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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 第17章

可惜江枕玉看不见。

他只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薄唇轻抿。

虽然早知道琼州这边民风淳朴,荒山野地里的人也不讲究什么礼数。

但是,但是。

你们山里人都是这么交朋友的吗?

当然没有。

应青炀也只是情之所至,一触即分,略高的体温迅速从江枕玉手掌外抽离。

江枕玉无意识缩了缩手指。

应青炀于是光明正大、当着另一位当事人的面,开始大声朗读自己写给对方的婚书。

一边念一边瞥榻边温润如玉的男人。

嘴上便开始不受控制,脱离了范本。

江枕玉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偏偏应青炀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总有歪理能言之凿凿地反驳。

“我二人破镜重圆……”

“……哪里来的破镜重圆?”

“怎么不算,你刚醒的时候我们还吵了一架!”

“……你继续。”

“虽不能同年生,亦不可同岁死。”

“这是婚书还是遗书?”

“江兄你比我年长,同岁死岂不是要有人成鳏夫?”

老年人€€江枕玉:“……”

一刻钟之后,江枕玉彻底明白了,他从榻边拿过巾帕递给应青炀,“铺到桌面上再继续。”

别到时候水没倒干净,脑袋先撞碎了。

应青炀发出一声哀嚎:“江兄€€€€”

第15章 伯牙绝弦 江枕玉虽然说了几句……

江枕玉虽然说了几句锥心的话,但没有真的放弃应青炀的意思。

毕竟对方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识字就已经很是不易,又怎么能苛责太多。

江枕玉听过一遍之后,便能开始给他逐字逐句的分析,过耳不忘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

他对文章的见解没有姜太傅那么古板,甚至能接受一些应青炀稀奇古怪地观点。

江枕玉的确比较能够接受新鲜的思想,千奇百怪的奏折都看过了,应青炀这点就完全是小儿科。

但他也没遇到过做文章这么不合格的臣下,毕竟大梁的科举也不是摆设。

应青炀绝对是他这些年来遇到过最油盐不进的那个,看似在认真听他讲学,实际上脑子已经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了。

看似对答如流,实际都是随口胡说。

应青炀要是能读心到他的想法,估计要大呼一声委屈。

天地良心!

应青炀是真的不想江兄对他白费口舌,一开始真的有努力在跟上脚步,不过随着这人的说法逐渐晦涩,再加上对方那温润的嗓音和那股子读书人特有的风雅,他开始只顾着用眼睛看,不记得要用耳朵听了。

一边是直击心灵的俊美。一边是深恶痛疾的学问。

应青炀会选哪个毋庸置疑。

他的大脑理所当然地开始抗议,于是知识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绕了过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半天之后,江枕玉理解这小子为什么被折磨这么多天。

“如果我是夫子,你早被退学了。”江枕玉语气凉薄,却说出了应青炀最想听的话。

太上皇陛下一向如此苛刻,国子监里要是出了应青炀这种类型的草包,早就被他一纸诏书踢出去了。

不知道那位夫子有没有被这笨学生气出心疾。

江枕玉索性无事,便开始逐字逐句教应青炀改写,理解这人的天马行空之后,不管对方再说出什么强词夺理的发言,江枕玉都能保持淡定。

顶多是沉默片刻,便迅速找到角度反驳。

应青炀表情痛苦抓耳挠腮,每次发言都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眼前这位临时夫子,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淡然,情绪异常稳定,就算他写得再差,读完了之后江枕玉也只会给一句:“重来。”

语气平淡得仿佛是让他喝口水那么容易。

应青炀简直怀疑最初两人的吵架只是他累极了白日做梦呢。

毕竟已经是互相认定过的知己,两人之间平和的相处差点因为这件小事被打破。

极为罕见的,应青炀是濒临崩溃的一方。

他开始觉得自己恐怕会因为用脑过度毙溺于风雪。

也不知道他那些狗屁不通的文字到底是在折磨谁。

好在应青炀总能找到苦中作乐的方法。

完整地修改过一遍之后,结束那酣畅淋漓的教习,应青炀果断把手上的宣纸一扔,脑袋“砰”地一声撞到桌面上不动了。

江枕玉不自觉地侧耳,听了片刻,确认这人只是在休息,而不是准备一头撞死自己。

榆木的,估计撞了也只能听个响。

果不其然,趴了一会儿,应青炀就憋不住了,沉默是金,而他向来一贫如洗。

他开始“江兄€€€€江兄€€€€”地叫魂。

尾音要上扬起来还得拐个弯,好像这样才能显现出两人的亲近,间或还带着“嘿嘿”的轻笑声,状似讨好。

“说人话。”江枕玉应声道。

应青炀仿佛得到了什么许可似的,“蹭”地一下坐直身体,一张宣纸跟着粘了下来,和额头贴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应青炀冷酷地棒打鸳鸯,他晃掉了宣纸,迫不及待:“江兄,江兄,上次说到哪了?你和同伴们乘船到了金陵,然后怎么样了?话本上说金陵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水系,是不是真的?”

应青炀这张嘴总是不得闲,他仿佛有无数的话不吐不快,一天能说出不知道多少个问题,江枕玉不是个多么健谈的人,他只是每次都遭不住那一句句“江兄”,时间久了仿佛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江枕玉噩梦都做了好几回。

醒来之后面无表情,几次下来他就妥协了。

有些事情坚持没有意义。

而他们每次的话题都和北境之外的事情有关,应青炀的每一个问题,都透露着对大千世界的好奇。

这并不难理解。十几岁的少年,习了字,读了书,懂了点人事,明白世界之大,自己只在小小一隅,自然会生出探求之心。

这是人们向往自由的本能。

应青炀只是很不走运,一出生就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荒山野地里。

就算被他救下的人不是江枕玉,他也会从其他途径了解山外的世界,等到有一日亲自用双脚去丈量这片土地。

江枕玉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萍水相逢即是缘分,就算从现状来看,这有点像是一段孽缘,但江枕玉并不吝于给应青炀开拓眼界。

江枕玉亲手打下了大梁的江山,几乎能无死角地解答应青炀的所有疑问,即便回答里偶尔会不自觉的夹带私货,也仍然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以德报怨不外如是。

他伸手探向不远处的矮桌,应青炀已经一步上前,谄媚地把茶杯递到江枕玉手里。

男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琼山里特有的尖茶,陈年的老梗混在其中,苦涩着入喉。

“金陵在大江下游,秦淮两岸。的确水系发达,去金陵的人大多走水路,水系联通周边各郡,远比陆路更迅捷。”

“江南一带沿河而建的城郡,风景大多没什么差别,左不过是游船多些,商贾贸易,游人往来都格外频繁。没什么趣味,不但人口众多,秦楼楚馆也总有靡靡之音,很是吵闹。”他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平淡,并不是个称职的讲述者,如果有朝一日加入说书人的行当,估摸着都会被义愤填膺的听众们赶下台。

此刻唯一的听众眼眸晶亮,硬是能靠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在江枕玉干巴巴的讲解中,自眼前勾勒出水乡的独特景致。

与他想象的别无二致。

“金陵郡从前朝到如今,一直都是商贸往来的中心,每年数以万计的白银流水似的送入国库,文化也极其繁荣,是多方混战时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城郡。而且此地有长江天险,难以攻克,所以大梁才会选择金陵作为国都。”

“不过金陵不是当时的最佳选择,大梁军以骑兵营为最,水军并不强盛,夺下金陵郡的那一战只是惨胜。”

应青炀听得连连点头。

这事他熟。他从姜太傅嘴里听到的最早的攻讦,就是对大梁定都的选择过于专权,水军是当年大梁军或者说边疆军,唯一的短板,把这个短板拱手暴露于人前,是非常危险也非常大胆的决定。

应青炀似懂非懂地点头,道:“但大梁还是选择在金陵建都。那位陛下不会是想着借此练兵吧?”

险之又险的一步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江枕玉闻言一顿,微不可查地“看”了应青炀一眼。

“或许。”江枕玉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后又道:“则定都城的确是件大事,但除了一些需要考量的因素。决策者的选择也很重要,最终定下哪里也有可能是一念之间。”

应青炀听懂了,这是说太上皇本人或许也出于某种私人原因,促成了定都金陵的大事。

应青炀挠了挠头,“万一……我是说万一,边疆军若在那时大败,当如何?”

“落子无悔,是为君者必须承担的风险。决策一旦失误,也只能尽力承担。”江枕玉语气平淡。

不过他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就再打回来。

秦淮两岸奢靡之风盛行,驻守的水军也都是些软脚虾,若非某些特殊原因,群雄逐鹿时,金陵早就第一个成了人间炼狱。

应青炀看着面前这人淡漠的神情,只觉得有些奇异,他曾经在商贸集镇上见过很多琼州人,当今太上皇自琼州起兵,在这些人口中,对大梁太上皇的评价无一不是称颂。

而前朝国灭之后,带着他东奔西躲的这些大应人,提起太上皇总是恨不能啖其血肉,像姜太傅那样的嘴上贬损,已经是十分吻温和的一种了。

在这两种极端的言论中间,应青炀是永远会保持中立态度的那一个。

现在他眼前有了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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