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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抬下巴,冷笑,“你说这些有何用,若你现在说日后不会问我与我妻子借钱,我便让你进去。”
对面人霎时安静了,露出一口气堵在心口的神色,除他外每个的表情都十分心虚。
是来干嘛的已经一目了然。
沈父很快又面容严肃起来,“惜枝,你是要做个不孝之女吗!”
无论哪个州县,不孝都是个大罪名,唯独乡下,官府管辖不多,无端死了人有时候都不会搭理,更别提只是口头上的不孝了,去告了许多时候也懒得处理。
沈惜枝并不怕父亲这句话,垂下眸子,声音如数九寒天一样冷,“您说的,把我嫁给宋家,以后我就是宋家的人了,宋家未有婆母,我又何来不孝?”
宋渝归觉得媳妇儿说的很对,绷着一张小脸直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她是我媳妇儿,孝顺我爹娘就行了,你们不都把她卖给我了,也对她不闻不问的,现在又来是几个意思?”
她前段时日才从旁人口中得知原主娶沈惜枝花了二十几两银子,全副身家都花没了,在这地方,娶个媳妇不过二三两银,二十两是什么概念?已经足以诱的旁人买卖女儿了,这也是沈惜枝嫁进来后遭受虐待,沈家却不闻不问的原因。
两方僵持不下,沈家跟过来的人面色都渐渐焦急起来,低下头窃窃私语。
直到有一身量不高,模样略显稚嫩的男子从沈父身后走出来,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消了,全都在看着他。
他拦住暴怒的沈父,十分温文尔雅的拱手向她们作了一揖,有意思的是,宋家其他人都穿的破破烂烂,打满补丁,唯独这人,竟是一身簇新棉袍。
宋渝归眯了眯眼睛,心里正怀疑什么,就听对方说,“两位姐姐,在下沈家,沈耀祖。”
他老子的还真是耀祖,猜对了。
“呵”
沈耀祖才自我介绍一句,对面就冷哼出声,不由动作一顿,嘴角抽了抽,不是,几个意思?
她不认识我吗?!
这怎么可能!
沈家人自沈耀祖开口后,脸上便不由浮出几分骄傲神色,下巴都抬高了许多,宋家村的人也有几分打量的看着对方,神色犹豫。
沈耀祖这人在书里连个名号都没有过,宋渝归并不当回事,只觉得他从头到脚泛着让人恶心的气味。
直到许多道艳羡尊崇的目光落在身上,他才觉得心里堵着的气好了很多。
继续有礼道,“想必两位姐姐也知道,在下是临安县的童生。”
宋渝归冷脸,“什么童生,我不知道。”
沈耀祖:……
嗤,果然是没见识的乡里巴人,连童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掩住眼底嘲讽的深色,嘴上接着道,“童生便是读书人,只是诸位都知道,读书费钱,故今日来与两位姐姐谈一笔生意。”
他双手负在身后,又挺直了腰背。
虽真是来借钱的,却并不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
宋渝归见他那与众不同的样儿便知,惜枝曾经为家里做出的贡献,多半都便宜他了。
这人瞧着傲气,虽是与她们说话,却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以前估计没少给惜枝脸色看。
宋渝归默默把媳妇儿揽到身后护着。
随后挑了挑眉,“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看这蠢样就做不来生意,说出来我晚上好跟媳妇儿躲被窝里笑一笑。
沈耀祖没察觉对方眼底的不屑,仍自矜自傲,“在下想问两位姐姐借些许银钱,待高中后,必双倍奉还。”
宋渝归:……
“这就是你说的生意?”
她不敢置信。
沈耀祖见对方并未欣喜若狂,脸色一僵,强颜欢笑,“自然,等我高中,定不会忘记两位姐姐的。”
……
“你刚刚说自己是什么来着?”
宋渝归生怕是她记错了,又问,沈耀祖还没反映过来她在问什么,池厢月已经笑的不行了,“噗,童生,他说他是童生。”
宋渝归:……
逗我呢,我以为好歹也该是个秀才再来骄傲吧,童生能不能考中秀才还是两码事呢,还高中,中个嘚儿。
池厢月更是肚子都疼了,几次要摔倒,自己扒拉着沈惜枝又站起来,还以为这人读书有多好呢这么傲气,若是个秀才或者举人,她已经打算递话出去了,没想到只是个自视甚高的童生。
沈耀祖被笑的脸颊通红,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羞恼,“我十五岁就是童生了,只要姐姐愿意借钱与我家,我很快就能考上秀才,之后举人进士也不在话下!”
年纪小小,口气倒是很大,但宋渝归没想过他能考中,况且这一家子如此面貌,怕是考上了也只会来她们面前得意洋洋,哪会提什么还钱。
于是她十分干脆又直接,“没钱,不借。”
众人:……
这次连李大娘都有点犹豫,对于他们乡下人而言,能出个读书人,那是光耀门楣的事啊,渝归将话说的这般死,日后若对方当真高中,恐怕不能放过她。
沈耀祖脸色猛的沉下来,强调,“我说了,我日后会双倍奉还!”
“我也说了,我不借。”
“你!”
王氏也格外不满,“惜枝,你媳妇儿如此不肯帮衬你的娘家,这是不给你脸面啊,你弟弟读书好你也是知道的,一家能出一个读书人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你还不快劝劝你媳妇儿!”
王氏生着气,脸色与眼神都凶狠无比。
宋渝归心想我媳妇儿胆小啊,你有什么冲我来,这还不把她吓得够呛!
因此二话不说又挡住了王氏的视线,冷脸道,“读个屁,哪门子的读书人会来逼出嫁的姐姐给钱,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毫无亲情廉耻,赶紧给我滚,不要脸的事对别人做去,别以为我们家只两个女人就多好欺负!”
她说话也毫不客气,原本同样瘦削的身形,在沈惜枝眼里,一下就高大了。
这么多年,只有她会毫无顾忌的挡在我前头,护着我,为此甚至不惜得罪可能当官儿的人。
同样帮过她的池厢月早已被忘到天边儿去了,她眼里只有自个儿的妻子,用满是崇拜爱慕的神色偷偷望着她。
池厢月眼一瞥发现了,又想哟哟哟了。
要不是有太多人在,她一定得哟!
王氏被气的浑身发抖,沈家人一见她不肯借钱,便轮番来劝,不是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是说到底是亲生父母,哪有隔夜仇的,劝她们帮一帮沈耀祖,沈耀祖若真高中了,她们也能借着对方的光分到好处。
池厢月越听越不得劲,颇为看不上,眼尾都是不屑,“就他?高中?呵,朝廷是没人了吗。”
她脸上的鄙夷太过明显,把人气得不轻,“你,你是何人,我们两家的事何须你多嘴!”
沈家人也气的要死,本来都快进去了,结果不知从哪跑出这个女子,力大如牛,还说话难听,帮着沈惜枝将他们全拦在了外面!
“我当然是宋家村的人了,宋渝归的事就是我的事!”
习武之人最讲义气,好友遇到麻烦,她怎能弃之不顾!
“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去去去,不然就把你爹叫过来,我们倒要问问他是如何教女儿的,竟敢对长辈不敬!”
“诸位是要叫我吗。”
话音刚落,温和儒雅的声音便在后面响起,一部分人不由侧目,沈耀祖也跟着看过去,却是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弓腰恭敬道,“先生。”
其他人也震惊了,来人居然是沈耀祖的先生,那岂非才学更好?!
池景明望了十分不自在的众人一眼,缓步走到女儿身边,低头问,“发生何事了?”
他没有额外看他的学生沈耀祖一眼,只问了池厢月,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定会如实告知,比旁人可信多了。
……
听完池厢月怒气冲冲的一番言论后,才将视线转向脸色苍白,极不自在的沈耀祖。
按理说,他不该管学生的束脩从何而来,但,学生品行不端,他教起来也难受,若真成才了,怕是不会真心为百姓谋福。
沈耀祖被看的满身冷汗,那女子竟然是先生的女儿,他娘竟然对先生女儿无礼?
那番话说给旁人听,他才知道自己做的在外人看来有多不妥,她也没有添油加醋,可已然让先生对他的态度起了变化。
果然,下一刻,先生便开口了。
“耀祖,你另寻名师吧。”
沈耀祖:???
其他人:???
你就这么直白,旁人问都不问,场面话也不说?
沈耀祖脸色一白,沈家其他人也不敢置信,王氏本还后悔自己嘴快骂了儿子先生的女儿,一听这话顿时气了,直言耀祖是神童,池景明不收他,日后必会悔青了肠子,给池景明都整无语了。
沈家众人也急着,一会儿劝沈惜枝借钱,一会儿求池景明别不收沈耀祖,以为他是嫌沈耀祖交不出束脩,连声答应一定会给出钱的。
毕竟这是他们几代人里唯一有希望读书出头的人,就算是继续每家凑钱,也定会给他凑上的。
沈惜枝被人劝的心烦极了,身子虽躲在妻子身后,眼眸却极锐利的看向所有人,“你们急着劝我出钱,不过就是怕我爹娘一家还不起欠了你们的银钱吗。”
沈家人表情齐齐一僵,周围又起了窃窃私语声,他们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尤其是王氏与沈父。
沈父
第一回这样丢人,头都抬不起来,他们喊上亲戚,除了让他们帮自己说和,借钱以外,还是想告诉他们,自己有一户出嫁的女儿,如今日子过好了,肯定能还的上你们的钱,哪个乡下人手里的铜板不珍贵,自然巴不得宋渝归借钱给沈家。
但沈惜枝觉得他们有病!
是他们自己非要押宝沈耀祖,借钱出去的,现在还想让她们妻妻二人来收拾烂摊子?想都不要想!
宋渝归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弯弯绕绕,更厌恶这群人了,只恨自己把杀猪刀跟车一起扔村口了,不然她都想舞两下,生气!
她握紧妻子的手,毫不犹豫,“不可能,我的钱都是我一分一厘挣来的,欺负我妻子之人,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点钱。”
沈惜枝跟着猛猛点头,她妻子的钱她都舍不得花,给别人花?
疯了吧。
沈家人来闹了一通,却连门都没进去,还丢了一个先生,王氏气的嘴和手都在抖,既恨沈惜枝不孝,又恨池景明竟然说什么都不肯收她的儿子,最后指着他露出愤恨的模样,“你不要后悔,我儿子日后是要考状元……”
话还没说完,就被脸色苍白的儿子摁住了。
别人不知道池景明的厉害,他能不知道吗,很多不懂的地方只消一两句指点便能叫他心中顿悟,是多好的老师啊,他心里慌的厉害,只觉得自己再也寻不到如此好的老师了,机会已从他手中溜走,早就后悔来这里闹一遭了,更埋怨母亲素来刻薄,冒犯了池景明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