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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哦……不过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感觉……好吧根本没感觉,只是突然觉得走路更快!没想到进境了。”白翎把裴响受伤的手包在两掌中,道,“阿响你通灵脉进练气后期、也就一个月前的事情吧?现在已经筑基前期啦??”
林暗记性好,算道:“裴师弟通灵脉是十八天前,愈伤出鼎,则是三天前。如此看来,他仅用了半个月便离练气,入筑基,堪称神速。即便是诸葛道长你,当年也花了整整一个月吧。”
诸葛悟温声说:“小裴天生剑骨,又是师祖钦点入门,我倒觉得慢了。而且他还在练气后期时,便以命相搏,手刃金丹前期的修士。换来此等进展,是他应得的。”
他二人半是寒暄,半是嘉奖,皆含笑看向裴响。
不过,裴响薄唇微抿,眼睫低垂,目光正落在白翎身上。
白翎没把两位真人的话听进耳中,一直在师弟手上摸来摸去。他心有余悸,总觉得尖尖的东西扎进肉里,光想想就够让人龇牙了。
而且“新阳”烂成那样,保不齐生了铁锈。裴响吸收了它的碎片,万一得破伤风怎么办?
白翎轻拧眉头,用指尖挠过原本伤处。少顷,他转念一想:裴响都“吃”掉一条大姑河河主的触手了,还怕小小铁片吗?
他真是杞人忧天。应该相信修真界的医修水平啊!
白翎松了口气,捏诀凝水,擦洗裴响手上的血痕。
不料,他此时放松的吐气,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一阵叹息。
裴响冷不丁唤道:“师兄。”
“啊?”白翎才擦到一半,意外道,“喊我?”
黑衣少年定定地望着他,说:“修行速度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道行。”
白翎没懂他意思,一时茫然,以为自己刚才听漏了什么,看了两位真人一眼,并未答言。
裴响却把手抽回去,显然要白翎认真听他说话,继续道:“有些人得以善始,却不能坚持善终。有些人厚积薄发,后来者居上。二者并没有高下之分。”
“说得对。但是?”白翎甩了甩水,茫然更甚,“说这个干嘛。”还是师弟几百年未必说一次的长句。
裴响沉默良久,道:“没什么。”
白翎又向诸葛悟和林暗投去疑惑的视线,可是两位真人皆表示爱莫能助。
林暗端出了茶喝,优雅地观赏远处;诸葛悟则把“新阳”收进剑匣,动作不紧不慢。
白翎只好歪起脑袋,一边观察师弟的脸色,敌不动我不动,一边悄悄把他垂在身侧的手拉回来,抹掉最后几滴血水。
白翎松手时,裴响却忽然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少年人的目光仿佛薄冰,莫名透出了一分执拗,直直地映入白翎眼底。
白翎:“……阿响?”
两人靠得并不近,裴响也只是握住他手而已。但,白翎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顶不住师弟的注视了。
那厢,林暗向诸葛悟道:“你不在时,两位师弟时常如此。”
诸葛悟面色不变,保持着微笑说:“同门间偶有龃龉,须给他们些时间。辛苦林真人了。”
似被对话声惊扰,裴响蓦地放开白翎,垂下了眼。
白翎却是抓耳挠腮,很想知道师弟的想法。他看得出来,裴响心里藏了事,偏偏这小子心思深,有话不肯亮出来讲,非要压心底埋着。
白翎道:“别管他们。阿响,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裴响抿唇良久,终于道:“我进境了。你……感觉如何。”
“当然觉得你很厉害啊!”白翎一愣,倏地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纠结破伤风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表扬师弟,惹人误会了。他立即道,“阿响半个月从练气到筑基,除了师祖,还有谁能比你厉害?展月老祖,也不过如此吧!!!”
“咳咳咳——”诸葛悟骤然咳嗽。
林暗掏出另一杯茶给他,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柔声道:“没事,喝点。别把三代第一人呛死了。”
裴响却怔怔地望着白翎,面色似雨后晴天,眼底都微微发亮。
他追问道:“那我通灵脉之后,你也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尹兄刚告诉我你的功法很危险啊!会要命啊!!我怕你练死了啊!!!”白翎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反问,“阿响——难道在你眼中,我一直是个自己修为稀烂、还嫉妒晚辈天资的人?!啊???”
裴响少见地眼神躲闪,眨了下眼。
白翎恨不能扑上去啃他,幸好裴响下一刻便道:“没有!我没有这样想过你。只是……”
白翎:“只是什么??”
裴响紧咬下唇,不肯讲出来。他转开头,准备起身,却被白翎一把摁回原处。
白翎冷笑道:“不讲清楚别想走!”
剑匣里传出“笃笃笃”的叩击声,萧缘在抗议。白翎一脚把这位前辈踢地上了,一眼不错地盯着师弟。
他重复了一遍:“只是什么?”
“只是两位真人交口称赞,你却叹息。我不得不想……”
裴响又攥上了白翎的手腕,两人角力。白翎被他气笑了,哼道:“怎么,不得不想我是个修为稀烂还嫉妒晚辈的无耻小人?”
“不。”裴响无法对他真正使力,但白翎堵在身前,全然不给他逃避机会。
突然,白翎被往前一扯,险些扑在师弟怀中。他来不及挣扎,便感到吐息吹在耳畔,师弟一字一顿地说:
“我以为你失落。”
他说罢就泄了气,又将白翎推开,脸也转向一边。似丹青在宣纸上渲染,一抹薄红顷刻攀上了裴响的耳廓,沿着他被逼问到苍白的脸,飞快地漫上面颊。
白翎双眼圆睁,完全说不出话。
他道:“啊?我……啊??什么……”
白翎霍然起立,差点蹬翻石凳。
林暗将一切尽收眼里,悠然道:“诸葛道长所言甚是。如此紧要的误会,确实要给些时间解开。”
诸葛悟亦略显感慨,说:“师弟们冰释前嫌,情同手足,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林暗:“情同……手足?”
女修露出匪夷所思之色,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他们的对话压着声音,另一边的两人各有满腹思绪,都没注意。
半晌之后,白翎的脸上依旧一片空白——他终于回过味来,在给师弟擦手时,裴响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后来者居上、二者没有高下之分之类的,原来都是在安慰他啊!
白翎少有地感到无措,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一直冷冰冰、清冽冽的师弟,居然在体贴他?
放在以前,白翎有得是办法对付裴响。面对这样喜欢闹别扭的家伙,撒娇不成就示弱、示弱不成则用强,明明套路都烂熟于胸,但不知为何,白翎呆呆地杵在原地,许久之后,退后半步,不小心又踢到了剑匣。
白翎如梦方醒,连忙把剑匣拿起来,胡乱说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该办正事去了!!!”
两名真人神色各异,一同站起。
诸葛悟温和地拊掌,似对两位师弟非常满意,面露欣慰。林暗则看看白翎裴响,轻叹一声,再看看诸葛悟,对上他无懈可击的微笑,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白翎见裴响仍坐着不动,终是心生怜爱。师弟一直面皮薄,现在肯定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说不定等晚上睡了,还会羞耻到偷偷流眼泪。
白翎没忍住手欠,捏了捏裴响的耳朵,笑眯眯地说:“好啦阿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走吧?”
没想到,裴响头回没有抗拒。他偏过脸,犹豫了一瞬过后,轻轻地靠在白翎掌心。
少年低声问道:“所以,师兄也真心为我高兴么?”
白翎手上动作停住,一时间忘了回答。
而裴响垂着睫羽,面色平静。如一卷沉敛的画,只是把自己放在了他的手中。极短暂的一瞬后,裴响便站起身来,在掩饰什么似的,转向其他人道:“我们耽误了萧缘前辈的行程,抱歉。”
白翎:“啊……”
刚才的刹那,好像有一只投喂了很久的野猫,忽然来蹭了他裤腿一下,然后矜持地转身离开,只是尾巴仍高高竖着。
林暗端出了同样无懈可击的微笑,道:“情同手足。不错,不错……确实是情同手足啊。”
她捏诀化出灵蝶,强行把古怪的气氛扭回了正途,说:“剑匣由萧道长的道侣经手,必然留有她的气息。既如此,且让灵蝶追踪试试。说不定,能直接将我们引到相思林去。”
第52章 五十二、剑冢
萧缘被踢到地上都没什么反应,听见林暗回归正题,才弱弱地戳了一下剑匣,似在表示感谢。
白翎对他犹有不满,道:“萧大哥刚才不厚道啊。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动手呢?”
诸葛悟说:“冤魂本就心绪不宁。阿翎提及他道侣的性命,萧道长难免激愤。”
白翎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自己问错了。
或许,是他的问题既不能答“是”,也不能答“否”,“新阳”刺向他,代表着第三种回答。
林暗驱使灵蝶,感应剑匣上残留的魔气。出乎意料的是,灵蝶们感应完后,在屏风内乱飞,全无要引路的迹象。
林暗疑惑道:“这是……”
诸葛悟若有所思,退开数步。其余人也像他一般,拉出距离,霎时间,灵蝶围绕的中心一览无余——
竟然是白翎。
白翎:“嘢???”
他奇怪地举起剑匣,以为灵蝶们没感应够。但是灵蝶们不仅没有飞走,还落在他身上,为白翎披了满身金灿灿的幻光蝶影。
他一袭白衣,灵药染就的头发褪色了,变成过于柔和的浅棕。金色的蝴蝶集中在白翎上半身,有些钻到了垂纱下,有些停在幕篱的帽檐上,似点缀着璀璨珠玉,透光琉璃。
裴响看向他的头顶,道:“你的钗子?”
白翎一愣,立即把发钗拔下。灵蝶们交错起舞,围着他飞旋。
白翎惊讶道:“店家说这是……沉音公主戴过的珠钗!”
难道老板不是在吹嘘噱头?珠钗确实经过了公主之手?
不,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根据灵蝶的指向,卖出剑匣的魔修、也就是和萧缘私奔结侣的人,竟然是沉音公主!
黑市位于沉音剑冢上方,公主的首饰流落出宫,确实可能被搜罗到两百年一度、最热闹的盛会市集上。
剑匣里也安静下来,萧缘并未反驳。
林暗喃喃道:“萧道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怪不得连偃鸣道君都没能抓住所谓的‘魔修妖女’,原来如此。”
白翎好奇地问:“咋啦,萧大哥长相欠佳?”
林暗说:“不至于。只是客观来说,萧道长不以外表闻名,确实不在此道出类拔萃。”
白翎:“哦……”
他更好奇了。萧缘作为没个性、没追求、没修为的三无修士,竟然还没有得天独厚的脸,那公主喜欢他什么?连珠真人不是说他俩一见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