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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西堂 第61章

哪知秦诏又趴到他跟前儿去了,就这么低头看着他,急道:“父王,您别罢了,怎么能罢了呢?您都没说清楚。”

燕珩眯起眼来,借着窗外打进来的微弱光线,细细地打量秦诏,才发觉这小儿双目幽深的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视线过于热烈,以至于令他怔神。

“哦?你自说什么?”

秦诏憋了半天,开口道:“父王,您方才亲了我!那……那我能不能也亲您一下?”

燕珩莫名其妙:“寡人……”

€€€€寡人什么时候亲你了?

“啵。”

秦诏在他父王唇角啄了一口。

这次没喝醉,没害热病,更没糊涂,分明是故意的。

燕珩:……

那眉眼生了愠怒,肉眼可见的浮起一层粉色来。

€€€€不是,寡人都说没亲你了。

帝王刚要开口,还不等降罪€€€€秦诏忽然咧嘴一笑:“父王,亲偏了。”

燕珩拧眉,不敢置信似的:?

秦诏强作镇定:“父王,您方才亲了我,我亲回去,咱们扯平了。”片刻后,见燕珩没说话,他又为自个儿得逞的手段而沾沾自喜道:“只是方才亲的偏了,本想亲到您的脸颊。可……父王疼我如亲生,只亲您一下,父王大度,定不会生气的吧?”

终于,燕珩撑起身来……露出微笑。

在他父王平静的神色中,秦诏狐疑:父王今日竟这等好说话?

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叫人薅住了襟领。

紧跟着,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父王€€€€”秦诏想求饶,却被人塞了条帕子在口中。

德福眼疾手快的递上戒尺。

那日,到最后,秦诏也没数清楚,屁股上到底挨了几巴掌、多少戒尺。只是连着半个月,哪哪都不敢坐……嘶,痛。

但再来一次,他还是要亲的。

那唇,好香好软……

第53章 念灵闺

秦诏让人打的屁股疼。

秦厉让人吓的脑仁疼。

秦国上下两位王君, 在燕珩的淫威之下,齐齐地屈服了。

不止如此,秦诏还被人下了禁令, 整一月不许去奉茶请安。所以,当他屁股消肿之后, 急着去见那位“父王”的时候,还不知道€€€€东宫之外, 早就变了天。

“……”

四目相对时, 秦诏才发觉对面那张脸,有点儿眼熟。

片刻后, 他反应过来了,怎么是秦厉?!

€€€€没见到燕国的父王, 倒先撞见了秦国的父亲。

秦厉瞧见人,也是怔了片刻,才迎上来:“老三?是你€€€€我的儿, 你竟这等威武了, 瞧瞧,连父王都认不出来了。”

见秦诏愣在那里不说话, 他尴尬的左右视下两眼, 找补道:“毕竟离开故土许久, 来的时候年纪小,如今乍不认识,也实属正常。是父王啊!我的儿,你连父王也不认识了吗?”

秦诏往他身后探了探视线……

半晌后,仍没找见那位风光美丽的“父王”。

德福心知肚明,见状,忙笑着解释道:“公子不必进殿请安了, 王上如今正在休息。王上体恤您,有感于父子情深,方才已下了令,特赦半天,与两位团聚。若公子愿意,大可请秦王至东宫相谈。”

“啊……原是这样。”秦诏强忍落寞,佯作才反应过来似的,笑道:“是您!父、父亲,您怎么来了!是太久没见到您了,诏儿实在想念,竟没认得出来€€€€哪里敢想呢。”

秦厉握住他的手,恨不能两泪纵横。

秦诏无语,这爹瞧着可真寒碜……

但他面上不显,热热的回握,引着人往东宫方向去了。倒不是他多想秦厉,而是生怕燕珩瞧见这副场面,他再与人亲热,岂不是百口莫辩?

是,十二分的百口莫辩。

毕竟,德福回禀的时候,燕珩不悦的垂了眉,那哼笑冷厉,压根没打算给人解释的机会€€€€没瞧见都这副态度,若是瞧见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他跑得倒快,瞧见那没人性的老匹夫,连寡人都忘记了。”燕珩品着唇边略显酸涩的茶水,兀自生嚼了一枚叶株,“没心肝的东西。”

德福好心,替人道:“想来许久不见,磨不开脸面。”

“什么脸面?那小子,岂是那等识大体的?”

德福讪笑,在您面前是胡闹,可出了门,人家秦公子惯是识大体的。

东宫内,这位识大体的秦公子,热热地抱住秦厉的手臂,与人“诉苦”道:“父亲啊……诏儿实在想念您,只是不知,您怎么来了呢?”

秦厉哪里知道这个“父亲”和“父王”有天壤之别!

他听见幺儿亲热的唤自己,毫无隔阂,忍不住添了几分尴尬,只觉自个儿当初有两分心狠了。

“燕王朝贺宴,必要来的。为父知道,你在这儿,过得还不错。”秦厉试探道:“还怕我儿会忘了父王呢!”

秦诏忙道:“您只知道我受宠,哪里知道远离家乡的苦楚……这燕王待我再好,毕竟不是亲生。哪里能比得上父亲您呢……”他说着,佯作伤感道:“可惜,儿子命不好!”

秦厉忙问:“这话怎么说?”

“如今看这形势,燕王相中了孩儿,定要将我留下来才罢休。怕是儿子要辜负您的期望了……那储君之位……孩儿无福消受。”秦诏道:“这等重任,只能委以兄长之肩了。”

那可不!秦厉本来也没打算传给他。

可如今形势陡然剧变,若是不假意传给他,将人带走……只怕自个儿也坐不住咯。

“那……那燕王打算将你留下来,可是要封为……?”秦厉左右打量了一眼这辉煌宫殿,又眺望远处连绵巍峨的金銮,顿了好大一会儿,才叹道:“唉,如今你已入主东宫,这、这可如何是好?”

秦诏转过眸去,含着笑意问道:“父亲,难道,您……也希望我回秦国?”

秦厉沉声道:“那是自然,父王岂能不疼你?往日里,是因你小,父王政事忙碌,顾不上你,才让你觉得,是有意冷落了你€€€€实则却不然!你与昌儿、定儿三人,父王心中最喜欢、最疼的就是你。”

话音落下,秦厉又假惺惺的抹了下眼眶:“委屈我儿了!是父王……对不住你。”

好么!说的激情昂扬,连自个儿都骗啊。

“是我错怪了父亲,原来……您竟是这样的疼我,往日里都是我没心肝、冤枉了您!既是这样……那父亲,我偷偷跟你说件事。”秦诏压低了身子,故作神秘道:“这事儿紧要,您可万万不要跟旁人说。”

秦厉点头:“那是自然。”

“其实,燕王并没有封我为东宫,”秦诏说道:“他疼我是真,但他日后,并不打算封我为东宫。”

他故意将话题引到旁处,迷惑人道:“燕王说,待我及冠,定是要放我回秦国的,还说什么……带着燕军去。不过,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秦厉大惊失色:“啊?”

“那日演军,燕王也叫我陪同去看,还说什么要坐一坐天子的宝座。”秦诏佯作糊涂道:“这叫什么道理?父亲您说,燕王不是已经做了天子了吗?如今我们都听从于他……”

秦厉吓得冷汗淋漓:“这、这这……”

好家伙,这还不如封了东宫呢!这是要挟储君以令诸侯,借着秦诏之名,直接打入秦宫啊!

“这、这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父亲若不信,大可随便找个人来问问,我诞辰那日,燕王亲口说的。”秦诏道:“您若想念我、希望我回秦国,只消再等几年便是了!”

完了,完了!

秦厉当下心惊胆战,只叹一天也等不得了!

若他这次不将秦诏这个“祸害”带回去,他日叫燕珩拿住,必是国破家亡的下场。

这么细思量片刻,秦厉便道:“我的儿啊,你糊涂!那燕王哪里实在真心的疼你,不过是假装对你好罢了。你也不想想……他是外人,哪里比得上父王待你亲呢!€€€€你是我亲生孩子,父王待你,定是最疼的。”

秦诏笑眯眯地点头:“这是自然。”

“可……我能怎么办呢?燕王实在喜欢我……”

秦诏说着,慢慢垂下眼睫去。看着感伤,然而眸子里潜藏的寒意浓重€€€€虎毒尚且不食子。

若他没猜错,恐怕这老贼,已然起了杀心,就等将他哄回去了。

“诏儿,你听父王说。待到朝贺宴上,咱们自去与燕王请恩,到时,父王便带你回秦国去……这几年委屈我儿,你放心,再过几日,咱们自回秦宫,你便自由、全是好日子了。”

秦诏先是点头,后又装作害怕的样子,问道:“可……可父亲,那储君之事怎么办?燕王点名要储君,难道要让兄长过来受苦不成?”

秦厉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叹道:“没办法,你兄长……他自该做长为大,怎能躲在秦宫、置身事外,让你这个小弟吃苦呢!”

他稍微停顿片刻,又去摸秦诏的头:“好孩子,父王知道你委屈,你放心,父王已写好了诏旨,待燕王同意,即刻便带你走,叫你兄长入燕宫……”

入燕宫……住这阔敞东宫,而后归国承继大统。

秦诏自知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可他不打算揭穿,只装作心疼道:“兄长待我真好,父亲也是,我心里疼。”说着,又勉强挤出两行泪花来,咬住唇,凄凄然地问道:“可父亲,若是燕王不肯放我走,那该怎么办?”

秦厉叹气,可说呢!他也正愁这件事……毕竟疼惜了两三年,放他归去确实不算容易。

秦诏装模作样地伤心了一阵儿,又惊然说道:“啊,我想到一个办法,父亲,您若这样做,燕王必能放我走……只不过,要委屈您了。”

秦厉忙问道:“什么办法?”

“父亲,燕王曾问我,是不是想家,要不要回家看看。但是……他又怕您不疼我,故而不肯放我走。可……若是您有意在他面前,表现的与我亲近、疼惜我,这时,我再求一求他,求他放我回国,燕王定能心软,岂不是就同意了?”

“这个主意可能行的通?”

“依我看,必是行的通的。父亲有所不知,这几年来,我与燕王同枕而眠,亲近的很。燕王的性子,我自恃了解几分。不能说十成的把握,好歹有个八/九成。”秦诏慢腾腾地说道:“您只有待我亲热,燕王放了心,不忍拂了父子深情,才好放我回去。天下人看了,哪敢说他半分不是€€€€只说这位天子体恤咱们。”

“如此以来,燕王面上有光,旁人看了也深以为然。燕王总不好……拆散这等天伦。”

秦厉一听,这话有理。

秦诏见他动摇,便接着说道:“父亲还有一样不知道的,我自心中伤感,并不敢跟您透露半分。今日,咱们父子相见,我也好将这憋了三年的体己话,与您交代。”

秦厉道:“我儿但说无妨。”

“原先我住在秦宫里,没得机会同您亲近,更不懂得行事的规矩,哪里明白这储君、质子、八国之间的利害关系?当时,您发了赏赐,封我为储君。我一个不知深浅的孩子,只当您疼惜我,还欢喜高兴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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