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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这个数。”两只小妖都向他张开双手,展示五指。
白翎扬眉道:“五百两?”
小妖说:“四个五加起来,是二十喔!”
白翎:“二十两啊?”
“当然不是!客官好坏!要二千两啦——”
白翎摆手便走,大步流星。小妖们慌了,追着他降价:“您买了太多丹药,可能用不上票折,一千八也行的!”
白翎哼道:“说五百就是五百。”
“五百会死的呀,一千五还差不多——”
“你们降价痛快,看来放水空间很大嘛。我宠你们一下好了,五百五不能更多了哟。”白翎两眼弯弯,已经快走出门了。
小妖们急得蹬腿,说:“一千,一千真的是底价了……”
白翎顺口画饼:“我吃完手头的灵丹再来开卡,拜拜拜拜。”
小妖大叫一声:“八百!”
白翎终于回身,温柔地说:“一口价,六百六十六。六六六是个吉利数字,我喜欢。”
小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接过银钱,奉上刻有“老君鼎”篆字的铭牌。
饶是它们演技精良,依然被白翎发现了破绽:两只小妖屁股后面的尾巴没收好,摇得快上天。
看来最后还是被宰了一把。据推销小妖所说,白翎需要丹药时,对着票折发号施令即可,它们有专门收听顾客需求的同僚。但白翎今日选购的灵丹,足有上千枚之多,裴响猴年马月才能吃完?
思及此,白翎双手抱头,当街发出“啊啊啊”的大叫。
裴响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道:“权当给你买茶了。”
两人已踏上归途,街上行人渐多。白翎闻言说:“真的假的?六百六十六两耶,买茶也好亏!”
“吃进去的总要吐出来,没有人只进不出。买其余丹药时,你议的价很好。”裴响声音淡淡的,少顷又问,“为何是六百六十六两?取六六大顺的意思么。”
“这个嘛……哎呀,在我老家那边,‘六’的意思是很强,很帅,‘六六六’就是太强了太帅了。”白翎略一思索,道,“比如徐师弟御剑冲浪,我会说‘六’,但他要是掀起潮头把林真人从头淋到脚,我只能说‘六六六’,敬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裴响蹙眉道:“所以是带有取笑意味的自叹不如?”
“对!”白翎的心情忽然好转了。他以前也常说“怪话”,但诸葛悟太过于随他性子,从不问他是什么意思。
裴响是第一个追根溯源的人。白翎笑盈盈地问:“阿响还想知道什么?”
裴响迟疑道:“冲浪?”
“啊,字面意思就是踩着海浪前进嘛。这事儿很危险,不过能御剑冲浪的话,简直是剑修的人生巅峰时刻啊。”白翎心下怅然——其实冲浪还有一重引申义,可惜在没有互联网的修真界,他告诉裴响也没用。
然而小师弟被他口中的极限运动引起了兴趣,道:“有空试试。”
白翎忙说:“别!千万别,这个整不好要出大事,你想干也别说是我教你干的。我可不想你变成海底妖兽的美味下午茶。”
裴响举一反三,道:“下午茶,是专门在午后进用的茶点?”
“没错!嘶,今天下午聊那么久,居然忘了买东西吃。”白翎说着便开始左看右瞧,相中了一家路边摊。铁板上烤着五花八门的食材,滋滋冒油,摊主洒下一把辣子,辛香扑鼻。
白翎立即转身,双手握在胸前,从下往上望着裴响,双眼亮晶晶的。
裴响被他盯得一愣,道:“反、反正票折已经给你了,你想买什么,自己买便是!何必一副求我的样子。”
他话音未落,白翎已经满心欢喜地扑到路边摊跟前,点了好几样儿。摊主头回见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的“女修”光临,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给他烤得色香味俱全。
不料,正当白翎与摊主笑哈哈的时候,远处突然一声爆响。
“轰隆”剧震,整条街的路面都抖了一抖。摊主连忙稳住灶台,白翎则面色微凝,看向他们刚刚离开的“老君鼎”。
坐镇药房的丹炉不知怎的,向左侧倾斜,仿佛被削断了一条支架。旋即有剑气破空声爆发,浓烟滚滚,药炉的顶部冒起了黑烟。
摊主嘀咕道:“奇了怪了,小妖鼎的炉子炸了?”
“小妖鼎?”白翎疑惑地回头。
摊主笑着说:“客官莫非信了它们的幌子,真以为是丹士医修开的店啊?不不不,抓药炼丹的是群妖精。什么药王之类的,根本不存在,每天在店门口咋咋呼呼的俩家伙,就是它家老板。咱们做邻居的才晓得内情,看在丹药不错的份上,不与它们计较罢了。”
白翎与裴响对视一眼,当即返回。
摊主懵了,举起烤到一半的河鲜道:“客官?客官!”
空中飞来一物,恰好让摊主接住。是那名黑衣的魔修公子掷来的,沉甸甸颇有分量。
摊主打开掌心一看,居然是数两碎银,大喜过望,立即擦了擦手、熄灭灶火,招呼左邻右舍去看热闹。
刚回到“老君鼎”门前,白翎便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
他连打了几个喷嚏,掩着口鼻往里走。激昂的呵斥声从后院传来,是药炉坍塌的方向。
忽然,白翎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杆细长的茶壶嘴。
门廊的柱子后面,露出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白翎松了口气,道:“是你?怎么躲在这儿。”
跑掉的倒茶小妖看见他们,眼泪汪汪地牵住白翎衣角。原来它并非一去不回,而是藏在门廊下,等着老板们消气之后,过来找它。
白翎莫名想起了以前裴响赌气的做法,和小妖如出一辙。他蹲下身问:“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人进去过?”
倒茶小妖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没学会人话。但是看它的脸色和比划的手势,似乎有极厉害的人,正在找老板的麻烦。
白翎替小妖抹了一把眼泪,径直走向大厅。只见喝茶的雅座被掀翻,墙上的橱柜也乱七八糟,掉出好些药草。几个身上挂彩的小妖趴在地上,心疼地收拾残局。
通往后院的门虚掩着,一道刻薄的嗓音正在叫骂:“昨日刚花三千两买的票折,今日便用不了了!我师兄身负重伤,急需用药,药呢?!要我们买票折时说得好听,什么灵丹妙药应有尽有,现在说全卖完了——糊弄谁啊!还有你们那茶水我都不想说,喝一口简直折寿,却连茶也不倒了!……你说什么?茶叶全送了别人?骗鬼吧死妖精,魔域果然是烂透的地方,尽养着你们这帮谎话连篇的守财奴!”
叫骂之人说至激动处,挥动仙剑,甩出一道剑意。
白翎及时侧身,仍被削去了一角幕篱的垂纱。
第44章 四十四、驾鹤
裴响眉峰微蹙,走到白翎身前,将虚掩的门扉推开。
此时“老君鼎”后院,一片狼藉。巨大的丹炉倒向一侧,压坏了灶火,半成品丹药滚落一地,接触焦炭后,时不时炸裂,火星四溅。
两个道修堵在丹炉前方,手持出鞘的仙剑。刚才大声叱骂的是一名仙姑,面上法令纹极深。跟着她的男修虎背熊腰,一脸阴沉。
他们穿着统一纹饰的道服,胸前一轮银蓝色圆盘,不像云间月,更像水上镜。两人都来势汹汹,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至于推销小妖——或者说“老君鼎”的两个老板,被吓得抱作一团,缩在角落。他们身后,还挤着好些伙计,个个像鸵鸟般扎着脑袋。
仙姑瞧见门口来人,话头一顿。
走在前面的黑衣公子貌若画就,鬓边一缕霜发,背后仙剑如冰,衬着他通身清贵之气。另一人自他身后缓缓步出,纤细人影看不真切,只见幕篱垂纱,一袭雪色,隐约含笑而立。
观其外表,二者皆是年轻魔修。但他们周身的气度不凡,魔气亦高深莫测、无从感应,院内一时安静。
有外人在场,仙姑自持身份,将剑还鞘。
妖怪不论在人界还是魔域,皆是底层生灵,它们绝大多数短命又弱小,只能在夹缝中苟且偷生。因此,不论是道修还是魔修,铲除恶妖便算了,对良妖兵刃相向,总有恃强凌弱之嫌。
仙姑已经大搞一通破坏,出够了气,倒是懂得见好就收。她扯上同行的大个子男修,冲小妖道:“今日算你们走运,黑市快开场了,暂且放你们一马。贤侄,我们走!”
姑侄俩扬长而去,临行前,皆以质疑的眼神审视了白翎裴响一番。仙姑出了后院,唾骂声却一路未绝。
“魔域的奸商,坑蒙拐骗,迟早遭报应!就不该信妖精的话,尽是偷奸耍滑之辈。”
“今日砸了这黑店,免得其他仙友受害。要不是师兄宽宏大度,我是断断容忍不得的!”
“三千两真是喂了狗,若不速速奉上灵丹,以后我见它们一次,打它们一次……”
骂声去到大门口,两名道修撞上看热闹的魔域居民们,迸出一句尖利的喝问:“看什么看!”
居民作鸟兽散。仙姑大概也挂不住脸,御剑飞走。世界终于清静了。
小妖们如蒙大赦,奔到白翎脚边,扒着他不放。白翎感受到它们抖个不停,逐个脑袋揉过去,问:“怎么回事啊,那俩家伙是谁?”
两只松鼠老板的大尾巴耷拉着,其中一个答道:“他们是之前买过票折的客人……客官您把好货买光了,刚巧他们找上门来,问了几种仙丹都一枚不剩,便一口咬定我们是骗子……”
另一个也说:“我们退钱,他们不干,赔钱也不要,非得立刻拿到仙丹。我们起炉烧火、现场开炼,可是他们嫌慢,最后把炉子砸了!唉。”
道修来魔域,常因不信任商家,发生冲突。按理说有辖司主持公道,但那位仙姑显然不喜妖物,只想撒气,又急着赶赴黑市,所以搞完破坏之后,勒令小妖们加班加点、把她所需的丹药炼好,便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毕竟她惹的是一群小妖,即便它们告上辖司,辖司也不会像对待魔修那样关照它们,多半会让“老君鼎”停业整改。
白翎本想问仙姑要什么丹药,他先拿出来让小妖们渡过难关,小妖们事后补给他就行。
没想到,小妖们似乎习惯了被找茬,擦干眼泪之后,立即开始热火朝天地重建丹炉。
老板小妖在发号施令的间隙,甚至向白翎和裴响拍胸脯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击溃“老君鼎”。终有一日,它们一定会成为全修真界最好的药房。
一阵悠长的钟声自飞宫中心传来,仿佛由九天苍雷撞响。
白翎一拍脑袋,连忙拉起师弟,转身往外跑去。
不料,他们刚出大门,迎面碰上了林暗一行人。
徐师弟脱口而出:“白仙长,你们在这!黑市已经开场了,咱们快走吧。我们回山庄发现你们没回,一路问过来的。你们刚才有撞上什么人吗?”
众人汇合,白翎道:“被两个怪人耽搁了。抱歉抱歉,我们边走边说。”
徐师弟问:“那两个怪人,是不是一个嘴巴不饶人的仙姑、和一个人高马大但很呆的男修?”
白翎奇道:“你们认识?”
徐师弟大叫一声:“岂止认识,简直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林暗提醒道:“注意言辞。徐郎,你向两位师弟介绍前情罢。等到了黑市,我们或许还会碰上那两人。”
此时三轮月盘当空,已有两轮寂灭,黯淡作深红色的残影。
街上行人全部朝同一个方向赶,前往飞宫中心,华灯初上的海市。
道场诸人混在人潮里,谈话声被嘈杂掩盖。徐师弟放心大胆地说:“白仙长,你俩听说过问镜一脉吗?”
白翎道:“有点印象,可能嘲讽过我。”
徐师弟:“……”
徐师弟干笑道:“他们家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我们驾鹤一脉的最讨厌他们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插在鹤车上的旗子?”
“记得,好像绣了条蛇对吧。”白翎记性好,想起在裴府门外初遇林暗等人时,确实瞧见了他们的旗帜,绣着白花螣蛇。
白翎立即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问:“你们叫驾鹤一脉,衣服上也是鹤,连驾车的都是鹤,为什么旗子上绣的是蛇?”
田师妹答道:“因为我们的师尊驾鹤道君,她的真身正是腾蛇!她爹,也是我们家的祖师爷,同样是一条白花螣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