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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存远走了两步,踢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没有穿作战服,我猜他是普通人中的异能者,这是你们口中的你们负责救的人,他因你们而死”白存远的目光转向另一具尸体:“这个也是普通异能者。”
“这个也是。”
“这个也是。”
他慢慢的走过所有的尸体,也看清了这些人裸露在外的细小的伤口。如他所料,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感染了。
白存远停下,鹿眼盈着笑意,他在一具具尸体中央摆出一个绝不适合现在露出的表情,那是个很平静很轻的笑:“你们活下来的这十个人,没有一个是异能者,异能者全死了,为什么?”
他停顿一下:“让我猜猜,是因为你们躲在他们的后面,你们是普通人,他们是异能者,他们应该站在你们前面。既然这样,你们有什么脸标榜自己是救援这些人的军人。”
“你们的兄弟,和这些普通的不是士兵的人民,不是穆澜峪杀死的,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而死的,你们没有保护他们,是他们保护了你们。”
“你们为什么没被感染,是因为你们不敢站出来,你们有什么脸埋怨穆澜峪以此求得你们的安心?”
“你们真的不清楚这些人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白存远一句一句,振聋发聩。
任戈站在后面不敢出声,他看着白存远,觉得白存远身上带着一股平静又压抑的愤怒。
白存远走到穆澜峪身前,将穆澜峪挡在身后,把那些人给予穆澜峪的指责以一种更尖锐的方式还给他们。
“穆澜峪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在何春生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杀人,是为了我们吗?”
“我们都是三级异能者,没人会被这些一级异能者变成的一级丧尸感染,他是看见了你们,发现这里活着十个普通人,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出手,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
“他不心痛吗,他该一边心痛一边接受你们的指责吗?”
穆澜峪安静地看着白存远的背影,沉默的男人衣衫破损,暗色的衣衫没有露出任何伤口,但应该有血。
他的速度很快,没有给那些将死之人多少恐惧的时间,没有和他们做无谓的打斗让他们在生前最后一秒还受到身体伤害,所以他受了很多伤。
穆澜峪看着白存远,心脏的悸动掩盖住了浑身的小伤口的疼痛。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的存远第一时间选择给他信任,然后自己查证,证明自己的信任没有错付,坚决地站到了他的身前。
白存远既没有盲目的信任他,也没有先质疑他让他解释。他的信任像春日干净的雨水,细密而安静,温柔而无声。
将他的那些痛苦全部裹挟入温和的平静之中。
白存远站在穆澜峪和十个幸存的士兵中间。
士兵们没人能发出声音,他们甚至没敢在白存远的平静的呵斥中低头,他们直视白存远,目光瑟缩却不敢躲闪。
白存远看着他们,他的平静下是积聚的愤怒和心疼,他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穆澜峪上辈子经历的一切。
末世早期,处理感染者是很重要的一环,白存远一直独行,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穆澜峪出手时,白存远才意识到,穆澜峪要救没有被感染的人类,就必须要处理感染者。
刚刚穆澜峪杀死何春生,白存远看着何春生嘴角的梨涡,听着他快乐的要介绍他们的声音,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心和无助——那是他上辈子亲手处死白执的时候感受到的无助。
数年来,他很少有这种,看到熟悉的人死在面前的感觉了。
但穆澜峪干净利落熟练地行为,和他坚毅的表情告诉白存远,这是穆澜峪在没有他的那一世里的日常。
穆澜峪要保护队伍中的人,就要第一时间处死感染者。
他是人类的救世主,他无比心软,他拯救每一条生命,但他也必须处死被感染的生命。穆澜峪会为了幸存者们甘愿雌伏于他以求换得拯救更多人。
但他救的人一旦发生感染,也将由他一个一个亲手杀死,而他沉默着,接受所有人的指责,包容所有人在末世的惶惑不安。
穆澜峪杀人的举动为什么如此熟练?没有天生就熟练地动作和技巧,只有熟能生巧,他在遇见白存远时,可能已经这样做了无数次。
这才是末世早期,遇见白存远不过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甚至更少。
上一世,穆澜峪在没遇见他时,经历的一定更多。
上一世的救世主究竟背负了人类的多少情绪?
骂他的他救,辱他的他救,而真正感谢他的人,他面对他们的感染无能为力,穆澜峪必须尽快处死这些人,才能给真正能活下去的人一个有生的未来。
白存远可以想到,如果没有他在,穆澜峪肯定会被这些士兵戳着脊梁骂你不配做穆队长的儿子。
可穆澜峪没有父亲了,他已经没有父亲了。
他辛辛苦苦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次又一次为了救援这些幸存者们累到异能耗尽,他疼的浑身发抖,自己默默承受。听到军队被围困时,他依旧愿意第一时间站出来,愿意一个人用自己的命去救人。
穆澜峪舍生忘死,就为了让这些人活下来,可他还要被这些人指着鼻子发泄属于他们自私的情绪。
“再让我听见你们这么说他,就都去死,明白吗?”
白存远说完话,十个幸存的普通士兵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也没人能说出话。
任戈飞了一个风刃飞到他们脚边:“我爹问话,第一点就是要回话。”
“明白”
“明白”
“明白”
……
零零散散的无力的声音从一个个幸存的士兵口中说出,他们的声音又无力又颤抖,但没一个人敢不回话,十个人全都回话。
因为是士兵,他们的回答十分简洁,都回答“明白”,没有多余的字。
“呵”白存远冷笑一声:“还是军人呢?”
军队训练有素,哪里会发出这样有气无力散漫而没有纪律的声音。
但他也没有再理会这些和他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人:“给你们的兄弟收拾遗体吧。”
十个人都没有动,白存远轻笑:“怎么,怕收拾丧尸遗体被感染吗?还真是团结和情深。”
“会感染,别收了。”穆澜峪平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十个士兵听见穆澜峪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是不是男人,我要被这么激我死也得给我的兄弟们收尸啊……”任戈在后面小声嘟囔。
并不是所有军人都没有血性,绝大多数军人都很有血性,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血性的集体。
但再有血性的集体中也会有胆小者、怯弱者。
而很不幸,这种人更容易活下来。
有血性的,冲在最前方的,都已经被感染了。有的被丧尸杀死,有的被穆澜峪杀死。
穆澜峪越过白存远,轻不可闻的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很轻,又很重。
白存远这才有他们才认识几天的感觉。
对穆澜峪来说,白存远只认识了他几天,但白存远一直在无声地支持他。
高大的人静默的走到眉心插着金属锥的军人面前,他蹲下身,伸手挖出了军人眉心的晶核,将晶核吸收,晶核的飞灰流过他修长的指尖。
白存远看见穆澜峪的眼睛微微垂着,他深邃的眼中因被人维护而产生了末世不该有的动容和痛处。
那个军人也被感染了,白存远是故意说他会杀普通人的。
穆澜峪在车上时就一直有意无意注意何春生,他跟着何春生下车时很急,他杀完绝大多数人后又一直盯着十一个幸存者,白存远注意到穆澜峪的目光盯得恰巧是说话的这个军人,判断出这个人也是和何春生一样被穆澜峪关注的感染者,才当机立断的出手,顺便撒了个小谎,杀鸡儆猴,一箭双雕。
穆澜峪发现了白存远的作为,他没有杀普通人,他说他杀普通人,只是为了震慑其他人给他出气。
他的心瞬间变得很软很软。
穆澜峪为眉心插着金属锥的军人掩上双眼,那是个浓眉国字脸的中年人,瞪大眼死不瞑目的时候很恐怖,但被穆澜峪掩住双眼后,看起来面相其实有几分和善。
他的声音又平静又冷。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白存远能听明白穆澜峪天生没什么波动的音线中的痛楚情绪,他慢慢地说:
“这个小叔叔,我认识。我每年过节都会见到他,逢年过节,军队的人会来给父亲拜年恭贺新年,长辈们聊天,小辈们插不上话,小叔叔和他们不一样,他从来不忽视我,他会从长辈的队伍中退出来,给我塞一些糖果和新奇的小玩意儿,陪我一起看电视。他刚刚那么说我,只是因为看见我出手杀其他士兵,太震惊和害怕了。末世大家的情绪都不稳定,小叔叔不是故意的。”
穆澜峪没往下继续说,但白存远能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存远,不用担心和心疼我,他不是蓄意攻击我的,我没有受到伤害。
他想让他安心。
但正如穆澜峪想让白存远安心一样,白存远也知道他的澜峪有多痛。
第91章 有人吃人
“他们真的都会变成丧尸吗,他,他看起来很正常……”
白择突然小声说,阳光小狗的眼中带着悲悯和缓解不了的伤心,他紧紧抓着任戈的胳膊,一眼都不敢往外看。
“尸化是不可逆过程。”白存远简明扼要。
无论是多厉害的异能者,只要被高等级甚至同级丧尸攻击感染,在没有治愈异能者的情况下,都必然会变成丧尸。
白执安静地看着白存远,白存远虽然说“尸化是不可逆过程”,但白执知道白存远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救被感染的人。
他和大娘在厨房时,他发现大娘身体情况有异的第一瞬间就帮大娘检查了所有外伤。
白执确认他一晚上对田珍珠的保护很好,大娘身上没有外伤,但她发烧了。
白执离大娘最近,接触最多,他无比确认大娘手上泛青是无规则感染的征兆。
但白存远和田珍珠进厨房一趟,田珍珠就好了。
白执在旁边冷眼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和伤心的弟弟,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白存远有这种能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能力暴露白存远受到的损害可大可小。
一但别人知道白存远可以逆转尸化进程,他们就会道德绑架白存远,逼迫白存远救人。
任戈心疼何春生,穆澜峪心疼他的小叔叔,白择心疼这些死去的人,何春生有朋友,穆澜峪的小叔叔有弟兄,如果他们知道白存远有这种能力,他们肯定会求白存远救人。
什么是“求”,“求”就是付出不了同等报酬的道德绑架。
这还算好的,如果所有人都认为白存远的能力可以扭转末世,他们会不会违背哥哥的主观意愿,以道德绑架或者真正胁迫的方式让白存远来救整个世界?
白执安静地上前站在白存远身后,无论别人怎么想,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白存远一人,白存远的利益才是他的最高行事标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死活都和他无关。
他的头上突然落下一个手掌。
这是哥哥又一次摸他的头。
白执仰头看哥哥,他从哥哥好看的鹿眼中看到了一种很浓烈的情绪,那种浓烈是指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