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师兄给凌无朝送礼物,他嫉妒得发狂。
他要是丢掉手臂,师兄会不会也送他一样的礼物?
“谁?”沈越冥来看大炮,忽然觉得附近有动静,还有一股虾味儿,闻得想吐。
凌无朝换了好用的新手,剥虾速度加快不少,他今晚吃虾吃撑了,估计半年都不会再碰。
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影,嵇玄珂左手藏在袖中,看到他,惊喜道:“师兄?”
“大晚上你在这儿干嘛?”
嵇玄珂抹了抹嘴,“吃虾。”
“我说一股虾味儿。”
沈越冥不往里走,架起最外面的大炮,投进炮弹。
嵇玄珂走近,问:“你让我们把这些炮摆在这里,是要轰什么?”
“轰一个惹人厌的东西,你看不见。”沈越冥眯眼往天上瞄。
每次他一摸大炮,都希望那金眼珠能出现,让他畅快地轰一通。
嵇玄珂坐到旁边的炮筒上,“我每天在这里观察,天上有什么都能注意到,师兄,你跟我说说。”
“不用。”沈越冥嫌麻烦,反正他问过不少人,除了他和凌无朝,《魔皇》里其他人都看不见那只金眼睛。
他不回答,嵇玄珂只能垂下眼睫,没什么情绪地回忆,“都是一些很常见的东西,云,鸟,太阳,星星,月亮,偶尔出现的金眸,大风天被刮起来的树叶……”
“轰——嘭!”
猛地一声响,沈越冥把炮弹发射出去,炸平了一片林地。
下面很快传来嵇玄璋的吼声:“我操!谁啊?大炮不能瞎玩儿!给我站着别动!”
“很常见的,”沈越冥顿了顿,“金眸?”
嵇玄珂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那东西对其他人来说不常见,于是补充:“你可能看不见,师兄,哥哥也看不见。”
沈越冥拽他离开这儿,到一棵树上坐下,“你给我讲讲,怎么个常见法。”
嵇玄珂说,他从几百年前起,就偶尔能看见天上的金眼睛,那是只威严肃穆的金眸,安静挂在天上,凝望着这个世界。
“看了几百年,我早就习惯了,那金眸也是忽隐忽现,可能今天有,明天没有……不过最近,它出现的频次少了很多,而且样子很丑。”
“很丑是什么说法,以前的样子好看?”
嵇玄珂低头笑了笑,“主要看气质,师兄,以前那个给人的感觉沉稳霸气,看着就很厉害。”
“现在这个就一般,虽然外形差不多,但眼珠总是乱转,每次出现都鬼鬼祟祟,显得特别……”
沈越冥:“猥琐。”
“嗯。”
沈越冥冷笑,“就这玩意儿,还自称是‘神’,在外面收了不少小弟。”
那东西缩手缩脚,碰到主角就躲,再神秘总归跳不出《魔皇》这本书。
等把他抓出来,沈越冥得好好看看,藏在金眼珠后面伪装“神”的,到底是落仙大陆上的哪个人。
沈越冥打了个哈欠,倚到树干上,“玄珂,你们哥儿俩在落仙大陆待得久了,应该见过不少人,等会儿有个画像,你看认不认识。”
“画像,”嵇玄珂看向远处亮着灯的一扇窗,“魔皇在画?”
“嗯,我本来都准备好了,他给我弄毁,现在又得重新画。”沈越冥笑骂,“活该,让他画。”
嵇玄珂垂眼,勾起唇,左手藏在袖里摩挲手指的伤口,带来刺激的疼痛。
这意味着在画像画好前,他能一直跟师兄待在一起。
他心底升腾起一股隐秘的躁动,其实他已经很久不干那种事了,很卑鄙,很令人兴奋。
“我很早就认识魔皇,了解他,他是个心机深重的灾星,你不应该跟他走得太近。”
他突然开口,上来就是这话,沈越冥眉头挑了挑。
“本来没有他,我、哥哥和师兄过得很好。”
“自从他来,我们兄弟跟他一起出门,总是莫名其妙被引入险境,我和哥哥的饭里曾经连续一个月被添加毒药,有人夜里潜入我们房间,试图捣毁我们的灵田,师兄送给我们的宝贝,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全都废掉……”
嵇玄珂边讲边佐证。
他露出腹部,给沈越冥看灵田外狰狞的伤口。
咬破指尖,逼出体内陈年的毒素。
亮出自己的储物囊,掏出一大堆废掉的法宝。
怕自己没有说服力,还朝不远处的山头喊道:“哥哥,看看腹肌!”
“来!”嵇玄璋兴奋地大喝一声,跳到石头上撩起衣服给他看,赫然有块一样的伤疤。
“桩桩件件,都是因为他的出现,他一直很黏师兄,嫉妒我和哥哥跟师兄更亲近,就想尽办法害我们,再装出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博得师兄怜爱。”
“有一年我高烧昏迷在床上快死了,就想见师兄一面,他却故意缠着师兄在房里亲热,我烧了三天,他就缠了三天,不让师兄来看我。”
“还有一年哥哥带他上山寻宝,他因为前一天师兄夸哥哥练功好、摸了哥哥的脑袋就嫉妒,把马蜂窝砸到哥哥头上,让哥哥整个脑袋都被蛰肿,必须把头发全剃光,当了一整年的秃子,师兄也一整年没摸过哥哥的头。”
他说着就去口袋翻找,真的翻出一张陈年老画像,秃头嵇玄璋冷着一张脸,脑袋上顶满了马蜂蛰出的包。
嵇玄珂收起画像,长叹一口气,“他那些恶毒手段,那时的我们听都没听说过,要不是我跟哥哥命硬,根本活不到现在。”
“就连当了魔皇,他也一样卑鄙。师兄,你知道吗,你唯一剩下的那盘虾是我做的,他故意不让你吃,就是为了气我,还顺带算计你……”
别的沈越冥没有发言权,提起虾,“等会儿。”
“如果你是说那盘黑油渣红焖大生虾……”
“我第一次做,卖相是丑了点,可总不至于一口也不吃,”嵇玄珂冷冷勾唇,“他就是故意不给你剥我的虾,不让师兄尝到我的心意。”
沈越冥沉默半晌,“玄珂,做虾不要太恶毒,我问你,你是怎么做到油黑了,虾没熟的。”
嵇玄珂眸中涌上几分阴暗,自嘲地笑笑,“师兄从前也说过我恶毒,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沈越冥:“……”
“玄珂,师兄只说过一次你恶毒。”凌无朝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树下,“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画完了,嵇玄珂冷笑一声跳下树,“用不着。”
“认认画再走。”沈越冥在树上说。
嵇玄珂瞥了眼那画像,摇头,“不认识。”
又低声警告凌无朝,“别跟师兄乱讲。”
凌无朝上树,坐到沈越冥身旁,把画给他看。
“没问题。”沈越冥合上画,比较关心另一件事。
“凌无朝,你以前争风吃醋的对手刚才一直在编排你,你不反击?”
凌无朝想了想,“不了。”
沈越冥冷哼,“为什么不?白挨他的骂?你也编排他一下,别显得你好欺负。”
“真的不了。”
“不行,凌无朝,别这么窝囊,你不反击我今晚睡不着,就说他以前做过什么恶毒的事,赶紧。”
他这么想听,凌无朝只好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那时,我和沈郎刚确定关系,白天晚上总是黏在一起,玄珂很不能接受,就趁某天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散下头发,穿一身白衣服扮成鬼,撬开我们的窗户悄悄往里爬……”
“我们正在被窝里亲热,沈郎那晚状态特别好,抓着我不放,我的腿挂在你腰上,半夜都没松开……”
“后来沈郎觉得闷了,想掀开被子透透气,刚巧玄珂爬到我们床边,披头散发满眼怨恨,红着眼睛边流泪边瞪你,把你吓得当场……”
“沈郎被吓出了阴影,之后的好几天,我们都很不和谐。”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轻笑,“不过我们后来努力了很久,又让沈郎好起来了。”
沈越冥:“行了,不用再继续了。”
凌无朝的手圈过他的腰,在他耳旁吐着热气,“想知道是怎么好的吗?”
沈越冥:“不想。”
“沈郎坐在我腿上……”
说着手在他小腹上轻按一下。
“一下就到这里了……最深到过……”
沈越冥猛地捂住他的嘴,反思道:“我错了,凌无朝,我不该鼓励你反击,有时候窝囊也是一种美德。”
凌无朝的手却又往上挪了一寸,轻吻他掌心,补充完,“这里。”
沈越冥垂眸看了眼,暗吸一口气。
沈越冥:“听不懂。”
第38章
“你比他好一万倍……郎君, 我过去时常念着他,忽略了你的好,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青年乖巧地靠在他怀里, 绑着他送的发带, 小心翼翼询问。
睡梦中的沈越冥嘴角微翘, 故作冷淡地哼了声, “我考虑考虑。”
听见有人敲窗,他在梦里指使凌无朝去开,青年抱紧他的腰舍不得动。
“不听话, 就会撒娇……”沈越冥斥责他,在梦里揉他两边脸,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怪他不醒, 这实在是个适合熟睡的夜晚,窗外凉风阵阵, 小雨淅淅,他听着这些声音入眠, 突兀的敲窗声只会被他收进梦里。
敲窗声一直响,吵醒了睡在隔壁的凌无朝。
他本来就没关窗, 夜里忽然下雨, 冷风裹挟着雨丝吹到脸上,又让他久违地陷入噩梦。
醒来后他趴到窗口向外看, 风雨中,一个黑影正飘在沈越冥房间外,坚持不懈地敲窗。
他微微皱眉,回过头看自己床头的鬼幡,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到墙角,墙的另一边恰是沈越冥的房间。
这鬼族大概是寻鬼幡而来, 定错位,敲了沈越冥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