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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眼有些灰蒙蒙像是要下雨的天色,听着墙壁那头急促的喘.息声,纪觎压着眉头,摇头淡淡道:“到时候再说。”
联考快要开始了,他不打算现在告诉程明凌自己辍学的打算。
【好吧。】系统没有太多置喙的想法,只是说,【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喘.息声混杂着足音慢慢地远去。
纪觎这才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静音,然后问程明凌晚饭吃了什么,要求对方拍照给他看。
随着远离学校,纪觎距离接下来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渐渐地,施工现场里搅拌机的轰鸣、工人的吆喝声以及推车碾过碎石的“嘎吱”声传入耳中。
纪觎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工地,收好手机,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
受到陈工头认可的纪觎下工的确越来越晚了。
将安全帽和工衣脱掉,纪觎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拿过手机看消息。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笔转账,当前金额不算多,但是除以工时之后,纪觎便能得出这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时薪最高的工作的结果。
——这是他这些天接触、了解各行各业之后的得出来的结论。
如果后续从学校里出来全职干这个,再吃苦耐劳点多熬夜,加上目前恶人值攒下来的几千块钱,凑到奶奶治病需要的金额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纪觎在心里计算着金额,将转账收了,然后准备看其他消息。
忽然间,他看到了好几条一小时前的陌生来电的提醒,因为手机静音了,他此前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皱起眉,不知为何有心跳有些加快。
纪觎立刻回拨过去,片刻后,手机接通了。
那头响起彪哥的声音:“我靠,纪觎你人哪去了,有一群人从局子里出来,在堵你对象你也不管的吗?”
“他们在哪?”
瞳孔骤缩,纪觎发问间没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到有些发抖。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给你报信的。”彪哥的语气也有点急切,“听说他们带了西瓜刀,你……”
“嘟——”通话被挂掉,纪觎飞快地给程明凌拨打电话,但是始终无人接听。
他的大脑嗡鸣,眼前空白,向陈工头借了摩托车,而后立刻拧动把手冲出了工地。
风声猎猎,油箱轰鸣的声音疾驰在弯曲的巷道里,纪觎在无数街道里穿梭寻找熟悉的身影。
没有、还是没有。
【宿主!宿主!】系统疯狂响起的机械音拉回纪觎的理智,【你这么找效率太低了。】
【你有办法?】
纪觎看起来很冷静,但是握着车把的手指用力到青筋暴起。
【有。】系统说,【但是我没能量了,只能消耗恶人值查找监控,可能会耗光恶人值。】
【那就耗光。】纪觎没有丝毫犹豫。
第70章 不怕 我清楚地看见你
暮色如墨,将乌云揉碎成浓稠的灰纱。
低垂的云层层层叠叠地下压,闷热的空气里仿佛凝着一层水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黏腻的潮气。
下一瞬间,毫无预兆地,暴雨如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瞬间在巷子里拉起了密不透风的雨帘。
积水顺着高低不平的砖瓦蜿蜒流淌,敲打在随处可见的塑料袋上。
摩托车灯在雨幕中晕开明亮的光晕,将骑手的暗影拉得极长。
车轮碾过水坑溅起半人高的水花,风裹着雨水斜斜刺来,浸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寒意顺着脊背一寸寸蔓延。
雨水敲打在安全帽上的动静很沉闷,像是在脑海里也下起了一场暴雨,使得系统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
纪觎干脆将帽子摘掉了,挂在后视镜上,凝神听着来自系统的播报声。
【前方路口左转……直行穿过路口……前方十米……】
操纵摩托车顺应着导航而行动,对于伴随着机械指路音而响起的恶人值消耗提醒充耳不闻,纪觎的视线沉凝地望着几乎要被雨幕隔绝的路面。
瓢泼大雨将他整个人都浸透了,水珠不断沿着他的眉骨滑落,淌过紧抿的唇瓣,在下巴与滑落的汗珠汇聚在一起。
【还有多远?】他的声音沙哑。
【马上就到了!】系统也很焦急,盯着极速消耗的恶人值,在心中疯狂计算还能支撑多久。
【100……90……】
冰冷的机械声还在响,系统眼睛瞪得像铜铃,在数字马上就要归零的瞬间,大喊:【到了!】
而在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又拐过一个路口的纪觎看到了手中拿着断裂刀片,背靠着墙的卷发少年。
猩红的血迹正顺着他的手臂流淌,于暴雨的冲刷中倏尔变淡。
在油箱轰鸣声闯入这片街巷的瞬间,对方猛然抬头,湿漉漉眼睫下,饱含惊惧与戒备的双眼闯入纪觎眼中。
然后在看清他的瞬间,冷意化雪,变成湿漉漉一片。
纪觎拧动车把手,直直地冲撞进围拢在墙角企图从程明凌手中夺刀的一群人之中。
在他们瞳孔骤缩着避开的瞬间,揽着程明凌的腰肢,将他捞上了摩托车。
车头险之又险地蹭过墙面,迸发出刺耳尖锐的鸣响。
纪觎将手边的安全帽扣在了程明凌的脑袋上,合上面罩。
确认倾泻而下的暴雨在面罩形成水帘,模糊怀里的人的视线后,他回头看向那群尚且没能反应过来的混混。
下一刹,对准手中拿着剩下半截西瓜刀的身影,摩托车再次开始轰鸣。
撞击、惨叫声响起。
刀柄落地,精瘦男人捂着膝盖倒在地上,被碎裂的刀片剐过,哀嚎的嗓音惊跑路过街巷躲雨的野猫。
纪觎再一次加速。
雷电划过夜空,闪烁的银光照亮寸头男人幽深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因为伤痕被截断的剑眉挑起,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不为周遭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所动。
他的神情凶戾,拧着油门的动作干脆利落。
把少年按在怀里的力道却格外轻柔,隔着帽子捂住对方耳朵,将闹剧与之隔绝。
“别怕。”纪觎的声音贴着耳边,像是闷雷。
程明凌蜷在他的怀里。
分不清是外界的,还是胸腔又或者什么鸣响的震动声在传递,带来对方一遍又一遍的安抚。
反反复复地确认:“不怕。”
-
手臂绑着纱布,换了干净的衣服,脑袋上顶着毛巾的程明凌坐在板凳上,余光看着倚在墙角,浑身潮湿,抓着湿透的烟不停尝试点燃的寸头少年。
“纪觎。”
程明凌的声音饱含担忧。
“没事,不用管我。”纪觎的声音还有些哑。
此时他看起来很冷静,仿佛在街巷里时疯了一般轰鸣油箱,将那些混混一个个撞倒的人与他无关。
但是程明凌的目光却落在他发颤的指尖,在反复的欲言又止中,忍不住上前。
纪觎看着低头牵自己衣摆的人,眸光晦涩。
除却最开始,在后来的相处里,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程明凌面前,他多少隐藏了些自己阴暗的一面,至少看起来不那么暴戾。
可是刚才,在那条昏暗的巷子里,他却差点失控了。
若不是程明凌竭力趴在他怀里呼喊,或许当时他的情绪上头,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那群人,会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也不一定。
想起那些作恶多端的混混看着自己时惊恐万分,痛哭流涕的模样,纪觎忍不住伸手捏着程明凌的下巴抬起,想要看看是否有相似的神情。
但是抬到一半,他又迟疑了,为还没有打开的答案而犹豫不定。
程明凌却像是猜测到了他的想法,主动地抬起脸,素净的面庞凝望着他,眼里没有畏惧。
那双浅棕色的眼眸被雨水冲刷过,清亮莹润,满满当当倒映着纪觎的模样。
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你也去洗个澡好不好?不然会感冒的。”对方这么说,重点落在他的身体状况上,似乎没有因为被人持刀围堵而留下丝毫阴霾。
纪觎没有回答,而是隔着纱布摸了摸他的创口:“会感觉发热吗?”
万幸程明凌刚被那群人追堵到没多久,刀片也只在他小臂上留下不算深的痕迹,去诊所缝针之后,医生打了针破伤风便说没什么问题,只让后续注意发热症状。
“没感觉。”程明凌摇摇头。
他看着纪觎拧成一团的眉毛,安慰着笑笑:“那些人买的西瓜刀质量不是很好呢,我躲了一下,有一半劈在墙上,下一秒就断了。”
学霸发挥自己的语文功底凹成语:“薄如蝉翼,脆而不坚。‘咔嚓’一声碎掉后被我抢走,他们直接看傻眼了。”
对方说得绘声绘色,似乎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表现。
纪觎捏着他裹满了创可贴的手指,声音低沉:“很得意?”
程明凌没说话了,歪着脑袋看他。
而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其实心里很清楚,对方并不觉得得意,只是故意将当时的凶险一笔带过,好让他无需担心和自责。
可就是这样轻松不值一提的口吻,却像是沉重的铅石,缀顶的乌云,压在胸口,喘不上气来。
纪觎有些无法想象,倘若那些人的刀质量更好些,倘若他开车的速度再慢些,倘若程明凌的运气没这么好……
这件事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寸头男生沉默着,眉眼低垂,手中的烟被揉碎,残渣簌簌掉落,潮湿的烟草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