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魔皇》最后,迟早要天下归一,一先一后的事。
至于兽人……
兽人太散,没有统一的老大。
沈越冥单独把邱竹歌叫到一边,问她乐不乐意跟她哥对接,多跑几个兽人城,在缓和兽人城与魔域的关系上做贡献。
邱竹歌说不乐意。
沈越冥点头,“那你去找洛逍,把活给他,你哥那边我去商量。”
邱竹歌面色不太好看,悄声跟沈越冥说:
“以前我们跟兽人关系还是可以的,都怪老萨,他来魔域后对兽人特别凶,搞得兽人也越来越讨厌我们……我可以跟洛逍去干,你别让我哥哥干这个,他都不会跟人吵架,到时候兽人骂他他都不还嘴。”
沈越冥笑,“我以为你讨厌你哥呢。那你知不知道老萨为什么排斥兽人?”
邱竹歌摇头,“我哪知道,以前老萨那疯样子,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邱竹歌不跟他说了,跑去找洛逍。
沈越冥坐回去,对着萨谟叹气。
萨谟刚把地图收起来,疑惑看向他。
“以前觉得你顶替萨谟,省了很多事,现在看还是目光短浅了。萨谟兄,你方不方便把原来那个萨谟放出来?我跟他唠唠。”
“怎么,碰到难题了?”
沈越冥揉着脑袋,“是啊,信息有个缺口,头疼,头晕,头昏目涨。”
说着,神魂就飘过去,朝蜷曲睡觉的白色小人屁股上拍了一下。
这小懒蛋,整天窝在魂海,就知道睡大觉。
退一万步说,白色小人就是平时什么也不干,在里面拿着小花扭着屁股给他加油助威,给点情绪价值,沈越冥都能接受。
沈越冥到《魔皇》世界的初衷是为他,可不是想自己一个人发愁怎么建功立业。
萨谟把自己的茶具摆好,给他冲泡新茶,随口道:“出来久了,要不然还是回家?”
沈越冥没懂他的意思,一边接茶一边问:“什么……”
接过茶杯的瞬间,忽觉一阵怪异,周遭的一切都凝滞了一般。
讲话声、鸟鸣声、午后的风和太阳光都在消失,四周场景缓慢褪色,最终还有颜色的就只剩下他和萨谟,还有他们对饮的这张小桌。
沈越冥四处扫视一圈,其他人都被定住了。
萨谟嘴角挂着莫测的笑容,置身褪色的场景中,衬得他身上那件绿衣更加鲜亮。
“……”
主角的确金口玉言,沈越冥想,他觉得谁可疑,谁就一定有问题。
下次凌无朝的提醒,不能再不当回事了。
第11章
沈越冥放下茶杯,“聊正事呢,这是干什么,萨谟兄。”
萨谟却不跟他闲聊,开门见山道:“沈越冥,给你一个选择,喝了这杯茶,立刻回家。”
这是沈越冥来到《魔皇》世界后第一次被人叫大名,等了一会儿,不解,“不是选择吗,第二个选项呢?”
“这杯错过,前路未卜。”
“就一次机会?”
“嗯。”
沈越冥不太信,垂眸看着桌上半杯茶,“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立刻回家,以后就回不去了?”
萨谟不正面回答他,只说:“前路未卜。”
“可你刚才还跟我聊落仙大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家?”
萨谟嘴角扯了扯,似在隐忍,“给你个回家的机会,你还挑拣上了。”
“没有,萨谟兄你不惜做这种自爆身份的事也要安排我回家,我挺感动的。”
沈越冥拉着椅子朝他坐近了些,“冒昧问一下,萨谟兄,你是《魔皇》的作者?是你把我弄进来的?”
萨谟垂眼,瞧着不知何时抵到自己喉间的匕首,“这有点太冒昧了。”
“我读话本的时候就想,要是有机会碰到那个傻缺作者,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银发魔修周身汇聚起汹涌的红色灵光,这是沈越冥自己的力量。
那双红眸紧紧盯着萨谟的唇,仿佛他敢说一个“是”,手里这把短刃就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不是。”萨谟叹了口气,“我想不出这种有病的剧情。”
沈越冥不动,萨谟又问他,“你只是看本书,为什么这么真情实感?”
“不知道,”沈越冥实话实说,“总之我很生气,等抓到作者,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他收起匕首,看了眼那杯茶,“萨谟兄,你这杯茶能先放放吗?我考虑考虑。”
“怎么了,你还有牵挂?”
“有啊。”
只不过牵挂对象挺久不理他了。
萨谟把茶收回来,“一晚,明天就变味了。”
周遭色彩恢复的瞬间,银发魔修起身下山。
下山途中,他去叫魂海里的白色小人,“凌无朝?”
神魂卷起白色小人的腿,上下颠。
“凌无朝,我要走了。”
“凌无朝,快醒醒,你再不理我我真走了。”
白色小人在半空中被颠醒,扑腾了两下,沈越冥把他放下去,“醒了?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随时会走。”
白色小人落地后,又把自己缩到角落,沈越冥感觉到他的神魂在不安地颤动,可凌无朝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有反应,证明听见他的话了。
沈越冥等着凌无朝说点什么出来,比如挽留他,或者挽留他。
这个蠢小子连魔骨都不能自己压制,肯定不舍得让他走,他要是能说出挽留的话来,那沈越冥就不走。
他不怕什么前路未卜,萨谟既然没有正面回答他,那就证明未来还有转机。
等凌无朝回答期间,迎面碰上了嵇玄珂。
沈越冥问他:“准备得怎么样?”
嵇玄珂点头,“都在房里,精挑细选,你真的需要那么多?”
沈越冥让他等在外面,自己进了弑神殿,片刻,又出来。
嵇玄珂问他:“怎么样,满意吗?”
“嗯,都是自愿的吧?”
“是,魔皇这张脸还是挺多人喜欢的。”嵇玄珂最后向他确认,“你真的需要那么多?”
沈越冥瞥他一眼,“相亲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我就是相看一下,二十个多吗?”
“那你有挑到喜欢的吗?”
“又不是我挑。”
“什么?”
沈越冥:“没事。”
当晚,沈越冥第一次主动与凌无朝交换了身体的主导权。
-
凌无朝反复陷在六百年前那个噩梦里,冰凉的雨水,腥甜的血,梦里也没有完全沉沦,强撑着留一丝意识分辨,翻烂的伤口和心脏的绞痛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难捱。
他好像能听见沈越冥在叫他。
耳边是一声声无奈散漫的催促,“你怎么还不说话。”
“别装,我知道你能听见。”
“不就是两个屁股墩吗?我给你道歉,要不我进去,你也让我屁股遭殃。”
“我今天看见胖胖跟其他小鸟嘴对嘴吃虫子,这正常吗?胖胖是不是到春天了。”
“它又啄我!坏鸟!你说它是不是分得出咱俩,它平时啄你吗?”
“凌无朝,凌无朝,凌无朝……我不叫你了,我要去吃饭了,猜猜魔皇大人今天吃什么?”
“好吧,你不猜。我都吃完了。”
……
“凌无朝,我要走了。”
打败噩梦的办法很简单,让它被新的恐惧覆盖,凌无朝试图挣扎出来,即便他知道对沈郎的挽留从来无效。
他说要走,就一定会走。
后来还是沈越冥帮了他一把,交换身体主导权的过程里,强行将他从噩梦中剥离。
凌无朝睁眼时正坐在桌前,窗户半开,屋外是清凉夜色,小鸟的窝是空的,胖胖还在外面玩。
屋里很亮,因为常住人,布置得整洁温馨。
面前是一道半人高的落地屏风画册,册子很长,册上数十美男,各有姿态,姓名脾性身高体重一一标明。
桌上放了一张大纸,纸上两行飘逸的大字:天涯何处无芳草,喜欢哪个自己挑。附带一个龇牙笑的简笔画落款。
最后,似乎是为了预祝他相看到喜欢的情郎,落款旁边,还放了朵红艳艳的,漂亮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