在倒不用藏着掖着,冉步月同意自己帮他兜底了,舒枕山自然不会客气。
最近的工作用两块屏幕就够了,多的那块屏幕闲着也是闲着,放上监控还能偶尔看两眼,跟看鱼缸里的鱼似的,休闲。
舒枕山通过机位不同的九块小屏幕,看着冉步月从临时住所出发,驱车前往受害者的家,带着他们一家去医院,去验伤,然后在一家中餐馆吃饭,跑了一大圈后送他们回家,粗略估计用时6小时32分钟。
冉步月从他们家楼下离开时已是夕阳西沉。
舒枕山看着冉步月驾车驶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从侧面经过。
冉步月的车紧接着出现在另一块屏幕上,先是车头、车前柱、车窗……
在距离最近的时候,冉步月的车窗慢慢降了下来。
紧接着,冉步月似笑非笑地,散漫地朝自己抛了个飞吻。
“…………?!”
舒枕山非常冷静,迅速地摸到已经盲打无数次的键盘,飞快地按下了截图快捷键。
“咔”一声,电脑关机了。
舒枕山呆呆地盯着漆黑的三块屏幕,从不同角度映出自己呆滞的表情。
还有莫名其妙红起来的耳朵和脸。
第34章 高空秘卧
舒枕山重新打开电脑, 冉步月的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刚才得到的飞吻好像是场幻觉。
奇怪,脸还是挺烫的。
一直看着冉步月平安回到住所, 舒枕山才面无表情地把目光从监控屏幕上挪开。
舒枕山调出这几天看了很多遍的一份档案,自虐般地又读了一遍。
十年前的事情没那么难查,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各种档案都在,滕琮明以前做过的桩桩件件都摆到舒枕山面前。
收集到的或许不全, 但即使只是这些, 也足以让舒枕山做下决定。
市场或许看得还不太准,但舒枕山作为同行,非常清楚,按照龙腾地产一贯的发展风格,在如今的市场条件下, 迟早有崩盘的一天。
一把手是滕琮明的父亲, 道行很深, 不好对付, 但他们爷俩骨子里的个性是一脉相承的。
敢于冒险, 野心勃勃,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这让龙腾发展成了现在庞大的体量, 摊子铺得很大,但同时过于自信,准确来说是自大,他们坚信自己的商业帝国不可能倒塌。
虽然龙腾和砚川是竞争关系, 但他们也有一些共同开发的项目和金融合作。舒枕山心里算盘打得很响,他本打算静观龙腾把自己玩到资不抵债的那天,砚川稍微使点力就能让它崩溃, 借市场之力,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现在不愿等了。
只是需要多花点心思,放弃一些未来唾手可得的利益。不过和冉步月以前经历过的事情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老实说,舒枕山看了几遍这份档案,就动了几次把滕琮明弄死的心思。
舒枕山没想到,过了几天,滕琮明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请舒枕山在他自己的一家私人餐厅吃饭,说有些合作想细谈。通常舒枕山会直接让事业部的高管去,这次他却答应了。
舒枕山到餐厅的时候,滕琮明早已到了。
滕琮明从茶室出来,笑着叫他“枕哥”,开口就是“枕哥亲至,寒舍蓬荜生辉”,殷切地邀他入座。
两人虽然差不了几岁,但舒枕山的身份地位是和滕琮明的爸平起平坐的,滕琮明恭敬得不行,为舒枕山斟了好几次茶。
舒枕山随意将小巧的茶杯放到一边,道:“说事吧。”
滕琮明表明来意,他看中了舒枕山手里某个海外项目。大致是看舒枕山之前和他父亲合作的项目赚得不少,他也想分一杯羹。
他洋洋洒洒说了很多,将他能为这个项目带来什么说得非常吸引人,舒枕山很有礼貌地进行聆听,一直没有讲话。
“枕哥,你觉得怎么样?”滕琮明问。
舒枕山淡淡看着他:“我在国内有规模更大的同系列项目,你为什么直接挑国外的。”
滕琮明笑道:“国外是新市场嘛,比较有挑战性。”
舒枕山不置可否。
滕琮明随他爸,欺软怕硬,实则心思很深。
据舒枕山所知,滕琮明以个人名义在海外有几个小公司,很多大集团在国外都有产业布局,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滕琮明的这几家公司不与集团挂钩,没有实际经营。
合理推测,他恐怕打着转移资产的主意,选舒枕山的海外项目或许是为了帮忙掩人耳目,不多留个心眼,没准被拉着当垫背的了都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他这话里就透露出另一个挺有意思的讯息,滕琮明可能自己也对集团的风险有担忧,所以做两手准备,该跑的时候能立刻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