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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心却好像离得很远。
那段时间唯一称得上温馨的短暂时刻,就是两人一起牵着芝麻在河畔散步。
芝麻长得很快,活泼好动,爱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草坪上打滚,是只社交狂魔,总是狗狗堆里最爱嗅别狗的那只,冉步月和舒枕山也沾他的光,获得了很多与别的狗主人社交的殊荣。
这时候他们不关心机械设计,不关心美股指数,不关心尚未确定的某一笔融资,不关心大洋彼岸某个大集团的未来何去何从,他们此刻眼里只有这些毛茸茸的团子们。
舒枕山会和冉步月并排坐在草坪里,像世界上任何一对普通家长,聊芝麻最近长大了多少斤,又挑食,不爱吃蔬菜,给他洗澡多费劲,稍不留神就被甩一身水。
芝麻是冉步月送给舒枕山的生日礼物,名字是冉步月给起的,他说古人讲究“贱名长命”,他想要狗狗长得又健康又大,就要给他取小小的名字,叫他芝麻。
又说因为是送给舒枕山的,所以芝麻随舒枕山姓,大名叫芝麻舒。
舒枕山对此提出巨大抗议,说不能这样,我还没同意呢!
他俩就说要芝麻自己选,芝麻在草地上狂跑,冉步月喊他“芝麻舒”,舒枕山喊他“芝麻冉”,看他听谁的话。
结果芝麻追着一只蝴蝶撒欢了好远,谁喊也没回来。
两人笑倒在草坪上,笑着笑着就看向对方,看着对方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
——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舒枕山想。
然而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温馨,是舒枕山的首席财务长,告诉他集团某笔贷款即将逾期,是否需要采取新的融资策略。
舒枕山只能走到一边接电话,挂了电话,给冉步月留下一个额头吻,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甚至没来得及摸摸芝麻的脑袋。
后来又忙了将近一个月,舒枕山拥有了两天短暂的假期。
经过他和团队的不懈努力,终于见到集团起死回生的良好迹象,舒枕山在回波士顿的飞机上心情都是愉悦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舒枕山牺牲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补眠时间,抽空和沙山路某家VC谈了几次,对方对舒枕山和冉步月正在做的几个机器人项目表示了强烈兴趣,他们预估的种子期注资规模是500万美金。
虽然舒枕山已经很久没得到充分睡眠,但他现在兴奋得睡不着。
他像一个即将手捧着闪闪发光礼盒献给爱人的青涩小男孩,这次冉步月会开心吗?
第一次送他喜欢的设计师椅子的时候,冉步月还以为他们是炮友关系,后来变着花样送别的东西,效果也不尽如人意。但这次,这次不一样……这是冉步月一直想要的东西。
这次回来有足足两天时间,舒枕山可以重新体验单纯轻松的学校生活,还打算回实验室参观他们的比赛准备,算算日子,应该快到总决赛了。
昔日紧张刺激的校际机器人比赛,在现在舒枕山的眼里,简直和贪吃蛇小游戏一样放松愉悦。
舒枕山进了学校,风风火火直奔实验室。
推开门,却发现空空荡荡。
他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发现了冉步月。
冉步月睁大眼看着他,舒枕山弯下腰,用力将人搂进怀里,用鼻尖蹭蹭他变长了的头发,像倦鸟归巢。
冉步月却将他推开了。
舒枕山心里猛地空落,又愧疚又难受,温声示弱地喊他“小蛇”,说让我抱抱吧,我忙了好久,有点累。
冉步月再次推开他,淡淡地问:“这条路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舒枕山霎时哑口无言,他想辩解,却又无法反驳。
舒枕山的好心情被浇灭了大半,语气没那么有热情,但还是笑着说:“我有一个惊喜给你,你想不想猜……”
“Shu.”冉步月打断他,冷冰冰地用英语问他,“你是不是又没看到消息?”
抱歉,没时间看。
舒枕山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聊天软件早已被未读消息塞满。
舒枕山一划一排红点,一划一排红点,划了好几下都没到底。
连绵无尽的红色刺痛他的视线,连续很久没得到休息的神经一下下地跳。
算了你别找了。冉步月平淡地说,联校机器人大赛比完了,我们得了冠军,比隔壁高五分。
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噢,哇!舒枕山反应了一会儿,夸张地张大嘴。
舒枕山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你们真的很厉害。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比赛已经结束了,难怪实验室里没人。
“他们人呢?”舒枕山问。
冉步月:“开车去蒙特利尔玩了。”
舒枕山“wow”了一下,又问:“你怎么不去?”
冉步月没答,只问:“你三天前的晚上在做什么?”
舒枕山艰难地回忆,好像在纽约?还是在飞机上?不记得具体在哪,但他记得那时候在处理一件很紧急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和夜晚是连在一起的,对时间的流逝近乎没有感知。
舒枕山突然意识到什么,拿起手机开始找三天前的未读消息。
他找到了。
好多个未接视频请求,团队里每个人都给他打了一遍。
冉步月打了三遍。
他统统错过。
冉步月说:“那时我们在参加颁奖典礼,我们想和你分享这个最重要的时刻。”
舒枕山张了张嘴,没出声。
冉步月疲惫地说:“我上周就和你说过了,你说总决赛的时候你能腾出时间和我们视频,哪怕只有一分钟。”
舒枕山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冉步月摊开双手,你看,没有你我们也能赢。
舒枕山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微笑着点点头,说嗯,我早知道你们会赢,你们都非常厉害。
冉步月说,舒枕山,你没懂我的意思。
舒枕山问,你的意思是?
冉步月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我的意思是,舒枕山,没有你,我也能活。”
可能是自我保护机制,舒枕山不记得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感受是怎样的,只是在不知道多少秒后,他感受到剧烈的胃绞痛,像有台绞肉机在他肚子里绞,痛得他几乎没法直起腰。
那么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连轴转,都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累、这么痛过。
舒枕山不明显地摁着自己的胃,声音因为剧痛而有些飘忽:“冉步月,你知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两人都沉默,没人说出无法挽回的那两个字。
像燃烧的烈焰,他们不用手碰,却仍感到灼心的疼痛。
冉步月沉默了很久,语气疲倦而平静地问,舒枕山,你这样不累吗?
舒枕山偏过头去不看他,问他,小蛇,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话。
冉步月问,你要我等什么?
舒枕山说,再等一等,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冉步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舒枕山即答:一个可以真正孵化小蛛的地方。器械、实验室、投资、技术支持……我已经快做到了!有一家投资者……
那只是你想的。冉步月轻轻打断他,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舒枕山立即追问:那你想要什么?
冉步月说,大老板……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舒枕山觉得呼吸困难。
为什么他越用力,反而离冉步月越远。
冉步月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朝舒枕山勾了勾手,喊他:“Shu, come.”
舒枕山听话地靠近,被冉步月倾身温柔地吻住了嘴唇,霎时头脑空白。
这是一个极为深情的吻,柔软的唇瓣,滚热的舌尖,潮湿,眷恋,缠绵悱恻。
上次像这样温柔地接吻是什么时候来着?久得记不清。
他感受到冉步月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吻得很深。
舒枕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发抖。
两人安静地吻了很久,声响湿腻。冉步月微微退开一点,嘴唇还轻轻贴着舒枕山的嘴唇。
就着这样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冉步月每讲一个字,嘴唇都碰上舒枕山的嘴唇。他几乎是叹息着问,Shu,你说,如果当初我们只当炮友,是不是就好了?
就不会这么痛苦,你可以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飞去任何地方,不用再回头……
“冉步月,你是这么想的?”舒枕山突然被点炸了,揪住冉步月的衣领。
冉步月轻笑:“那你觉得呢?除了分……”
舒枕山极具侵略性地堵住了冉步月那张嘴。
十分钟后,舒枕山掼上宿舍的房间门,掐着冉步月把他摁进床里,两人像原始的野兽一样撕咬、撞击,进得很深很疼,剥皮抽骨那样的疼。
舒枕山压着他,嘶声怒吼,冉步月,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你要干嘛?
冉步月狠狠咬着舒枕山的肩膀不说话。估计是太疼,眼角浮出一点闪烁的亮光,始终没有聚成眼泪。
舒枕山点头,好,冉步月,你有本事就他妈咬死我。
他们用了很深的力度,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对方留下,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到最后,两人皆是浑身伤痕累累。
冉步月本来就瘦,这段时间更是瘦回了以前的样子,为数不多有肉的部位被舒枕山咬得很肿,肋骨突出的腰腹部被沾得淋淋漓漓乱七八糟。整个人像一条应激了的细瘦的蛇,嘶嘶吐着信子,一边示威,一边要消失在树丛深处,让舒枕山无法再抓住。
舒枕山知道自己身上被他咬出了很多伤口,嘴唇也被咬破了,流着血,但他无暇顾及,只用力攥着冉步月的手腕,好像这样他就不会走。
“舒枕山。”冉步月哑声喊他。
心跳停止,呼吸停止,舒枕山宁愿死在这一刻,也不想听到冉步月的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