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被吓得顿时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踉跄了几步,又赶紧上前呼唤着:“谭秉桉,你快醒醒啊!!”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睡醒就变成这样了。
季蓝一边摇晃,一边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思来想去,他除了亲了对方一口,其余的什么都没干。
可谭秉桉这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跟中毒很像,难不成是自己的嘴巴有毒,给人毒晕了?
越扯越离谱,季蓝都已经拿出手机打了120,刚把家庭住址报完,一转头便看到谭秉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
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断,季蓝又赶紧回去,心一急,对着他的膀子就来了一下:“我喊你那么多遍你为什么不回应,你要急死我啊!”
谭秉桉头痛剧烈,浑身酸痛无力,显然是着了凉,他一开始确实没听到季蓝的喊叫,直到半梦半醒之际好像听到季蓝在哭,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醒了过来。
可看到季蓝着急的样子,他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嗓音沙哑地说:“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现在想起来关心他了,季蓝只觉得他毫无心肝,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要知道你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我才懒得关心你!”
这时,电话那端传来医护人员的声音:“你好,病人状态还好吗?”
刚刚太着急,季蓝忘了这事,赶忙道歉说已经没事了,说完还瞪了谭秉桉一眼。
电话挂断后,季蓝把手机丢到床上,对着谭秉桉一顿输出:“我以后再也不关系你了,你根本不领情,我今天都没有吃早饭,豆豆和多多也是我亲自喂的。”
“......”谭秉桉抽了抽嘴角,他都这样了季蓝还惦记着吃,“一共就让你喂了两次,你平时难道是什么喜欢早起吃早饭的人吗?”
若搁到以前被这样说季蓝指定是要反驳的,但在听到谭秉桉的声音时,他怔了下,鼻音很重,跟他之前哭完的时候一模一样。
季蓝满心惊叹道:“你昨晚偷偷哭了?”
他还没见过谭秉桉哭呢,要是真因为被他亲了一口而哭,真要让人笑掉大牙,可思来想去,亲嘴只会让谭秉桉爽,怎么会哭呢?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谭秉桉嘴角抽完额角抽,额角抽完眼皮跳,整个面部肌肉都控制不住的抽搐,妄想让季蓝看出他生病,怕是难于上青天。
俩人大眼瞪小眼,谭秉桉眼见着跟脱水般躺了下去,季蓝这才明白,恍然大悟:“你,你生病了??“
谭秉桉跟翻了个白眼似的缓缓阖上眼,仿佛在说:“你这才看出来。”
季蓝心想糟了,这么个劳动力给累到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这怎么成。他赶紧去客厅给他倒了一大杯水,然后折返回来。
不是说生病的人要多喝水吗。
谭秉桉确实渴的不行,看着季蓝替他尝了尝温度,然后接过了水杯,一口气闷完每咽一下喉咙都像是吞刀片,痛不欲生。
季蓝见他跟没喝过水似的,觉得生病真可怕,也都怪他不爱惜身体,明明抵抗力那么强的一个人居然生了病。
“还喝不喝?”等谭秉桉喝完,季蓝又问。
谭秉桉惜字如金地说了个“不”字,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身上一会热一会冷,这会儿冷的不行,伸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季蓝见他盖着的这床被子感觉很眼熟,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不愿意跟自己睡一个被窝了。
明明当初想跟他睡一起,现在又决定分被窝。
虽然觉得怪异,季蓝还是觉得做好一个妻子的职责,他学着照顾人的样子,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上谭秉桉的,一凉一热。他皱着眉又摸上谭秉桉的脖子,传来滚烫。
季蓝心一惊,怎么会病成这样,“你这是发烧了!”
谭秉桉闭着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心里不由感叹,终于知道他生病了,终于知道他发烧了。
“家里还有退烧药吗?”季蓝把下唇都咬出了牙印,惴惴不安道,“实在不行去医院吧,你病了家里的活谁干啊?”
谭秉桉:“……”
第40章 发烧
见季蓝急得不行, 谭秉桉竟不知道是该欣慰他终于懂事了,还是因为家里的脏活累活没人干才急成这样。
“苍天啊,我命怎么那么苦啊?”季蓝抱头仰天长叹。
麻绳专挑细处断, 厄运专挑苦命人。
如今身上背负如此重担,季蓝只觉得自己命苦 。
虽然嘴上抱怨着,季蓝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翻找退烧药, 还顺带拿了一片退烧贴, 他将印着卡通图案的退烧贴不顾谭秉桉嫌弃的目光贴在对方脑门上,希望这样能有用,但看见谭秉桉似乎不太喜欢,季蓝以长辈的口吻教育他:“你还挑上了,能有用的就不错了。”
说是退烧贴倒不如是清凉贴, 还是之前夏天是买来给季蓝降暑用的,结果每天连大门都不迈一下, 开着空调躺一天, 清凉贴自然就闲置了。
“智商税, 能有什么用?”
季蓝又拿了一片, 刚要往他脖子上贴, 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智商税了?有本事你别用啊,接着躺床上挺尸啊, 干嘛还用我照顾。”
谭秉桉不吭声了。
季蓝也觉得这玩意不太靠谱,过不了多久就没效果了, 他只好拿着自己的小毛巾用常温水浸透,拧干后帮谭秉桉擦拭了一下身体,光是触碰到他的肌肤都滚烫的的不行,眼见没什么效果, 季蓝心里瞬间兵荒马乱起来,忙不迭问:“别这样干耗着了,去医院吧,打车去行吗?”
他不会开车,又总不能让病怏怏的谭秉桉再去开车,打120也不至于,这点小病纯粹是浪费医疗资源,就没见过谁发烧还要打120的。
“不用去。”
“什么不用去,你这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季蓝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谭秉桉,忽地想到什么,急忙捂住口鼻,腾地站起身跑了出去,“你等我一下。”
等季蓝再回来时,脸上戴了一个浅蓝色的一次性医用口罩,手里还拿着一个,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上对他说:“你把口罩戴上,别传染给我了。”
他怀着孕很多药物都不能吃,这要是生点小病,可得折磨死人了。
“可能会有点闷,那你也得忍一忍,就当为了孩子吧。”季蓝帮他戴上口罩,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缩了缩脖子,问他,“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别老是看我,闭上眼休息一会。”
虽这么说,但谭秉桉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有轻微的血丝,季蓝以为他难受嗓子疼的说不出话,便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吗,要喝水吗,还是要上厕所?”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季蓝都可以亲历亲为,哪怕扶着他去上厕所也不是不行。
“但事先说好了,我只负责扶着你过去,我可不帮你脱裤子扶鸟。”季蓝特意叮嘱这一点。
“......”口罩之下的嘴角微微抽动,谭秉桉呼着热气,疲倦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上厕所了,又什么时候说要你扶?”
季蓝噎了一下,耸耸肩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我这不是怕你趁机耍流氓吗?”
“我就是这种人?”
季蓝疯狂点头。
趁着谭秉桉闭眼,季蓝把他额头上的清凉贴揭了下来,拿了一个新的又贴了上去,试问道:“怎么样,凉不凉爽?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光是靠一个清凉贴就能把烧退了,那还要医生做什么。
谭秉桉掀开眼皮,抬手撕下额头上的清凉贴,随后拽过季蓝的小臂,贴了上去。
季蓝看不懂他这是要做什么,不解问:“你也没必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谭秉桉的睫毛一颤,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什么感觉?”
这不明知故问吗,季蓝觉得很烫手,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轻飘飘地说:“还能有什么感觉,烫手呗,跟大火炉一样,我的手都快被你烫熟了。”
谭秉桉干笑一声,有点凄凉,像晚年孤独老人。他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头上,看着季蓝那副傻样,又笑出了声:“怎么没把你给烫熟呢?”
季蓝瘪嘴,很不高兴:“你什么意思!”
“别人生病都要吃药,到了我这就一片冰凉贴干熬?”谭秉桉眉心紧皱,“在这样下去,我得比你先走好几步了。”
季蓝歪头:“你去哪?”
“黄泉路。”
“.......”季蓝脸上少见的尴尬,似有不妥,向他请教,“我其实找到医药箱了......但里面的药太多太杂了,名字都那么拗口,我也不知道该给你吃哪个........”
缄默片刻后,谭秉桉长叹口气:“把医药箱拿过来。”
他现在真有一种感觉把季蓝养废了的错觉,这要是真有一天他走在季蓝前头,那该怎么办啊。什么都做不好的季蓝估计也只会害怕的哭的昏天黑地,还没人安慰他,而自己也只能化作一缕烟在一旁看着。
“我拿来了!”
季蓝抱着医药箱走了进来,放到床上。
“看好了,这几种都是退烧药,这些是感冒药和消炎药,蓝色的是肠胃药........”谭秉桉手把手教他分类,“就教你这一次,不准忘,记心里。”
他觉得是时候教给季蓝一些生活中的常识,但又不想季蓝什么都学会,这样就不会遇再找他,两者十分矛盾,他既要季蓝记住,又怕他从此不在依赖自己。
季蓝脑子慢半拍:“我记不住,太多了,况且有你在呢,我记这些做什么?”
“那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呢?”谭秉桉盯着他黑溜溜的杏眼,“如果你的生活中没有我,该怎么生活?怎么照顾好自己?”
“你去哪?”季蓝心里砰砰直跳,“你要离开我吗?我不准!!你不准离开我!你必须照顾我一辈子!”
谭秉桉滚了滚喉咙,察觉到他的激动,安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人都是要去世的,如果我比你......”
“那也不行!”季蓝打断他的话,声嘶力竭地冲他喊,“你要是死了,我就去跳楼,或者把你的骨灰挖出来砸碎!你凭什么比我先死?!”
像是什么情仇大恨,一场小小的发烧牵扯到了以后,谭秉桉喉咙有些苦涩:“可是跳楼砸到路人的几率会很大。”
季蓝又说:“那我就去跳海!这总砸不到人了吧?”
谭秉桉举例:“泡在海里很久不被发现会变成巨人观,天气一热,会爆炸,很难看。”
季蓝听他说的绘声绘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胡乱说道:“那我喝农药、上吊、割腕......!”
“会很疼,受很久折磨、舌头伸很长像鬼、流出来的血会招苍蝇,天热会有虫子......”
他说他答,到最后季蓝泄了气:“那我不死了,我要好好活着。”
于是,他又对谭秉桉说:“你千万别死在我前面,好吗?”
天注定的事情,谁又能提前预料。
谭秉桉也不愿想象如果季蓝的生活失去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可以衣食无忧,不用再回到那个破小的房子,可他真的能习惯一个人生活吗?
他忽略了一个点,他们彼此谁离了谁都不会独活,所以一些列可笑的问题都化为泡沫。
“谭秉桉,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主仆时间久了还能生出感情来呢,更何况是四年,即使清零重新开始,也过去三个月了。”
季蓝抠出两粒退烧药,放进他的手心,闷闷道:“如果以前的记忆实在不美妙,那就不要让我记起来了,我是很记仇的。”
第六感有时准的可怕,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起之前的记忆,也没人向他提起,可见这是一段糟糕的过往。
可事实上是,就连谭秉桉也不清楚季蓝当初为什么会忽然变得疑神疑鬼,不是被迫害妄想症,只是在遇到某种事情的时候会变得炸毛,说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以至于经常吵架。
而后去江边散步,掉了下去。
听起来是一件荒诞无比的事情,可确实实实在在发生的。
“没有很糟糕。”谭秉桉用水将退烧药送服下去,“你和之前一点都没变,蓝心还是那个蓝心。”
变的从来都不是季蓝,而是谭秉桉自己,他下意识把季蓝的病看的很严重,实则根本没有找出病因,他甚至都没有去思考,当初季蓝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他出轨,又说家里有一个陌生人,思来想去,他有些怀疑这个陌生人是否真的存在,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季蓝搓搓鼻子,觉得气氛有些伤感,赶忙打了个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吃了药应该就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