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持只回了个大笑的表情。
聂逍:“我才是老板娘!”
“对~你是。”
这话也没起到多少安抚的作用,他隔了一会儿又发一条:“能不能别跟你侄子走太近啊,他那么帅。”
陈秋持大概在忙,过了好久才回:“好~知道了。”
第39章
这是春天最绵长的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三天。湿寒的风时不时地渗进店里,者也开了暖风,烘得干燥柔软。聂逍似乎贪图这样的暖意,连续几日下班后都赖在店里,有时甚至待到打烊。
陈秋持忙起来顾不上他,却不忘去厨房吩咐广乐给他做点吃的,每天都不重样,盛着说不尽的心思。偶尔送来一杯无酒精特调,大拇指貌似不经意地在嘴唇上轻点,随即划过杯沿,再递给他。聂逍抿着嘴挨上去,在人来人往中品味这份隐秘的甜蜜。
有一阵子陈秋持闲下来,没看到他,以为他走了,等到收拾完一圈,发现他还窝在吧台。
“怎么还在啊,两点了你不睡觉的么?”
“你今天那么忙,都没怎么跟我说句话。”
“我从你身边经过时不时眉来眼去的,不够啊?”
“当然不够!连手指头都没碰到!”
“那你想怎么碰?”
聂逍勾他的手,指指自己的嘴,陈秋持说哎呀有人呢,便拉着他跑上楼。
门刚合上,陈秋持就落进他怀里,补偿似的,又急又凶地吻了一阵。
“什么感觉?”聂逍问。
陈秋持感觉很不好,脑袋沉沉地坠着,心跳又很快,仿佛想睡觉但被迫清醒,他说了实话:“想吐。”
“啊?”
“头很晕。今天客人实在太多,累的。”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恶心。”
“瞎说什么呐!”
陈秋持不再言语,半闭着眼睛休息。聂逍也看得出他的疲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幽幽地说:“你跟别人谈笑风生牙尖嘴利的,到我这儿就沉默寡言了,真不公平啊。”
“我哪有。”陈秋持的声音闷在他颈窝里。
聂逍撸起袖子给他看,是结了疤的牙印:“不尖么?可疼了!”
陈秋持想起那次的情绪失控,怜惜地轻轻摩挲。
聂逍接着念叨:“真是的,下嘴也太狠了,你家陈小虎都没咬过我。”
“对不起~好吗?”
“不好!人家细皮嫩肉的,被你咬出疤来多丑啊。”
陈秋持耳朵都烫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立刻起身要走:“滚!少矫情!”
“别别别,开玩笑的。”聂逍拉住他,扯回自己怀里,“哎,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需要去复诊了?”
“之前€€€€”想起俞铠就是在他复诊那天离世,陈秋持的头跟着心跳的节律一下一下的疼,他揉着太阳xue ,靠在聂逍肩膀上:“上次医生说,头晕确实可能是后遗症,但检查结果是好的,只能再观察,看看以后会不会好一些。”
正说着,楼梯上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陈秋持拉开房门,见老崔拿着拖把,站在拐角处。
“崔叔,早点去睡吧,这边不打扫了。”陈秋持说。他关上门,转向聂逍,“你也是,赶紧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天天在这儿熬着不是个事儿。”
“那我白天上班,下了班你又开始忙了,见不到面啊。”
“你坐在窗户边儿上就能看见我啊。”
“这么远,只能看,摸都摸不到。”
陈秋持红着耳朵凑近他耳边:“那这样,你每天吃完午饭上楼来……”他声音越来越小,“摸一会儿?”
聂逍眼睛一亮:“好!”
从那以后,聂逍每天的午休时间在者也待满两小时,他们饭前在角落里窃窃私语,饭后出去溜达一圈,还有时间的话就上楼腻歪。
这天还是下雨,他们窝在二楼没出门。聂逍含着一颗芒果糖吻他,甜腻的果香在唇齿间化开。湿热的吻渐渐下移,落在颈间时,聂逍的呼吸明显乱了:“今天厨房……你备的菜吗?”
“不……”陈秋持抬着头,像一只引颈的天鹅,“不是。”
“那为什么,洋葱切得那么大块?”
陈秋持的小心思被窥探到,嗫嚅道:“这样……很容易挑出来。”
聂逍拉着他的手,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想让我快点吃完啊?”
“……嗯,广乐还有点不高兴。”
“那咱们大厨知道你为什么有这种要求么?”
陈秋持扭过头不说话。
聂逍接着逗他:“唉,不得不说,陈老板真会做生意啊,午饭晚饭都在你这儿吃,吃完饭还要给老板提供特殊服务,晚上坐这儿还得点杯喝的,一杯不够还得多点一杯。”
“那你可以上楼等。”
“上楼就看不见你了。”聂逍捏他的腰,“给我开个SVIP卡行么,不要每次都让我扫码支付,看着跟客人似的。”
“好~给你开个储值卡。”
陈秋持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背后那双手紧了紧,聂逍把头埋在他胸口,呼吸沉重。
他感觉到了,于是问:“你想……”
聂逍低着头:“有点。”
“一点?”
“还挺想的。”
“挺……想?”
聂逍抬头看他,眼里烧着灼人的光:“想疯了!”
“那你€€€€”
“陈秋持,我喜欢你,所以这种反应我控制不了,但我的恋爱观,不是说在一起就一定要赶紧完成‘睡一觉’这个事儿,明白么?”
“……嗯。”陈秋持长舒一口气。
“该上班了。”聂逍抬起手腕看时间,起身整理衣服,把衬衫上暧昧的褶皱藏起来,又是那个英挺俊朗的帅小伙,临走还意犹未尽地在他下巴上捏一把,“晚上再来,等我。”
这天,俞立航去上海处理房产,者也放假一天。陈秋持吃了午饭,带玄骊和虎子散步,走到湾南,发现cloudy99门口的装修围挡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招牌。
“ lost€€KAI”小写的lost ,前一词是小写的复古手写体,飘逸优雅,中间缀着一个精巧的圆点,后一词则是大写的印刷体,庄重醒目。
陈秋持怔怔地看着,直到老板走出来跟他打招呼。
“陈老板?”
“王先生你好。”
“别总叫我王先生这么见外啊,叫我Charlie 。”
陈秋持点头应下,他不是假客气,也不是记不住他英文名,单纯地觉得查理王这个名字怪怪的。俞铠去世之后,这位王查理先生来找他几次,其中一次,是陈秋持陪他去养老院见俞铠父母。
相处下来,他发现王老板是个很真诚的人,不像印象里的那个纨绔。虽然年轻,处事却周全,明明责任不在他,依旧送去大额赔偿,并且张罗着给俞铠父母换了更高级的套间。
“我把铠哥的名字放在招牌上了,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谢谢你愿意记得他。”
他递过来一支细细的烟,陈秋持笑着摇头,他便自己点上,叹气般吐出一口烟,说:“以前跟人闲聊,说俞湾这个地方讲风水,说cloudy99名字不好,我还偏不信邪,现在信了。”
“倒也不用那么认真,传说而已。”
“不不不,入乡随俗,该信的还是得信,新店装修设计请人看过了,开业日子也算好了,到时候该拜的就拜该供奉的也得供奉。”
陈秋持看他万分虔诚的样子有点想笑:“到时候需要帮忙跟我说啊,Charlie。”
傍晚,聂逍去参加活动刚回来,全套的西装,宽肩窄腰长腿,挺拔得惊艳。他向陈秋持道歉说遇到之前的同事,多聊了几句耽搁了。陈秋持丝毫不介意,只含笑望着他,昏暗的光线似乎吞噬了他一部分的帅气,即使这样,他也依旧能沉醉在这张脸里。
第一次的正式约会,项目很俗气,一顿价格昂贵但不太能吃饱的饭,一场有些无聊的电影。陈秋持这两年很少放假,倒不是事业心有多强,而是被环境推着往前走的被动上进。和别家店一样每天营业是正常,一旦关一两天门,就会有人过问,解释起来反而更费神。
回到俞湾,刚过十二点,者也的门一关,便是沉沉暗夜。
陈秋持去吧台里面的冰箱拿水,聂逍跟过来,从背后环抱住他,嘴唇落在颈侧。 “喝杯酒吧。”他呢喃着,蛊惑似的。
冰箱里的寒气缓慢地飘出来,陈秋持打了个冷颤:“哎别,冷。”
“冷就对了,我现在燥热。”说罢,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陈秋持身上。
陈秋持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被冰箱报警声吓了一跳,慌忙关上,不论是水还是酒,都没拿出来。
他们在浓稠的黑暗里,唇舌交缠。
陈秋持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其实之前那些日子,不管聂逍对他做什么,他都是紧张大过于兴奋,没办法专注,大脑自动分出一部分去想别的事。
“谁在下面?”
楼梯灯突然亮了,是崔叔的声音。
“呃,我拿瓶水喝。”
“哦,是老板啊。”
“这就上楼了,你先休息。”
他们像逃课的学生一样屏息躲在黑暗里,等彻底安静一会儿了,才牵着手跑到楼上。陈秋持进门习惯性地开灯,又立刻被聂逍关掉。
陈秋持感觉到一双大手捧着自己的脸,气息喷在自己额头上:“如果你只有在黑暗里才能对我有感觉,那我就在夜里等你。”
他刚才感觉到了。
陈秋持支支吾吾:“呃……过了这劲儿,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你刚才明明€€€€”
“跑上楼,有点……累了。”
“这就累了?”聂逍咬牙切齿,“那你这劲儿,还不如没有。”