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本是半认真半玩笑说那句话煽风点火,如今听见霍岳的回答,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周围人的谈话声还在持续, 霍峻却沉下脸来, 独自饮酒。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方时勉沉浸在被恐吓的情绪里,没发觉桌上局势瞬息万变。
他连那杯水都不敢喝了, 提心吊胆,坐立难安,心中暗暗叫苦。
也太冤了, 他都没沾一滴酒就要挨罚。
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想起上次去酒吧被接回来,他什么都没做,看见霍仲山带人过来接他, 他还给室友介绍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在车里就挨了好几下重巴掌不说,回去还挨了好一顿抽,忘记是什么打的了,只记得哭得稀里哗啦,又是认错又是保证,第二天屁股摸着都还痛。
这会儿清醒着回去,指不定新账旧账一起算。
喝酒都犯忌,霍仲山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饭局在极度诡异的氛围中落下帷幕,男人如常给他开车门,方时勉却有点不敢进,站在车门旁踌躇,装作被周围霓虹吸引般左顾右盼。
“方时勉。”
面容冷峻的男人站在离他极近的距离,将手中的西装外套交给身旁的保镖,半垂着眸,不慌不忙解开衬衫袖扣,挽起来,慢条斯理发出最后警告,“不要让我过去抓你。”
方时勉悚然一惊,背后泛起一阵寒凉,像只炸毛的猫儿飞快窜进车里,坐正之后略显紧张地看着霍仲山,飞快说:“我自己进来的。”
他现在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大难临头。
霍仲山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叫他大名。
等高大的男人坐到身旁,方时勉立刻抱住他,不等霍仲山开口说话就抢先开口,“你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凶我,我都没吃饱,哥哥,我觉得你做的不对。”
“是吗?”霍仲山低下头来亲他,轻轻笑起来,“回去叫厨师重新给勉勉做一顿,吃饱了我们再谈话。”
方时勉自觉聪明,为自己争取到一点缓和时间,决心在家里餐桌上好好给顽固的大家长讲讲道理。
他这么大个人了,喝点酒都不行,更别说他这次连酒星子都没沾到,要是为这个挨罚,那也太倒霉了。
霍仲山将人抱在身上,炽热的大掌就很危险地放在青年身后肉最多的地方。
方时勉立即警觉起来,伸出手把霍仲山的大手捞到自己面前来,“我先给你保管一下。”
霍仲山笑笑,不置可否,却也没再有其他动作。
等回到云锦,厨师已经等候在餐桌旁,正欲讲解菜品用料就被雇主遣离。
好巧不巧,一桌子都是方时勉不爱吃的。
滋味寡淡的时蔬清炒,苦瓜肉片,白灼生菜,小米粥……
摆盘精美,毫无食欲。
方时勉当下几乎要落出几滴眼泪。
他也太惨了。
霍仲山换了衣服下楼,坐在方时勉面前,微微一笑,“快吃吧,哥哥等你。”
方时勉慢吞吞喝了两口粥,艰难开口,“我今天没有喝酒。”
“所以?”
方时勉放下勺子,“所以你不应该凶我,也不可以收拾我。”
“是这样吗?”霍仲山笑起来非常具有成熟男人的性感,他慢悠悠靠在椅子上,“可我亲眼看到你喝下去,难道还有假?”
方时勉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霍仲山,“可,可我喝得是水啊。”
哪有白水味的酒?
霍仲山慢慢笑起来,抬起指尖敲了下餐桌,“我怎么知道你喝得是什么呢?哥哥可不会相信一个不遵守承诺的坏孩子。”
方时勉震惊于霍仲山的强词夺理,“不是……你安排人换掉的酒吗?”
“什么时候的事,勉勉可别冤枉哥哥。”霍仲山笑看着惊慌失措的青年,毫无心虚。
方时勉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绞尽脑汁想半天,“我,我去附近的交警队,吹那个测酒精的给你看。”
霍仲山失笑,暗自欣赏了一会儿迷茫发懵的漂亮青年。
“建议你先把桌上的东西吃完,哥哥酌情给你减刑,一会儿少哭些。”
方时勉哪里还吃得下,“我不吃了。”
霍仲山闻言点点头,“那就过来挨揍。”
方时勉磨蹭了好一会儿,很不想去,但又怕霍仲山要过来抓他。
那样会很没面子。
趴在男人膝盖上时,方时勉问,“哥哥,我现在想认错,我给你保证。”
大掌毫不留情地盖下来时,方时勉疼得嗷嗷叫唤。
屁股上的疼痛一瞬间就被点燃,火辣辣的,羞/耻又恐惧。
方时勉回家还没换衣服,圆鼓鼓的屁股包在西装裤里,因为疼痛而微微颤动。
“我不喝了,已经很痛了哥哥。”方时勉双手都被扣在背上,疼得想咬人。
又抽了十来下,霍仲山把人松开,朝餐桌上看了一眼,“这是揍你挑食,去,吃干净。”
方时勉挨揍都还忍下来没哭,听见要把苦瓜那些也吃完,两行眼泪齐刷刷地就掉下来了。
“太多了,我,我吃不下。”
青年拿袖子擦眼泪,站着男人面前,很是委屈,“我不爱吃苦瓜,太苦了,太难吃了。”
霍仲山看了片刻,径自拿过方时勉喝过两口的小米粥放在面前,把人拉到膝盖上坐。
一口一口慢慢喂。
“张嘴。”
方时勉不情不愿把菜吃掉,却意外发现这菜看着寡淡,味道也还不错。
直到苦瓜出现,艰难咽下之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吃第二口了。
霍仲山倒也没再说什么,把人喂饱后,自己把餐桌上剩下的粥和菜全部解决干净。
方时勉吃饱就容易犯困,听见霍仲山站起来说:“去卧室,我们把喝酒的帐算一算。”
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特别是在看到卧室床上放着的木戒尺之后,方时勉还没挨打就包起两包眼泪了。
他转头看着霍仲山,终于想起来那天去酒吧是挨的什么了。
方时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连实话说着都开始心虚,“哥哥,我真的喝的是水。”
“趴好。”
方时勉擦着眼泪趴到男人戒尺指的位置,“我真的不喝酒了,我保证。”
戒尺在裤子上轻轻一点,“脱了。”
方时勉转过头看他,泪眼朦胧,“你不要那么凶!”
见男人无动于衷,他又说,“哥哥那你打轻一点吧,我是冤枉的。”
屁股上还留着巴掌带来的红印子,很无辜的替主人受罚。
第一下就抽得方时勉想逃跑,但是被牢牢按住,他似乎没想到会那么痛,转头看着手持凶器的男人,话还没说出,眼泪就流出来一大堆。
“你,你!哥哥太痛了,不要用这个。”
“挨罚还有得商量?”男人不紧不慢将人箍得更紧。
方时勉天都要塌了,只觉得青天白日变成黑天黑日,抽噎着为自己申辩:“哥哥,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只喝了白水,呜呜。”
霍仲山轻轻笑了一下,但方时勉看不见。
剩下十九戒尺顺风抽下来,方时勉哭得不像话。
两分是痛 ,八分是吓得。
白皙的双手在发烫的地方摸来摸去。
“不打了,呜呜……烂了。”方时勉被松开,立即站起来去抱霍仲山,很急切地踮起脚去亲他,哭诉,“呜……好痛,你说过会轻的。”
霍仲山垂眸看着他,“什么时候说过?”
青年张着嘴哭得稀里哗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明在学校里摔得满腿是血都能很淡定和他打视频的人。
在他这里却连一句重话都听不得。
霍仲山爱极了这样的反差,却依旧板着脸训人。
“下次还喝别人给的酒吗?”
“不了不了。”方时勉把头埋在男人身上,哽咽,“真的不了,我,最讨厌喝酒了。”
“再犯怎么办?”男人语调不紧不慢。
听得方时勉心头一跳,急忙保证,“不了,我保证不喝,哥哥我保证。”
“我的问题是什么?”
方时勉一噎,冷静下来抹了把泪,想了想,刚才只顾着哭去了,没太听清。
他抱着霍仲山,又开始掉眼泪,“哥哥,你再说一遍,我刚才太伤心,没听清。”
屁股上果不其然又挨了两下大巴掌。
“再犯怎么办?”霍仲山捏起青年哭花的脸,这家伙迟钝得简直让人舍不得欺负了。
“再犯还……还挨收拾。”方时勉闷闷道。
霍仲山笑了笑,“再犯就像今天这样,扒了裤子挨揍,翻倍,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听清了。”方时勉大声回答,生怕又惹到某个喜怒无常的大男人。
男人伸手帮他揉了揉,“喜欢喝酒可以喝,但我必须在场,也必须是我给你的酒,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